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遗失的谎言与真实

    第四十八章 遗失的谎言与真实

    ‘完，你和我不同。  ’

    梦中的人轻笑着环抱住自己的背，朦胧眼神却是看不见聚焦的涣散。

    ‘我注定是活在悲剧中的人物，活在梦境之中就已经足够了。  ’

    完在睡梦中轻轻的呼吸。

    ‘所以…你不要再抓着我不放。  ’

    依稀听得见梦境中的残喃喃低语，低低的笑刺人心扉。

    ‘不然，你迟早也会被关入梦境中成为那‘悲剧中的主角’……那时候再后悔就太迟了。  ’

    完睁开了眼，金色的眼是阳光的璀璨与灼热。

    记起来，那是许久许久以前残曾经对完说过的话。

    说话的时候，残脸上的神情不是悲伤、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苍茫、一种看不见未来的渺茫。

    他环着完的背，头倚在完的肩上，说出的话破碎突兀而失却了常日的理性，让完辨别不出其中的意义。

    低低的絮语，如残涣散的眼神一般不着边际，与其说是说给完的话，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时候完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那一次，残是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

    完听不懂残的话，可是在一刹那，完却狠不下心推开残靠来的身体。

    难得一见的软弱的残，脆弱的眼，无措的手，像轻轻碰触就会破碎的泡沫。

    心软，心痛。  心疼……这样动摇地情绪对完来说都是头一次。

    所以不自觉就犹豫了。

    所以那一次的犹豫，马上就让完品尝到了心软的后果。

    ……一败涂地的凄惨后果……

    所以那一次的一败涂地，再一次让完认定了残的阴狠狡猾。

    从思绪中清醒，完站起来，看着窗外，那片片浮云如柳絮随风飞扬。

    记起那么久远的事情，是因为有了与上一次同样地心情吗？

    昨日。  看着捧着火热的红色肉块却笑得那么温柔地残，看着亲手杀了青凰还笑得那么无邪的残……看着那么残忍笑着的残。  为却会觉得心疼？

    “你又想故技重施吗？”无错不跳字。扶着乌黑的窗栏，完低低喃语。

    ——那搂住自己的残梦一般脆弱的呓语，（完，你和我不同，所以不要抓着我不放…以至于把你自己也带入梦境中成为悲剧的泡影。  ）

    闭眼，完试图屏弃那笑着地人一次又一次重复在自己脑中的话，“…所以。  你就借着这样的原因一次又一次的逃跑吗？”无错不跳字。

    ——那闭眼脆弱倚着自己抗拒重力的残喃喃低语，（完，你和我不同…我希望你好，不想看你变得和我一样，所以你逃吧…快逃吧。  ）

    摇着头，完努力想忘记那重复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

    ——那吃吃笑着拍打自己颊的残刻薄阴狠的眼，（完，你真地相信我的话啊…哈！这样的天真实在让我好羡慕呐。  ）

    咬牙。  将脑中缤纷的记忆通通清洗干净。

    “你说的话…究竟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地？”

    完知道自己赢不了残，虽然几乎每一次赢的人都是完，但是只要回头，就能看见在背后轻笑着残。

    高高落下的眼，眼底玩味的笑意。  仿佛打量败者的目光……让完一次又一次品尝着失败的苦楚。

    残从来没赢过完，是因为他从不让自己赢完，是因为他不屑让自己赢完。

    那轻笑着的银发少年，将一切隐藏在他的微笑中。

    牵起手中的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悠闲。

    咬牙，完地指印深深烙入乌黑地窗木。

    “我不会输的，只有这一次。  ”

    ****

    晨光落下，刚刚睡醒地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身子轻轻一翻，漫天的银丝顿时如飞瀑落下床沿。  一只手却是慵懒的垂下。

    “捷洛特。  你在吧？无错不少字”

    打着呵欠懒洋洋的摆手，将头埋入柔软的枕中。

    殿外。  一袭白衣的青年走近，俯身跪下，握起那只垂下的手，虔诚的落下一吻。

    “主人……”

    “恩…”眨了眨还有些迷惘的眼，收手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起来吧。  ”

    “好困。  ”摇摇头，残低声嘀咕了几声。

    捋了捋额前散落下的银丝，残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捷洛特，我打算‘创造’一个的世界…这几天你多注意点，别来打扰我。  ”

    白衣青年却是呆了一呆才回答，“…‘世界’么？…您要那个做？”

    “昨天你没听见吗？”无错不跳字。侧头，懒懒的看向捷洛特，“我和完打赌……我想试试在那个世界中去寻找我爱…或者是爱着我的人。  ”

    捷洛特摇头，“不要。  ”

    “？”残的目光森冷。

    咬牙，捷洛特还是摇头，“我不要！”

    “你也要悖逆我…跟路西菲尔一样？”

    “不，不是。  ”捷洛特抬头，目光已露出哀求的神色，“不要去爱别人好不好？…有我在这里，您要爱您的人，有我。  所以不要再去爱别人、去看别人了好不好？”

    残怔了一怔，下一秒唇角却是扬起了笑。

    “你说…你爱我？”

    轻轻一掌，看似无力，却轻易将捷洛特击飞了出去。

    起身，缓慢而优雅的整理着凌乱的衣着之后，残才慢慢走到捂着胸口痛苦地拧紧眉的捷洛特面前。

    残看着他嘴角流出的鲜血笑得很温柔。

    “告诉我。  爱是？”

    轻咳几声，捷洛特吐出一口气，“您说过的…一种重要到失却后就活不下去的重要东西。  ”

    残微微歪头，“恩~~说得不错。  ”

    “确实呐…”俯身，一指抬起白衣青年流着血痕的下颚，残轻笑，“你是离不了我……我是你的创造者。  离了我你肯定活不下去。  ”

    温柔笑着地眼底，满是阴郁冰冷。  “所以，你就把它当成‘爱’了？所以，你就以为你是‘爱’我的？”

    “真是好天真地人啊……”

    伸出的手指，温柔的理顺捷洛特凌乱的发。

    “好吧，就算我承认，就算这种东西也算是爱的话——我有给你资格吗？”无错不跳字。

    残挑眉冷笑，眉眼醉人。  却是最冷的雪。

    “你这样的东西…不过是我打发时间做出来地垃圾，哈！你认为你有‘爱’我的资格吗？”无错不跳字。

    恨恨的甩手，残转身离开，却也是不屑再看捷洛特一眼。

    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捷洛特一人伏在冰冷的地面。

    他一直闭着眼睛，轻轻的喘息着，半晌才抬头擦拭去嘴角的血痕，捂着胸口挣扎着站了起来。

    倚着墙壁有些踉跄的向外走去。  刚一出去，捷洛特却被璀璨地光芒射得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适应的眼睛微微眯着睁开，伸出的手却被阻在一层流光似的屏幕中。

    银色的流光如泉水慢慢流淌，形成一个浑圆的球体，而那镂空地中央，银发飞扬的残仿佛踏波一般。  挥舞的手上千丝万缕的光如丝线绵延出来，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飞舞盘旋。

    如弹奏一般灵活跳跃的手指，牵引着无数光的丝线游弋在银色流泉之中。

    在丝线来往缠绵中，似乎有东西在残的怀中成型。

    盯着那温柔的捧着怀中东西的残看了半晌，捷洛特突一咬牙，扭头走了出去。

    白雪纷飞地雪林中，男子搂着怀中娇小地女子坐在树下，在只有彼此的乐园中，两人轻声嬉笑。

    嬉笑中，男子突怔了一怔。  低头哄着怀中地女人离开。

    路西菲尔抬头看着天空。  目光阴冷。

    冷冷的看着那熟悉的白色身影浮现在空中落下，他墨色的眸浮现出戏谑的笑意。  “被残宠爱的你…来到身为背叛者的我面前，是想做？”

    “不要说多余的。  ”捷洛特的侧颊比雪更冷，“我要和你联手。  ”

    “在残刚创造完世界最弱的时候，封印他，夺走他的力量。  ”勉力松开咬得咯咯作响的牙齿，“…我要比他强，我要他不能再无视我！”

    “残，这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

    伸手点灭照出这一切的水镜，完轻笑起来。

    “…‘不要相信任何人，除非你想被人从身后捅上一刀’…残，这是你教我的。  ”

    “呵，两个背叛造物主的小家伙，有趣…可以拿来利用。  ”曲指点点头，完冷笑，“封住你的记忆和力量，十万年后，我看你拿来赢我。  ”

    *

    ——哈！你竟相信我所说的话？若我能有你这样的天真该有多好？不要相信别人，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除非你想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你信了我，输得一败涂地，那就是你活该！活该！

    ——完，你和我不同……我这辈子注定了是一个悲剧的人物…所以你不要抓着我不放而把自己也带入了悲剧的主角…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好……

    哪一句是真的？

    哪一句是假的？

    还是全是假的？

    亦是全是真的？

    或者……

    “你问我哪句话是真的？”

    轻扬眉，残看向完的目光带着少许的讶意，又柔和下来，变为了思虑的墨色。

    支颚苦思半晌，残却突然失笑。

    “我的问题很好笑吗？”无错不跳字。完不悦的挑眉。

    “啊，抱歉，我不是笑你。  ”残老老实实的道歉，抬手，擦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我只是笑我自己。  ”

    残还在笑，轻笑着拭去眼角不断渗出的泪。

    “我只是在笑连自己说的话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都分辨不出来的自己……”

    向空中探出的手，像溺水的人妄图抓住，残如梦游的呓语。

    “还有…完，这种问题不要问我本人……因为我很有可能在笑着回答我是为你好的同时挖出你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