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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四十七章 赌约
完抬起手,指如匍匐而上的腾蔓,点点碎屑落下。
抱着膝的人,银色的丝是穿绕不息的线,引针飞线。
抱膝,蜷缩着身子的他恍惚的眼光落在光滑折射着无数幻象的镜上。
镜中,缤纷的白洁,糅合上刺眼的鲜红。
完低头,看着把自己身子缩成一团的少年,细细的目光审视着那如婴儿的面孔……容纳着寂寞与高傲,糅合上温柔与冷酷。
“你在挑战我的耐心。 ”
完说,长指点落,滑着飞扬的银色的丝,引线飞针,低喃细语。
“告诉我,你做的一切…究竟是针对谁?”
抱膝的人把身子蜷得更紧。
“别碰我。 ”
强硬的话语此刻却是以着祈求的语气溢出,似乎凝聚着浓郁的怨气,“不要碰我……”
指顿在半空,完的目光投向他落了半截阴影的颊。
细细搜寻审视,微巡毫觅,不肯放过丝丝的异态。
半截落影,余下半截却隐入膝中,默然无语的少年只是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呼、吸两个简单而繁重的动作。
于是,完下了定语。
“你,不像我认识的你。 ”
…我所认识的你,所知道的残,我的弟弟…
匍匐埋下的头蠕动了一下,发出几声笑声。
“对。 你看出来了,‘我不是残’。 ”
残继续发出几声笑声,枯调地重复音节,他现在并不想发出的声音,只是已经习惯。 习惯在所有的场合下,习惯性吐出的重复音调。
尽管枯调,残的唇角上扬的时候。 依然是很好看的。
完不得不承认,即使只是一个‘碎片’。 残依然完整地继承了这个高贵的血统所拥有地无以伦比的美貌。
更或许,残比完更加拥有一种残缺似颓废诱惑的美感。
残还在‘呵呵’的笑,笑声逐渐变得好听了一些。
一次又一次,如练习一般,寻找往常的感觉。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
疑惑的探出指,完皱着眉,颦紧地唇抿着。 指入探询般慢慢从残的颊上划下。
皮革刺破的声音,
嘎然而止的笑声。
残的唇角溢出了血红的液体。
然后,他抿紧的唇张开,咬紧的齿松开,齿间地指上一圈的血痕正滴着血,滴入他的齿上,又流出他的唇角。
他恶狠狠的盯着完,一字一顿。 “我叫你…不要碰我。 ”
也许是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映,完怔怔看着那突然间扭头狠狠咬破自己手指地人半晌,才再度下了半疑惑的定论。
“你…疯了?”
嘴角慢慢上扬,扬起惯性的弧度。
“你怎么会知道?”
舌轻舔过被自己咬破的指上滴落的血,铁锈溢满的血腥味,残露出齿上的血红色是如此的鲜明。
声音轻缓。 却异常清晰。
“……你怎么会知道我已经疯了呢?”
残笑,笑声高昂,一种病态。
他高声笑着站起身,转身从完身边离开。
完的目光慢慢转到了一片波光的水镜上。
那清晰地倒影出一切地影象。
……你怎么会知道我已经疯了……
****
粗重的喘息,重复如机械性地抽插,男人沉重的呼吸与女人哭泣似的呻吟掺杂在一起,是最初也是最终的奏鸣曲。
糜烂的气息飘拂在春色烂漫的阳光下,赤luo裸纠缠在一起的两具白色肉体沾染上情色的痕迹。
或粗或细的呻吟声中裸露的肉体此起彼伏。
不知道体内疯狂咆哮着的欲望是,不知道从身体内部叫嚣着的疼痛是,不知道口干舌躁让人疯狂的感觉是……
一切遵循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找到入口。 叩门而入。 疯狂宣泄的欲望,在柔软的土地上翻滚缠绵。
目睹如此冲击性场面。 捷洛特却是呆呆的看了半晌,依然没有反映过来他们在做。 只是依稀觉得,身体内部涌起的空虚,似乎有些紧绷的下半身。
心悸,他猛然转身逃离了这里,从他所不知道的世界中逃开。
心跳得很快,喉咙很干,他喘不过气来,身旁的景色走马观花跳跃而过。
终于,一袭青影落在他都看不见的眼底。
他慢下脚步,喘息着,走了过去。
斜倚坐在青石栏上,残漫不经心的看着折射着光芒宛如海一般波光粼粼的冰面,他抬起的指,似乎准备将一只红色的果放入唇中。
禁果!
捷洛特一呆,下一秒已猛然冲过去将红果夺下。
“这个,这个是——”
他颤瑟着的唇,不知该如何表达。
抿唇一笑,残抬手拿回被夺的红果,放入嘴中。
一咬,咽下。
那齿,已被红果的汁液渲染上点点鲜红的颜色。
“……这个对我是没用的。 ”眉眼微挑,看着捷洛特怔然的脸,“你刚才都看见了吧。 ”
一呆,犹豫着却是点头。
“懂吗?”无错不跳字。
仍旧是一呆,摇头。
残突然放声大笑,起身拂袖。 向捷洛特跑来的方向走去。
我给你爱。
…我把你要地爱给你…
……只是,那不是我的爱……
………你不要指望得到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从那如潮水一般呼啸汹涌而来的欲望中清醒过来,撑臂坐起的路西菲尔呆呆的看着由于疲累依然沉沉入睡的维利斯。
男性与女性是怎样地概念,他此刻终于明白了多少。
一种甜美而诱惑的欲望,只要是人类都会沉沦下去地,性的美妙。
荒诞诡异,却如毒药让人上瘾。 回味无穷。
前方传来声音,路西菲尔慌乱抬头。 四处寻找着来遮蔽自己裸露的身体。
他曾经问过残衣的作用,为何要穿衣。
残却只是淡淡的回答他说想不穿就别穿。
于是他习惯习惯了赤身裸体,习惯了,不懂,天真,便不觉得别扭。
可是现在他想用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因此慌张的躲在枝叶繁茂地树后。
“路西菲尔。 为何要遮掩身体?”
身子一震,他愕然看向前方。
“路西菲尔,为何不敢坦然站在我面前?”
路西菲尔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残。
手轻然一挥,一袭白纱落下掩住依然沉沉睡着的维利斯,一袭黑杉落在路西菲尔手中。
看着他的残嘴角慢慢扬起,“你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了。 ”
“野心。 欲望,不甘,背叛,高傲,完美与丑陋…糅合在一起的就是人类。 ”
抬手,指着地面的女人。
“你要地爱我给了你。 你想要的这里都有,我把这个乐园送给你。 ”残淡淡的说,“我会离开,不会再来这里。 ”
路西菲尔摇头,颤抖着摇头,疯狂的摇头。
“不是,这不是我想要——这才不是我要的东西!”
“**来源于爱。 ”残冷淡侧首,“我答应过给你爱。 ”
一怔,呆了半晌,路西菲尔的嘴角却也慢慢扬起。
“这就是…你所期望看见地?”
“我并非否定人类该有的欲望。 而此不过是延续后代的必须。 你不能说‘我期望看见’。 因为我毕竟只是‘拿它做一个实验’。 ”
残眯眸回答,神情有些恍惚。 絮絮叨叨,也许他也不明白自己在说。
“所以不要怪我…不要责备我。 我疼着你、宠着你,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你……‘你要的东西’我只能给你我有的。 ”
“不要说我不要你、不要说我抛弃你,你自己选择成为完整的‘人类’,那就怪不了任何人。 ”
一宛清流水泻的银发,一双淡冷霜华的双瞳,创物者探起的指,温柔地抚上路西菲尔颦起地眉,如轨迹淡淡落下的痕迹。
“我不能给你太多。 ”
“你给了我很多了…很多,多到我已经无法承受。 ”
乌黑地瞳闭上,侧头躲开抚眉的指,他的唇类似机械的翕动,不必再伪装于高傲。
“你要走,就不要回头。 ”
“走之前请告诉我……至少告诉我这是?”
脸如遭暴风雨肆虐后的大地,他粗鲁的、亦是胡乱抹着,挑起脸上的泪,“告诉我这个究竟是!”
“……眼泪…”
“为会有这种东西。 ”
“失去不愿意失去的东西的时候。 ”
“是么。 ”
他挑起一抹乌黑的发,如随意挑尾拍打起白浪的一尾鱼。
“你不懂,残。 ”
第一次,当着残的面吐出这个名字。
“你根本都不懂……我想要的东西,还有那个东西究竟是。 ”
抬眼,残的眼底泛出月色流光的朦胧,如刺痛般绞起一袭水泻。
“那又如何?”
轻笑,侧身。 牵起捷洛特的手,一阵波纹荡漾,青影已经消失在月光之下。
绷紧地身体蓦然崩溃,伏地的人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我本来想恨你。 ”
淡淡泪光中,揪着发的人试图施行着他拥有的辱骂的权利,“我以为我可以恨你!”
“为何露出那样的眼神?……明明残忍地人是你。 为何…最痛的人也是你。 ”
絮语绵绵,如水絮招摇反复。
“你所做地一切究竟是针对谁?”
谁?
****
“你到底是在针对谁?”
环住拥有‘弟弟’这样一个称谓的人的身。 与其说是亲人的羁绊与亲切,到更像是彼此间胁迫冲撞的对立。
对立…这是谁决定的?
没有人决定。
谁决定的?
“忘记了…”
失神地眼望着面前如繁华肆虐的废墟,他嘀咕着,“我有好多东西都忘记了。 ”
顺着完胁迫一般擒拿着自己的手,残将颈倚在完的臂上,环抱上对方的背。
“我活得太久太久忘记了许多…我只记得你,只认识你了。”
“这点时间对于我们一族而言并不算太久。 ”
“可是我不属于…我从一开始就不属于。 ”胡乱踢着腿。 像个幼稚的孩子一般嘀咕出声,“你忘记了吗?”无错不跳字。
(你也遗忘了许多,只是你不肯承认。 )
“…你是在威胁我吗?”无错不跳字。也只有完,才能从那繁杂纷乱不着边际的话中整理出隐藏在幕后的一丝丝真意。
完和残,在一起太久太久,领略了太多太多残致命般地狡黠狠毒。
残呵呵的笑了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目光细细搜寻在笑盈盈的脸上,完突然有些疲累。
勾心斗角。 这么久,残从来没有赢过。
残从来没有让他自己赢过完。
“…我们来打个赌。 ”
“赌?”抬头,将颊亲密的贴进完的颈中,残的爽快一如既往。
到最后,也会爽快地一如既往的输。
所以,完只能逼他。 逼得他不得不倾进全力去争、去夺。
“你说‘爱’是存在的是吗?”无错不跳字。
“是。 ”
“我们来赌——你会不会找到爱,会不会有人爱你。 ”
“…好。 ”轻蹭对方的颊,残漫不经心的笑。
“若我赢了,将‘力量’全部还给我。 ”完低声说。
一默,半晌的寂静,浪花拍打白岸的朦胧声此起彼伏。
“不给你。 ”
拉开自己和完的距离,清俊的少年冷笑,看着完的眼很大很亮,越发透露出眼底像是要扼断碾碎一切地阴鸷凶残。
“这是……”残模糊地嘟哝出一个名字,“留给我的东西。 属于我地。 绝不给你。 ”
他的眼越发阴狠残忍。 “所以把我赢的赌注现在就给我,我不会输。 ”
“你赢了。 她——菲倪还你。 ”完抬手掠过浮空,空中翩然的青凰化为人身跪伏在地。
残一怔,却突兀的失笑。
“呵…你是不是认为我对你的驯服对他们的冷淡全是源于‘我要从你手中保护他们’这样温柔的理由?”
“难道不是?”
原本吃吃笑着的残却由于完的反问露出了迷惘的神色,他不确定的看着完,“应该是。 ”
他站起向菲倪走去,迟疑的嘀咕,“我一直都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
“可是现在……”
如无物探入菲倪胸口的指,在一捧腥热的液体包围下,取回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我甚至在怀疑这算不算得上是一个理由。 ”
低头,细细端详着手中哀鸣颤抖着的火热肉块,那倒影着红光的轻笑眉眼中,却依然是流如泉的清。
“我真会是那么温柔的人吗?”无错不跳字。
怎么会有这种人?
完看着残,目不转睛。
怎么会有这种……如此残忍的杀着人的时候,却会令人心疼不已的…人。
——你在针对谁?
——忘了…好多事,我都忘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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