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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毒药
风在冷冷的吹,吹过一袭的洁白,吹过一地的冰冷,他就这样冷冷的站在风中。
心在痛,在绞痛,痛得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遥远的天际出现一点闪光,而转瞬之间,却见一如疾电的银光破空而来。 那一抹银光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它的到来。 可是在落在的一瞬间却又是如此的慢,近乎优雅的缓慢。
银光中走出的少年抬头看他,嘴角微弯,对他露出一个轻轻柔柔的微笑。 微笑的少年低低的叫他,“亚伯伊释尔。 ”
少年抬起手,从泛出的白光中抓住一柄美丽的白剑,他仍旧是那样轻轻柔柔的笑着看着亚伯伊释尔,手却稳稳的抓住剑柄将那几近透明的剑刃从鞘中慢慢拔了出来。
他温和的微笑着对亚伯伊释尔说,“亚伯伊释尔,这是你逼我的。 ”
青年只是冷冷的笑,飞扬的金发恍如耀眼的朝阳,明亮得让人看不清那璀璨中是否掩着几许阴影。
空气极静,静得连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剑尖慢慢挑起,笔直的指向亚伯伊释尔的方向,洁白如雪的长袍在风中翻飞飘逸。 举剑的残笔直的站着,任随身后的柔软银发飘舞出种种曼妙的弧度。
尽管举着剑,残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杀气,相反。 却显得如此柔和,柔和得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对你温和的笑。
晨曦地光辉落下,落在了光明的神氏上,只是这俊美的脸落下的光仿佛也是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光辉的宠儿在光芒中傲然昂首,握剑的手斜在身侧,剑尖斜斜指地。
“啊——”
犹如发泄一般怒吼起来。 亚伯伊释尔地身影已如疾风疯狂的俯冲而去。
对面地少年,轻轻一笑。 身影却也顿时化做一道银光。
一刹那,只看得见天际那一道金光与淡银的弧线擦肩而过。
一瞬间,只看见交叉而过的一刹,点点血珠散落,化做纷纷扰扰的荧光如雪瓣轻轻散落,却又被那一际清风吹而舞去。
踉跄一步的亚伯伊释尔仰头惨然而笑,他的剑沾染上了鲜红的色彩。 他腹部地黄衣被渐渐扩张的血晕染红。 他没有回头,他不知道他背后的残的脸上有怎样的表情。
第一次见残,他是永远也忘记不了的。
那个美得近乎神话的少年,仅仅是展颜一笑,便轻易夺去他渴求已久的东西。
看着父神宠着他,溺着他,温柔地将他搂进怀中,轻柔亲吻他的眼睛的时候。 心就痛了起来,绞痛得无法休止。
可是亚伯伊释尔却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敌不过残的存在。
那个仿佛光一般的少年,一出现就能夺走所有地光彩,成为全部视线的聚焦的残,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微笑。
一笑之间。 就足以让一切为之倾倒。
这样的残,得到父神的宠爱是理所当然。
于是,亚伯伊释尔垂下眼睛,不敢再奢求太多的。 第一眼,他就明白了。 第一眼看见残,他就预见到从此以后父神目光的焦点。 所以他不敢奢求,他不敢和残争,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直到有一天,父神将他召唤到自己跟前。
“亚伯伊释尔,残刚刚诞生。 还有许多不太明白的事情。 我把他交给你教导。 ”微微一顿,父神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白玉雕栏。 似乎在斟酌着。 跪着地他没敢说,凡是曾经违抗父神旨意地人都早已不存在,他只是静静等待着。
良久之后,父神终于又开了口,“亚伯伊释尔,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听好,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惟独不可以喜欢上他。 ”
淡淡的柔光掩住说话地父神的表情,他有些惊愕的抬头看着父神,心底有些踌躇不定。 他不明白父神的话是意思。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父神对残的宠爱,对残的重视。 而现在,为何父神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以对残做任何事情?
他愕然的神情似乎有些迷惘了,“无论生死?”
父神笑了起来,优美勾勒起的弧度传来的冰冷,“是的,无论生死。 ”
他低下头,没有再说。 做到这件事情很简单…是的,他认为很简单,不要喜欢上那个人而已……那个让他嫉妒不已的少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无法忘记父神当时所露出的微笑,那一刻曾经让他的手指发抖的冰冷。
父神,真的爱着残吗?
他不知道。
自己,真的恨着残吗?
那个时候的他也不知道。
此刻,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年就在他的面前。 飞扬的银发随风扬起,拂在亚伯伊释尔的脸上,是冰冷的。
此刻,两人是靠得极近的,甚至听得见彼此微弱的喘息。
眸凝瞳,鼻触尖,银色和金色的发丝在风中纠缠穿插——那横在两人之间的双剑也是紧紧的抵在一起,白色的剑刃上,泛过冰冷的流光,冰冷的流光,泛过血红的剑刃。
他们是在战斗,赌命的战斗!
亚伯伊释尔记得的,许久以前,残也是离他这样近的。
总是甜甜笑着搂着自己脖子的孩子,他的眼睛是如此的天真,天真得让他不忍心在那许浅银中增添任何地色彩。
——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 无论生死。
父神究竟在想,他猜不透。 渐渐的,父神似乎在暗示着,暗示着他却做些。 可是他却渐渐不愿去伤害残,因为那孩子的笑容实在太透明,透明得让人无法再多看一眼。
仿佛那多看的一眼,便会玷污那抹婉华的透明之色。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于是他回到自己的宫殿静默着,闭上眼。 捂住耳,不闻不问,不听不看。
他早就习惯了…习惯独自一人,缩在狭小的空间内。 这个小小地宫殿,父神的声音,就是他全部地世界。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狭小。
直到有一天,这狭小的空间却那样轻易的被闯进来的人打破。 那个宛如一缕阳光灿烂笑着的少年抓住了他冰冷的手腕,“来,亚伯,出来啊——陪陪我嘛~~我们一起走啊。 ”
呆呆地看着残的他,不知不觉间却被拖出了冰冷而狭小的宫殿。
抬头,他知道了天空是碧蓝的;昂首,他知道了阳光是金色;侧眸,他知道了吹来的清风中带着甘甜的味道;回头。 他知道了原来有一种微笑可以美到催人泪下。
似乎有东西碎了,他不知道那是,可是确实有东西被打破了。
“残。 ”第一次吐出这个名字,胸口涨得很痛,那是一种盈满了甘甜的疼痛。
“亚伯,天很蓝吧?无错不少字风很甜吧?无错不少字”笑靥如光的孩子搂住他地手传来了温暖。 “所以,亚伯,经常这样出来才看得见啊。 ”
于是,每一天,等待着灿烂笑着闯进自己房间,抓住自己手腕就拖着走的少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成了一种期盼。 直到……
直到那一天,跪在父神面前的他蓦然瞪大了他的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父神。 我……”
父神轻轻俯下身子。 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出,优雅地捻起他一缕金发。 “我希望你去杀他,亚伯伊释尔……你不是嫉妒他吗?嫉妒我对他的宠爱吗……那么你就去杀了他,杀了他后,你就是我最心爱的孩子。 ”
“我……”他的唇机械的蠕动了几下,却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茫然看着父神的脸,那张怎么看都看不清楚的脸。
很难得,得到迟疑的回答的父神这一次却没有发怒,反而笑了起来。 他看见父神肃冷的嘴角扬起了弧度。
“亚伯伊释尔,我警告过你地。 ”嘴角地微笑却是勾勒着讥讽的弧度,父神放声大笑了起来,“我早就告诉你——不要喜欢上残!亚伯伊释尔,你已毁了!”
“…父神?”
“我告诉过你地,残是毒药,令人万劫不复的毒药!只要沾染上一点点你就彻底毁了,万劫不复!”父神放声大笑,他却仍只是茫然看着父神,因为他从未见父神笑得如此放肆、如此不顾一切,如此…苍凉。
“可怜的亚伯伊释尔,可怜的孩子……我会帮你的。 ”笑着的父神轻轻向他伸出了手,“来,把一切都忘记,忘记他的好,忘记你已经喜欢上了他——只留下仇恨就好,只留下嫉恨就行。 ”
向他伸来的手泛出火焰般耀眼的红光。
“只要记得恨他,记得你是恨残的……好孩子,帮我杀了残,你是听话的好孩子对不对?”
他没有动,神情木然,木然的看着那燃烧着鲜艳火焰的手指点在自己的左臂上。
“亚伯伊释尔,你是个好孩子。 记住,你是恨残的,比任何人都要恨他的。 ”
一声彻骨心扉的痛楚,十字的烙印刻上了他的手臂。
有碎掉的东西再度拼凑起来了,复原了,他不知道那是。
他闭上眼,已经感觉不到那每日印在自己手腕上的温暖,记忆中那美得催人泪下的微笑渐渐隐入黑暗,似乎有东西遗失了……
他没有躲开,因为他看见了父神的微笑,是如此哀婉忧伤……那是一抹美得仿佛将他的心狠狠割开的微笑,一抹痛到让人无法承受的微笑。
所以他害怕了。 如果记得的代价、如果爱上的代价,竟是如此痛彻心扉的话,他宁可选择遗弃。
——残是一种毒药,一种令人万劫不复的毒药!
为何父神会说这样的话,他不明白。
——没有人会不爱他,可是爱上他,你就毁了,彻底毁了!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应该去明白的。 有些真相,是不可以随便碰触的。 有些黑幕,是不能够随便揭开的。
再度睁眼的时候,他从此只记得了对残的恨、对残的嫉。 于是有了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一次又一次的刁难,他一次又一次疯狂的想要置残于死地。
嫉恨蒙蔽的他的双眼,他看不见残看他时眼底的忧伤;嫉恨遮蔽了他的双耳,他听不见残声音中的无奈。
一切,都是父神的默许。
还记得那一天,被他逼得无路可退的残站在大雪中,漫天雪瓣如白蝶,落在残身上的刹那却吞噬着鲜红变了色彩。
晨星的银色沾染了血色的污迹,如坠地无归的雪瓣。 闭上眼的残平静的说,“亚伯伊释尔,你若再逼我,我只能选择玉石同焚。 ”
那是一个好机会,杀他的绝好的机会。 而他,却在这样的机会面前退缩了。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发了疯,他只是茫然间觉得,残所站着的雪地成了他踏不进的圣域。
——亚伯伊释尔,你若在逼我,我只能选择玉石同焚。
现在记起来,他却不知道,当初这句话,残是怎样的心情将它说出了口。
父神的默许在继续,他的疯狂也永无止尽。
善良的残终究还是无法漠视跪在自己面前的生命女神之女芬瑟的苦苦哀求,默然无语三日之后却也只是长叹一声,应承而下,尽管此刻遭到父神囚禁的他早已自身难保。
趁父神不在的时候,残设计将芬瑟带出天界,交给等候已久黑暗神奥古斯帝。 而此刻匆匆赶到的亚伯伊释尔却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想将芬瑟带回。
于是黑暗与光芒一战,天地昏暗,日月无光,于是人界的大地从此被分为两半。
眼看奥古斯帝将败,残长叹一声,加入战局击出一掌。 一掌,仅仅只是一掌,却轻易的将亚伯伊释尔击伤。
而残自己嘴角也溢出了血丝。 是的,一掌,却是残不惜燃烧半个灵体击出的一掌,彻底毁了自身力量的一掌。
眼看奥古斯帝和芬瑟两人将走,父神却又出现。 残擅自离开被囚禁之地让他愤怒万分,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认定为残的帮凶。 他不伤残,那么其他人便成了替罪羊。
血溅天地,染红了那一际纯白之色。
重伤无力阻止这一切的残却突然放声大笑。
“父神,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我的一切,我还给你!”
苍白的脸上绽放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笑容,那染血的勾勒唇角恰似扑火的白蝶,“我的血,还您!我的骨,还您!您所创造出的一切——全部还给您!”
少年手中,洁白的玉笛毫不犹豫的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宛如一只折翼的白蝶划过血色的弧度从天坠落。
“不!残——!”
亚伯伊释尔呆呆看着跌落父神怀中已没了气息的人儿,他听见了父神宛如疯狂般的忏悔。
但是同时,他也看见了父神嘴角一逝而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冰冷笑意。
让他的手止不住颤抖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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