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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把日子过得很有概念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我尝试过。
从和应城到其乐城要走多少公里,经过多少座山川,住过几家客栈,宿过几个星辰,我都了然于胸。
那日之后的第五天我们出发了。
那天天上没有云,没有风。
那是沉花人生中第一次出门,还是远门,那几日她显得格外紧张慎重。我时而见她闷闷不乐,时而见她情绪高亢,又好似得了善忘病一般,几乎每一天都过得迷迷瞪瞪的。这不,我见她把挂在墙上的画作一幅幅收了起来,又挑了几幅她颇为满意的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收好,我有些不解,问她。
小丫头有些沾沾自喜地说:“公子要是见了姑娘的画作一定很欢喜。”
我说:“无需收拾了,身外之物不带还省事。”
“不一样的姑娘,这些可都是生活必须品呢。”
沉花说罢又把清早收拾好的衣物装进行囊,过一会儿又翻了出来,还在一旁自顾自地念叨着。
“是不是少装了什么?”
于是乎,她又把收拾好的东西又全部倒了出来,反复地检查后又装进去。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起初我跟沉花说起要回其乐城时,这小丫头可是相当不乐意,黑着脸一会儿拿这个压我,一会儿拿那个压我,总之就是不愿意离开和应城。我横下心来,以一种不能商量的口气告诉她。
“你要留下来便留下来吧,我是要离开了。”
“姑娘都这样说了,我肯定得跟着去了。只是公子要怪罪我没照看好姑娘时,你可要帮着说话。”
“在你上头还有一个宋将军顶着呢。”
临行的前一日,我想起了羽凌托付给我的事,便携了那张写有她住址的纸条一路寻到了她家。
去时,早已是人去楼空。
厚实的青砖灰瓦,一扇红木们透露出主人不同于常人的财富。我连叩了三声门,听不到有声音从里面传来便大胆地推门而入。粗重的红木门“嘎吱”一声撞开了一个窄小的门缝,一阵扑鼻的芳香从里头传来。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幻觉,差点以为那是妙龄女子身上的花粉香。踩过青石,花香像浮在空中的大雾,我心里罕纳,这寒冬腊月里居然还有花开得如此高调?
闻着花香寻去,庭院内的布置大气而不失精致,各类高大的乔木在冰雪中站成永恒,花岗岩雕刻的老鹰栩栩如生地向苍穹翱翔而去。数月的连绵不断的白雪落在地面上积成了一面光洁亮丽的镜子,延绵的小路像一条循循渐进的白蛇指引我走进内院的深处。我闻着花香,如踩在一块玻璃上。
不久我便瞧见了一朵绚丽的花朵。四片花瓣,四色年华。红、黄、蓝、白,瞬间的绚烂,稍纵即逝的青春。五年的蛰伏,一点一点积累的养分终于在此刻灿烂了一回,辉煌赛过天边彩虹。
如果你不了解它,如果你不曾与它在风雨中苦守,或许你很难懂花开时的感动。
这株依米花平凡地在这寸土壤里站了三百多年了,根连着大地的血脉,吸收了一万多个日夜的精华竟也得了些灵气与悟性。
回去时,有个疑问冒了上来。如此一个富裕的家族为何离时没留下一人看守老宅打扫卫生的人呢?羽凌家是做镖局的,旗下弟子诸多,难道全部都去了其乐城?不过是做一笔买卖,怎要如此兴师动众?
旁人的事我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了。
离开和应城那日,我们都起得很早,沉花更是一夜未眠。宋慈说,这一路就只有我们三人。
我昂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如宝石般的天空,任太阳灼痛我的眼睛,空气中任何味道对我而言都是香的,即便是人的体臭。
“姑娘,你有听到萧声吗?”
我看着停在眼前的马车,看着身后雄伟的城楼,仿佛听到空气中悲凉的萧声,好像还有血溢出牙齿的味道。
“姑娘,我们还会不会回来?”
当宋慈驾着马车带着我和沉花驶离这片天空时,沉花低着头把脑袋埋在光影里,不让我看到她当时的表情。
当身后的风景如沙漏般迅速流逝,把它变成一张纸,临摹成一幅画时,一股眷念之情如沙滩上的浪花涌上心头,又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子切掉我身体里的一块脂肪。有一种小得连我都听不见的声音对着我的脑部神经说,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看这片蔚蓝得如海水的天空了。
“会的,我们会回来的。”
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件事情表现得很没把握,就连说话的口气也极其不肯定。
离开和应城的第一天,沉花把面子功夫做得十分充足,一路上倔强地抿着嘴巴一句话都不吭,我主动与她聊天她便看着车外的飞逝的风景,就是不理我。
我想,这丫头心里是怪我的吧。
当夜,我们在客栈住下后,小丫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强撑了一天的眼泪终于一下子崩溃了,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像下个没完没了的春雨。
“姑娘,我们这次出来后是不是不回去了呀?”
“不知道呢。”
我不能像白日里那样骗她了,因为我连我自己也骗不了了。前方像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我每靠近一步就有心怀不轨的人向我伸出橄榄枝,诱骗我进去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姑娘真是没良心。”
“我怎么就没良心了?”
“我看姑娘一路上还能说说笑笑的,难道姑娘一点都不想回和应城吗?”
“过几日就能见到公子难道不是更好吗?”
“难道姑娘对和应城就没有半分留念之情吗?”
沉花摆出一副老气秋横气势来质问我,我相当看不惯她。
“感情是自己的事,并不是挂在脸上博怜悯的工具。”
“我不懂这些。我就是不明白姑娘为什么不等公子来就先行离开。”
“小丫头,你不是说不跟我一起来吗?怎么也跟过来了?”
沉花被我一问,无言以对,“哼”了一声,甩了一张脸,出去了。
我吹灭了蜡烛笔直地躺在床上,脑子里,心里同窗外惨白的月光,白茫茫一片。
你现在在干嘛?一切好不好?
我也想守着一座城等着你回来找我呀。
那时候你不是来接我走的,而是留下来陪在我身边的。
嘉洛,还记得当初是你主动请求我留在和应城的吗?现在却是我希望你能为我,不要离开。
有时候事情的变化真会让人哭笑不得。你恨吧,怨吧,都无用,谁人能强大过这白云天呢?
从北到南,我们又行了五日,一路天晴,天气也逐渐由酷寒转到了湿寒,凛冽的寒风带着潮湿的味道,像蚯蚓身上的泥土香。
这一路,我们住了四家客栈,宿过一夜的野地,宋慈杀过一只正在学捕猎的小猎豹。
一日一日,我掰着手指头连数了十几日,每过一日就多疏离了和应城一分,逼近了其乐城一分。沉花起先挂在嘴边的念乡之情也逐渐变成了沉默。
那日清晨,我饮着露珠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河流声,河水冲击拍打着河岸像海浪的翻滚打在岩石上的声音。多日车马劳顿的沉花终于在此时感觉到身体有不适,我急忙叫宋慈停下来歇息。宋慈长“吁”了一声,黑马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车,我隔着轿帘问宋慈。
“将军,前面是什么地方?”
“石姑娘,前面就是长珄城了。”
快到长珄城了呀,我又听到了麻杆河的河流声了啊。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沉花一张脸则蜡黄得厉害,手捂着肚子干呕了几声,眉毛拎成了一根麻绳。
“姑娘,要不要我去城里请个郎中?”
宋慈站在轿帘外忧心地问,沉花摆了摆手想说不用了,咽下几口口水后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碍事的,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我见她确实是难受得厉害,想起清早她不过草草地吃了几个包子就上路,猜想着她或许是胃不舒服,便轻声地问她。
“肚子不舒服吗?”
沉花点了点头,“昨夜里没休息好,加上早上吃的不合胃口,不过现在好些了。”
“前面就是长珄城了,要不我们进城找家客栈歇着如何?”
“我没事的,姑娘。”
沉花又摇头,不肯,冲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我也作罢,便想着下来走走她或许会感觉好些。
“你听到外面有水流的声音了吗?”
沉花这才竖起耳朵,慢慢地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听到了不远处麻杆河水拍打河岸的冲击声和男男女女们的欢笑声后,一张蜡黄的脸蛋慢慢回了点气色。
“姑娘,我好像听到了海水的声音,这附近有海吗?”
我记得她曾跟我说过,她没见过海,最想去海边看看,可无奈这一路没能如她所愿。
“那不是海,是麻杆河。”
“麻杆河?从前在书上看过,很是崇拜呢。”
“那我们下去看看呗。”
“嗯。”
我拉着沉花掀开轿帘,扶着她走了下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沉花脸色果然好了些。我寻着声源处找去,宋慈则亦步亦趋。
“姑娘,这里距离其乐城有多远呀?”
“我也没去过其乐城,不知道呢。”我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宋慈,问道:“将军知道吗?”
“在下不知,在下只知道昼夜不分地赶路也得走上五天。”
沉花低着头不说话了,我带着她沿麻杆河岸走,途径那棵其乐树,看到了站在树下许愿的老少们,又见到了那座河神庙。
我清晰地记得长珄城,关于它的一景一物。嘉洛带我离开三清山时经过,铭樟托梦于我时提过。只是数月过去了,那个丫头怎么样了呢?她说,她会在这等我的。
好像它与我,有更多的情愫在里头,而其乐城或许会是一个华丽的围墙。
午时刚过,宋慈带着我们在麻杆河边找了一家相当寒酸的客栈办理好住宿后留下一句“出去办点事”的话后就匆匆离开了。
接近酉时的时候宋慈仍没回来,沉花摸出了一定金子带着我去下馆子了,我们挑了个极不起眼靠窗边的位置。风起时,窗户被吹得“咯吱”作响,腿脚利索的小二跑过来关了两次后又被风吹开,掌柜在一旁埋怨。
“这河风真大。”
我们的隔壁住着一位春秋鼎盛的郎中,随身携带着一个药草箱,留有一绺小胡须,看上去像个清瘦的小老头。用晚膳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他,就坐在我们隔壁的隔壁,点了一盘牛肉和一壶小酒。
小二把小菜都上完后,宋慈总算抵着时辰找过来了,我看他落了一肩膀的尘土,心里暗自纳闷,他办什么事去了。
“姑娘,我们暂时不走了。”
宋慈扫了眼一桌子的菜,一入座就开门见山地说,沉花到嘴的米饭又吐了出来。
“怎么不走了?”
“不是不走,是走不了了。”
宋慈说得颇有些无奈,我觉得有些蹊跷便追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慈环顾了下四周,见周围的位置都是空着的,便直言了。
“其乐城封城已经一月有余了,任何人未得圣谕,皆不得出入。”
“为什么呀?”
沉花一边喝汤一边专心地听我们讨论,她愤愤然地插嘴问道,喝到一半的汤差点流了出来,万幸的是没给呛着。我见她一顿饭吃得辛苦,心有不忍,便不许她说话了。
“跟他有关系吗?”
“是。”
宋慈不假思索地回答。我顿时没了吃饭的胃口,一颗心上蹿下跳得厉害,好似得了无药可治的心病。
“他现在怎么样了,知道吗?”
“不知道呢。只知道大约两月前公子只身回了皇宫后便不曾出来过。”
“难道就没有半点他的消息了吗?”
“其乐城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无从得知。”
“为何要这样?”
我一粒米也吃不下去了,干脆放下筷子,心里慌得有些不知怎么办了。我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宋慈,希望他能给我一些答案。
“姑娘还记得和应城的雀雅楼吗?”
“记得。”
“自姑娘那日去听得公子的事后没几日就被查封了,说书的先生已被论罪收监了。”
我听后大惊,更是坐立难安了,忿忿然地问道:“何故如此?难道百姓连谈资的权利也没有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讨论皇家的私事就是欺君之罪,按法该灭九族。”
宋慈回答得稀稀松平常,好像点一道菜那样简单。我却听得十分恐怖,即便是祸从口出又何须造此等残忍的杀戮呢?
“帝王家的事就是国事。”
“姑娘说得轻巧,如果按国事论处,公子可是要上断头台的。律法不过是一本书籍,是功是罪,全在统治者的一念之间。”
我本想倒杯茶给自己压压惊,可手却颤抖得厉害,一壶茶都拿不稳了。宋慈接过茶壶给我满了一杯,又找了个理由支开了沉花。沉花走后就剩下我们两个心情忐忑地坐着。宋慈或许是一天没吃饭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扫完了一桌子的菜。见他吃饱喝足,坐如针毡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要见他。”
“姑娘想去哪没人能拦,只是,你能断定公子此刻会想见你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姑娘一去就不怕坏了公子的一番设计了吗?难道姑娘没想过公子的良苦用心是为了保护你不受伤害吗?”
“难道我哪都不能去?”
“水到则渠成,姑娘不如静待佳音。”
“等……”
“对,等。如果圣上这两年来一直是装病的话,那姑娘觉得事情是怎样的呢?”
“你是说,他在防人?”
“姑娘觉得是防谁呢?”
嘉洛啊嘉洛,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带入了一个精心算计的阴谋里呀,而你就是那个口蜜腹剑的操刀人呀。
我多希望你此生是一个一贫如洗的书生呀,清高点,愚钝点,都好。或许这样,你可以简单点,我的心也可以简单点。
快乐即快乐,悲伤即悲伤。
一路过来,我和沉花一直同屋分床睡,今日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今天有些例外,我回去的时候比较晚,数日舟车劳顿的沉花早已睡下了。我站在窗边借着月色染白了发丝,缭乱了我的情丝。过了好久我才回床上躺着,灵台却清醒得要命。
“姑娘你睡了吗?”
我以为沉花此刻应该睡着了,不想翻过身竟听到她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嗯,还醒着。”
我翻过身,借着流苏的月色,看见她面朝着我,眼里隐约地泛着泪花。
“我以后可以叫你石姐姐吗?”
“傻丫头,我一直当你是妹妹呢。”
沉花拈出一个笑,更深露重的夜,我们好似隔着一层帷幔。
“石姐姐,如果公子有不测,往后的日子你想过要怎么过了吗?”
“你闭嘴,他不会有事的。”
我几乎是用呵斥的口气告诉她,不能说不中我意的话。
从前我从不忌讳别人在我面前口无遮拦,认为有些人对待事物的看法犀利点并不是过错。只是,现在我更想得到面子上的肯定。
“石姐姐,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就赖着你了,好不好?”
“好。”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沉花如此反常,突然表现出一种超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多愁善感,我看着有点心疼。
“石姐姐,今天听宋将军这么说,好担心公子有事……”
“没事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起身向她的床榻走去,伸手想将她揽入怀中,她却抱着我的胳膊顺势攀坐了起来,脑袋靠着我的胸口。
“也对,有了姐姐我以后也不怕了。”
“傻瓜。”
“石姐姐你知道吗?刚开始公子带你来的时候我很不喜欢你的。”
“嗯?让我猜猜为什么,因为我抢了你喜欢的公子,是吧?”
沉花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呵呵,姐姐也别往心里去。我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世间要多优秀的女子才能配上公子。不过,我从来也不敢指望公子能把我放入眼里,所以老早的就死了这条心了。”沉花抬头看了看我,又赶忙补充,“不过我是真心把你当姐姐的哦。”
“知道了……”
我故意拉长了尾音,食指轻轻地往她脑壳上一敲,她摸了摸脑袋,一脸委屈地看我。
“姐姐的怀抱真温暖。”
我傻笑了两声,两种极端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温暖的故乡情,一种是冷清的思乡情,撕扯中,后者战胜了前者。
现在我也多想嘉洛把我揽入怀里,我能跟他说说胡话,该多好。
突然窗外有一道银白的光芒飞闪而过,不过一个换气的刹那便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沉花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窗外大喊:“姐姐,快看,那是流星……”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漆黑的夜空中留下一条像芦苇尾巴的微光,有一股淡淡的邪气从空中弥漫开来,瞬间化成了空气。各种各样的惊呼声混杂着麻杆河河水的涌动纷沓而至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都是姐姐害的,害得我来不及许愿。”
沉花撅着小嘴怨我,我觉得她怨得很没道理,确有些冤枉,就问她:“你来不及许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为了叫姐姐看流星,我愿望早就许完了。”
沉花简直就是强词夺理,我只得陪她无理到底。于是我从桌上拿了一只沉花的耳坠朝窗外扔了出去,夜空就像一张着了墨的纸,瞬间被撕成了两片。
“我帮你把流星追回来就是。”
沉花瞪着一双眼睛有些错愕地看我,像着了魔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我听到了什么东西跌进麻杆河激起一层层浪花的声音。
“姑娘居然有那么好的伸手?”
“略懂些皮毛的功夫罢了。”
我骗她时连想都没想,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就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次日,我们三人在楼下用早餐的时候听到好多人都在议论纷纷地说起昨日的流星,有人说看到了一颗,也有人说看到了两颗。沉花含着筷子在一边偷笑,宋慈则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往后连续几个夜晚更是天天有流星出现,一向风平浪静的长珄城一夜之间炸开了锅,顿时吸引了来自各方的游僧道士。沉花每个晚上都守在窗前等着许愿,几天下来她则有些左右为难地告诉我,“都不知道晚上要许什么愿呢。”
面对每天晚上都不准点出现的流星我心里总觉得很是诡异,特别是流星带过的那股邪气,似曾相识又不知从何说起,那感觉就像扎在我手心里的刺,我想拔掉又不知从何入手。
短时间内,长珄城内涌现了数十个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道士。他们聚集在和应城最大的酒楼里,结合当下的局势有模有样地讨论着天下未来的发展趋势。
几日来的研究推断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结论是这样说的:夜里出现的是紫薇星,紫薇星往其乐城方向飞去,代表江山将要易主,新的帝王将要登基。
起先还是沉花兴冲冲地把这番从外头听来的说辞告知我的,当时我直接断定为,怪谈。那哪是紫薇星,不过是一颗邪星。可她后面又说了一句话,她说:“公子肯定是虞国未来的君主。”
别说是她,连我也被她的这话吓了一跳。不过我很反感这话,打心里觉得厌恶,讨厌甚至有些恶心。不过,我当那是沉花的童言无忌,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年纪小小怎么会懂这些呢,就这样努力劝自己不往心里去。
终究是流言。
后来我才知道我口中的流言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麻杆河的两岸,沸沸扬扬地炒遍了虞国的南北方。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嘉洛成为新一代的君主好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是街头巷尾里说的天机了,妇孺皆知,容不得我有意见了。
我自嘲地想,原来把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变成天经地义是多正常的事呀。
往后几日宋慈也没带来关于嘉洛的任何消息了,我也不闻不问,照吃照喝,日子过得平淡无奇。有时候我想,要不我就在这住下吧,要不,我回我的三清山吧,就是没想过有一日嘉洛过来接我。
这日,沉花嘴馋出门买糕点了,我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突然有人过来敲门,小二的声音随后便隔着木门传来。
“姑娘在吗?”
“在的。”
“打扰姑娘了,楼下有一位公子想见见姑娘您,不知姑娘您方不方便?”
我心里顿时觉得一阵纳闷,好像堵了什么,有些慌,脑袋左思右想地转个没完。
有人要见我?见我?公子?
宋慈吗?不对,他要有事找我会直接敲门进来的,没必要这样。那难道是……
我在原地踌躇不前,搓着手,脑子里一片混乱,混乱中变成空白。
“姑娘?”
小二见我没说话又唤了一声,我的脑袋好像被人敲了一下,可算清醒了一点。我赶忙走上前去用力过猛地拉开门,小二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人在哪?”
小二指着坐在楼下角落里的背影。
“姑娘,正是那位公子想见您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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