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 80 章

景阳宫

    小桂子在漱芳斋碰了一鼻子的灰，所以打算悄悄地回去景阳宫，因为他实在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复永琪才好。实话实说吧，永琪一定会很着急，吵着去漱芳斋向小燕子解释的，这样一来，永琪的病情说不好还会加重。编个瞎话吧，这小燕子如果气不消，改明儿个永琪一去找她，还不马上就穿帮？！到时候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正在忐忑间，小桂子突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呼唤声，让他吓了一大跳。“主……主子？！您怎么在这儿坐着啊？！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呢？！”

    “我要是躺在床上，你是不是就可以躲开了？”永琪坐在大厅里轻睨着小桂子，一语道破了小桂子的想法，让小桂子不由地涨红了脸。

    “奴才怎么敢？”小桂子讪讪地说，边说边扶着永琪向房间里走去。

    “是不是……”永琪坐回到床上才又打量着小桂子的神色问。

    “不是不是！”还没等永琪问完，小桂子就急忙否认道。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妥，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才好！

    “小桂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要瞒我！如果连你都瞒我，我还能相信谁？！”永琪说到心急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主子您别急！”小桂子也忽然慌了手脚，连忙帮永琪轻轻捶了捶背，却发觉永琪的身子是特别的热。“主子，您在发烧啊！”

    “我没事的。你真要急死我是不是？！小燕子她很气对不对？！”永琪有些喘息地说。“她一直在骂我？还是她说要杀了我？”

    小桂子不解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其实格格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只不过格格说她再也不要见到您了。还说她的感觉没人可以安慰。听紫薇格格说，还珠格格自从到了漱芳斋就一直有说有笑的，打扫个不停。但是格格就是不肯吃东西，也不肯和紫薇格格谈论白天的事情。”

    永琪听了，脸色却更加惨白了。“她如果只是骂我，甚至说要杀了我，那都还好，那说明她只是生气。可事到如今，她不是生气，她是绝望了，心死了……”永琪显得有点神智不清地说道。“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她……我要向她解释清楚……我要陪着她……”永琪说着就要下床，却被小桂子给拦住了。

    “主子！您现在不能去！奴才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听您的了！奴才一定要去找太医来！您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的！”小桂子着急地说道，可是还没说完就感觉胸前一沉，原来永琪已经颤颤悠悠地昏了过去，倒在了小桂子的怀里。“主子！主子！”小桂子见状大吃一惊，本来打算立刻喊太医的，但转念一想，永琪似乎不想别人知道他的病情，虽然小桂子不完全明白永琪的意思，但他却也知道宫中有很多事是一定要成为秘密的。所以，他轻轻地将永琪扶着躺好，盖好被子，这才飞快地转身跑了出去亲自去请太医。

    “太医，荣亲王他……他有没有事啊？”小桂子在太医给永琪诊断完后马上问。“需不需要通知谁啊？”

    太医看了一眼小桂子，想了一下说道。“你是荣亲王的亲信，我也不妨对你直说。其实，荣亲王和我都知道，他的病已经到了末期了，治愈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所以荣亲王才决定要隐瞒的。发热只是他的病到了末期的一种表现，我现在亲自去煎药，你在这里守着他，替他用冷帕子降温。我想今晚他应该还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才行。”太医无奈地吩咐完就赶忙出去了。

    学士府

    “箫剑，你也不要再自责了。”尔康的归来对于福伦夫妇无疑是个大好消息，福晋对于尔康的受伤虽然糊里糊涂的，但是现在看到爱子归来也就没什么好求的了。至于福伦，因为知道这其中的一切，也就平静了许多。但是虽然相隔两地，尔康却面对了和紫薇同样的问题——箫剑也不肯吃东西！“秘密既然已经揭穿了，一味的自责也于事无补！也许……也许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隐藏一辈子的，现在去面对它，解决它，以后的路才可以走的更安稳，更心安理得。皇阿玛的反应你应该看的很清楚，他并不想赶尽杀绝！永琪对小燕子的爱，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动摇过！只有小燕子……”

    “只有小燕子，她被我伤透了！我真的是个浑蛋哥哥！”箫剑说着一拳打在墙上，不仅手流血了，就连墙壁也裂开了。“说什么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我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唉！唉！唉！你这是干什么！你还嫌现在的乱子不够多啊？！”尔康先看了一眼墙壁，才缓步去拿医药箱，要帮箫剑处理伤口。“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担心皇阿玛的决断，不管结果是什么，只要我们几个齐心合力，那总会有办法的！但我担心的是永琪和小燕子啊！这一次，小燕子的反应我也实在是拿不准了！紫薇有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今天这一闹，你心里虽然不好受，但其实多少你已经在原谅皇阿玛了。可是小燕子不一样，我们也许真的应该早些告诉她。你和永琪打的这一架，我想永琪也能体谅，但是如果小燕子不能体谅的话，永琪可就是凶多吉少了！”尔康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明天，我回家之前一定要去看看这两边，看看情况如何。”

    “尔康，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今天的我，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你们谁也劝不住我……我救不出晴儿，还害了小燕子……”箫剑眼眶微微有点红，他马上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飘雪。“霭霭白雪，却总会春暖花开，然而我们几个人的命运，却似乎总也逃不开灾难。有时候，我不禁会想，如果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少了你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我和永琪会有遗憾；少了你这样义不容辞的哥哥，小燕子会有遗憾；然而少了你这个侠骨柔情的恋人，晴儿的人生一定是不完整的！”尔康语重心长地说。“箫剑，我们不能活在对失败的缅怀里！我们要活在对未来的憧憬里！振作起来，如果你都不能振作，我这个废人如何去振作啊？！”

    箫剑这才抬起头看着尔康。“你说得对！我明白了。接下来的路，还长得很啊！”说完，两人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景阳宫

    “小燕子……小燕子！”永琪突然从昏睡中惊醒，此时虽是在寒冷的冬季，却还是让汗水浸透了衣裳。

    小桂子本来坐在地上靠着床边睡着了，现在听到永琪的呼喊声也马上醒了过来。“主子？您醒了！”小桂子说着站起身来摸了摸永琪的额头。“好像不烧了……哎呀！主子，您怎么出了一身的汗啊？！外面下雪了，很冷的！奴才这就给您拿替换的衣服来！”小桂子说完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就跑开了。

    永琪似乎没听到小桂子说什么似的，有些费力地走了下床，径直走到窗前，忧郁地看着外面的景色。这雪该是下了一整夜吧，除了梅花的几点朱红和松树的些许绿意，其它的一切都像是穿上了一身孝服，寂静中透露着悲哀。

    “主子！您是怎么搞的嘛？！都说外面冷了，您还站到窗口去？！这烧刚退，要是再病了可怎么办啊？！”小桂子连忙把永琪往床边拉。

    “下雪了……”永琪任由小桂子帮他更衣，自己却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我要去找小燕子……她最喜欢下雪的时候和我打雪仗……堆雪人……我要去找她……陪她玩儿……”

    “主子……”小桂子替永琪穿到一半，听到永琪这样讲忍不住停了下来，心疼地看着永琪。“主子，咱们不去好不好？外面冷……咱们改天再去，好吗？”小桂子看着现在的永琪，仿佛看到了当年刚失去愉妃时的永琪一般，一样的无助、不知所措，一样的痛苦却内敛。他像当年一样坐到了永琪的身旁，永琪也顺着他的动作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然后竟然微微啜泣起来。

    “小桂子……我不要失去她……不要离开她……为什么？为什么我总也留不住我深爱的人？以前，我以为……以为我长大了就可以留得住了……可是……小桂子，她不原谅我了……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她会离开我……”长大后，永琪从来也没有再向任何人显露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就算是小燕子也没有。但是，小桂子似乎一直扮演着这个忠心陪伴着主子的角色。“如果……如果我就这样……一睡不醒……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连道别都还没有？怎么可以就这样……带着她对我的恨……离开？”

    “主子……您在说什么啊？您怎么可以离开呢？怎么会一睡不醒呢？！格格她……她也不会不原谅您的！”小桂子没有看向永琪，只是低着头哽咽地说。“天底下，格格还要去哪儿……去哪儿找像您这么爱她的人啊？！奴才是个太监，本来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儿，但是，是主子让奴才明白了……明白爱一个人可以多伟大！主子，您别这样……好！奴才帮您更衣，咱们去漱芳斋！咱们去找还珠格格！奴才……奴才是生是死……都跟着您！”小桂子说完，轻轻地扶起了永琪，帮他把没穿好的衣服穿好。“主子，咱们走吧！”

    永琪感动地朝小桂子点了点头，让小桂子搀扶着向漱芳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