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

漱芳斋

    “主子，您先打着伞，奴才去帮您通传一声！”小桂子说着把伞交给了永琪，自己跑去漱芳斋的大门口，向守护的侍卫说清楚来意。侍卫点了点头便让他进去了。谁知道，他刚进去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正对着茫茫的白雪发呆的小燕子。他连忙跑上前去给小燕子请安。“还珠格格吉祥！奴才小桂子给格格请安！”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你不要再来了吗？”小燕子面无表情地说。

    “奴才知罪！但是这回……这回主子也来了。奴才求您，求您原谅也好，不原谅也好，就见见主子吧！”小桂子突然跪下恳求道。

    “不见！你叫他回去吧！今生今世，我都不要再见他！”小燕子绝决地说。

    “格格！主子他……他昨天因为受伤，夜里还发高烧，可是今儿个一早，他就喊着您的名字醒来。醒来后一看到外面下雪了，就说要来陪您玩儿雪！格格，主子他……他真的是好爱您啊！您就见他一面吧！奴才知道，说这些话是奴才逾越了。但是，奴才实在不忍心看着主子日渐憔悴啊！”小桂子继续说。

    “不见！不见！就是不见！他病了你就去请太医啊！你来找我做什么？！他要是敢踏进这漱芳斋的大门一步，我就死给他看！”小燕子生气地大声喊道。

    “可是格格……”小桂子还想再说，却被小燕子手一挥地阻止了。

    “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我也不想听。”小燕子冰冷地说。

    小桂子绝望地看着小燕子，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这才站起身来无奈地行了个礼。“奴才知道了。奴才告退。”说完，便离开了。

    “小燕子……”紫薇这时突然从后面走了出来。“你就真的这么恨永琪吗？你恨他什么？恨他对你太爱？还是恨他想保护你、保护皇阿玛？你不要再逃避了！你根本就不恨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你这样是在伤害每一个爱你的人啊！”

    “紫薇，你不要再来说这些话。话说起来总是比较容易的。如果现在是福大人杀了你的皇阿玛，面对尔康，你能一如往昔吗？！如果尔康知道了，却不告诉你是谁杀了你的皇阿玛，你不怪他、恨他吗？！紫薇，说实话，我连你都很难面对……所以请你不要再来劝我！否则我连你也不要再见！可以吗？”小燕子痛苦地说道。“再见永琪，我一定要为我死去的家人讨一个公道的。”小燕子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里去了。

    而紫薇面对小燕子的假设，也不得不沉默了，她又担心地转过头去看了看禁闭的大门，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她也跟着回房去了。

    “主子……”看着永琪殷勤期望的目光，小桂子的话哽在喉咙，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而永琪看到小桂子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结果是什么，目光不由地又呆滞了下来。“主子，格格说……”小桂子不想骗永琪，也很难骗到永琪，所以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格格说，如果您进去，她就死给您看……”

    永琪不敢相信地按住胸口倒退了一步，手中的伞也跌落到地上，转瞬间，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是……是吗？”永琪喘息着苦笑道。“呵……她……她这样说……我该猜到……该猜到的……”永琪痛苦地呼吸着，每一口气都好像是在被刀割。

    小桂子连忙捡起地上的伞想要帮永琪打上，却被永琪推开了。“主子？”

    “不用了……”永琪悲怆地仰头看向天。“小桂子，你回景阳宫……把那本成语大全……拿来……我在这儿……等你……”

    小桂子听了永琪的话却并没有马上行动，只是不放心地看着永琪。

    “好了，我可以的。”永琪说着低下头朝小桂子笑了笑。“你不放心，就把伞……给我吧。你快点儿去吧！”

    “这……喳！奴才遵旨！”小桂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伞给了永琪，便飞似的去拿书了。

    小桂子刚一离开，永琪就因为手没有力而且又快被冻僵了，所以跌落了手中的伞。他没有捡，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只是呆呆地望着禁闭的大门，小声呢喃道。“小燕子……我似乎……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请求你的原谅了……我一直以为……不管……有多少问题，我们一定……一定会白头到老……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走到了我人生的尽头……也好，你恨着我，可能会比较容易……活下去……我爱着你……就算我走了，也一直会……爱着你。”永琪边说边虚弱地跪了下来，手一直捂着胸口。雪花早已将他的头染成雪白，他还想说些什么，张开嘴，鲜血却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冒了出来……点点滴滴，滴落在雪地上犹如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被雪覆盖，又滴落，被覆盖，又滴落……永琪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使不出力，鲜血仍是不断地从嘴里冒出来，他又试着想往前爬，却也挪不动分毫。

    漱芳斋门口的侍卫们看到永琪倒下，正要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尔康和小桂子却也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赶来了。尔康看到永琪并未昏迷，就先遣开了侍卫，并嘱咐他们不要向旁人提起刚才的事，尤其是不能向漱芳斋的人说起，怕出了乱子。

    “主子！”小桂子跪在雪地上，抱起永琪，让永琪躺在他的腿上，哭着叫道。

    “别……哭……书……书呢？”永琪勉强睁开眼喘息着问。因为他的肺病，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说起话来也就更吃力了。

    “在这儿！在这儿呢！”小桂子急忙把书放到永琪手中。“主子，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吧！”小桂子无助地看向尔康。

    尔康也没想到局面竟然会是如此的糟糕，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想到永琪的病竟然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

    “尔康……”永琪缓缓看向尔康的方向。

    “我在这儿！”尔康听到永琪地呼唤，马上跪到了永琪身边。“什么事？你说。”

    永琪费力地微微抬起手，尔康虽然不解，却也马上接过了永琪手中的成语大全。“尔康……我恐怕……活……不久了……你……你答应我……一件事……帮我……把书……撕了……”永琪每说完一句话就要歇一下，但仍然很努力地在说。“告诉她……我……我也不想……不想理她了……让她……自己走吧……”

    尔康突然明白了永琪的意思，难过地摇着头，虽是男儿，泪水也禁不住掉落下来。

    “如果……我死了……她恨我……比爱我……”永琪说到这儿，已经感觉很难呼吸了，所以都没有再说下去。

    “永琪，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撑下去！我不许你放弃！为了小燕子，你要撑下去！没有了你，小燕子的案子就算没事，她也不会再活下去的！她只是在赌气，她只是还没想明白啊！你等着！你撑下去！我们先回景阳宫！千军万马我们都闯过来了，我不许你有事！”尔康说完立刻找了几个亲信的手下过来，抱起永琪，向景阳宫跑去，他自己虽然腿脚不方便，但竟然也跟着跑到了景阳宫。

    “小桂子，你先出去安排一下，就说荣亲王要研究一些以前的卷宗，不许任何人打扰。然后顺便把太医请来。景阳宫的人，大多数都在伺候知画和孩子，应该没什么人看到。门口的侍卫我刚才也都交代过了，应该还应付得过去。这儿有我，你快去快回！”尔康吩咐道。

    “喳！奴才这就去！”小桂子二话不说的，又跑了出去。

    小桂子走后，尔康皱着眉审视着已经显得有些神智不清的永琪。其实他是骗他们的，现在永琪的状况还能瞒得住谁呢？！皇宫里本来就是个没有隐私的地方，更何况永琪特殊的身分，就算瞒，估计也只能瞒得了被软禁的漱芳斋和荒芜的静心苑了。

    “永琪，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你的状况呢？最起码，我们不至于这样措手不及啊！”尔康坐在永琪的床边，痛苦地说。“我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没想到你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你瞒的我好苦啊！你就真的决定要骗小燕子了吗？你不再试试了吗？如果要骗，恐怕……就要骗到底了……”

    “尔康……”永琪努力睁开眼睛，握住尔康的手。“求你……求你……保住……小燕子……救……救……”

    “我明白！我明白！不论怎么样，我会用性命去保住她的！大不了就是和箫剑把她们救出来！你不要再这样劳神了！好好休息！一定要撑过去！”尔康说完发现小桂子已经带着太医来了。“太医，你快给荣亲王诊治！”

    “是，让微臣来吧！”太医说着，翻开永琪的眼皮看了看，又替永琪把了脉，不由地摇了摇头。“微臣恐怕只能开些药作为辅助，能撑多久……大概都要靠荣亲王自己的意志力了。”

    “真的……真的没办法救了吗？”尔康难以接受地问。“就算把所有太医都叫来也没用了吗？”

    “恕臣无能。但是，唉……荣亲王的病本来就是旧疾，再加上长年都没有调理，又过度劳心伤神，还有征战时所受的伤……这种种一切加到一起，已经让荣亲王体内的五脏六腑差不多都衰竭了。”

    “是吗……”尔康听到这儿，也无语了。“有劳太医了。我送您出去。”尔康说完又对小桂子说。“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我晚些再过来。”

    “喳！”小桂子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太医的话，但是大意却都懂了，自然的，他也沉浸在一股悲伤的气氛中了……

    尔康刚送走了太医，一名老太监便叫住了他。

    “额驸大人请留步！”

    “不知袭公公有何见教？”尔康不解地问。

    “咱家奉太后懿旨，特来请额驸大人往慈宁宫走一趟！”袭公公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对尔康说道。

    ‘没想到太后的消息来的这么快？！’尔康不禁心下想道。“公公请先行一步，福尔康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