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黑幕黑手

    第三十六章 黑幕黑手

    雕栏玉砌的房间中央，金色的雕竹以螺旋状冉冉升起，托起一颗通体透明的夜明珠。  浑圆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淡淡的笼住坐在它身边的绿发女子半边柔美的容颜。

    女子似乎在发呆，往昔足以与夜明珠媲美的美眸此刻却显得有些茫然黯淡。

    她就这样茫然坐着，似乎不知道该做，只是稍许之后眼神一定，女子涣散的神色收敛起来。  她优雅的站起身来，美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从容的微笑。

    “阁下既然能不动声色闯入此刻，为何又不肯现身一见？”

    一声轻叹，一袭清影慢慢出现在她的面前。

    魔月一惊，踉跄后退一步，若不是及时扶住椅子可能就要跌倒。

    原本从容自若的高傲神态已被这个意想不到的人击得粉碎，略微苍白的唇轻轻蠕动几下，勉力吐出几个字，“殿…残殿下……”

    原本认为已经死去的人此刻正好好站在她的面前，随风轻扬的银发拂过少年微微勾勒的唇角，少年柔和的目光淡淡撒落在她身上。

    她应该是惊喜的。

    可是，在这一刻，魔月表现出来的神情与其说惊喜，倒不如说是惊恐更为合适。

    残轻轻笑了起来，“魔月，看见我，你不开心吗？”无错不跳字。

    抓紧椅栏的手指紧紧扣了起来，扣得泛白。  魔月闭上眼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问题在于，残究竟知道了多少。

    若他还不知道，那么自己依然可以……

    不，魔月摇头，她嘴角勾勒出一丝自嘲的微笑。

    天上地下，还有事是残看不穿地？还有东西是他猜不透的？自己又何必自欺欺人？

    “黄泉。  ”

    剑光出鞘，白色的剑光在空中划过闪电的弧度。

    鲜血随着闪电喷洒而出。  溅入少年微笑的瞳孔。

    被剑劈飞出去的魔月重重跌落在地面，俯身喷出一口鲜血。

    劈出这毫不留情的一剑地残已经如往昔那般轻轻柔柔的笑。  漫步向魔月走去。

    “这一剑，是为了千凝，为了修寒，也为了琥珀。  ”温柔微笑地嘴角掩不住残眼底的森寒，他手中的剑缓缓的抬起，指向伏在血泊中的魔月。

    魔月咳嗽着，每咳一次就喷出好几口血来。  疼痛让她的脸显得如此苍白。  她捂着胸口被劈开的长长血痕，轻轻喘息着，努力调整着自己散乱地气息。  她闭着眼，光滑的额微微颦起，很显然在努力忍耐着痛苦。  她低低说出几个字，“父神他……”疼痛让她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很可惜，父神没能如你所想困住我。  很感谢你让我做的那个美梦。  ”残微笑着。  “我所能给你的谢礼，就是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  不过在你临死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父神派遣你到我身边，一个接一个设计除掉我身边的人，究竟是为了？”

    “我不知道。  ”擦干净嘴角的血痕，魔月睁眼。  平静直视着那高傲俯视着自己地人，她的双瞳毫不畏缩，其中满满的倔强竟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我所得到的命令只是除去你身边的人。  ”

    “所以在你逃下天界时我将你地行踪泄露出去让你遭人追杀，所以当年我设计让你远离了菲伊特莱斯，所以我告诉穆当年你为救他所做的事情，所以我控制了龙族族长设下圈套逼死修寒，所以我告诉纱迦你的未来逼他来杀你，所以我在最后一刻通知千凝赶去救你，所以我告诉菲伊特莱斯死神界和玛斯的石头的存在——所有的一切我都只是遵照父神指示杀了你身边所有你所在乎的人！”

    那举剑的少年默然无语看着这个满脸倔强的女子。  良久之后才低声一叹。  “杀了我所有在乎的人么……那你为何不死。  ”

    魔月呼吸一窒，她倔强地瞳孔轻轻抖动了几下。  才渐渐缓和下来。  她看着残慢慢举高地剑，神情相当的平静，“是父神地命令。  ”魔月淡淡的说，“我遵守着他‘留在你身边’的命令，为了这条命令，让我做我都不在乎。  ”

    残没有回答，他慢慢将自己的剑悬起，就在即将落下的一刹那——

    “等一等，残！”

    光芒闪起，及时赶到的男子的叫声让残挥下的剑凝在半空之中，愕然回头的残呼吸微微一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手中的剑已经垂落下来。

    “……师父？”

    金发拂过的嘴角轻轻勾勒出微笑的弧度，男子碧蓝色的眼睛露出温柔的神色凝视着残，手指轻点在残的额头，“苯徒儿。  ”责骂的话语却掩不住眼底的宠溺，“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

    “师父——”兴奋的一头扎进纱迦怀中的少年，一瞬间，笑颜灿烂，如光挥洒了整个空间，“师父，我好想你！”

    “残，你不怪师父吗？”无错不跳字。轻抚着心爱徒弟的银发，纱迦内疚的声音流露出无法压抑的痛苦，“那一天，我……”

    “不怪师父，我知道不是师父的错。  ”闭着眼享受许久不见的温暖，残低声回答。

    “是吗，那就好。  ”

    夜明珠的光芒有些黯淡，逆光下有些看不清楚纱迦的脸。

    “残，师父也好想你。  ”

    “师父……”

    “你死的时候我本想陪你一起的。  ”

    一只手仍然轻柔地抚摩着残的头，另外一只手却在慢慢抬起。

    “师父……”

    “只是可惜……”

    猛然挥下的手闪过冰冷的白色弧度。  “可惜我不是你那没用的师父！”

    挥下的冰冷匕首深深穿透了残的胸口！

    看着在自己怀中口喷鲜血地少年露出的愕然神色，‘纱迦’得意地放肆大笑了起来，“所以说何必那么麻烦！这么简单就能搞定的小家伙，何必让父神大费心思！”

    “小子，很可惜，我并不是你那师父。  ”看着那已经慢慢闭上眼睛失去气息的少年，‘纱迦’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脸。  “那个没用的家伙在你死的那一刻居然因为心碎而死，灵魂破碎得补都补不起来。  我是父神重新注入这个身体地灵魂。  是新的世界平衡守护者………魔月！你那是表情？”看见那捂着胸口伤痕的魔月对自己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纱迦’突然觉得心头不快，“你是嫉妒吗！那么久都没有成功的事情却让我这么轻易完成，所以你在嫉妒！”

    “是这样吗？”无错不跳字。魔月笑出声来。

    “你到底在笑！”

    “她在笑你蠢。  ”一个本不该在响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突然觉得心头一凉，头一低，却见一染血的剑尖已经透胸而出。

    “你……”头微抬。  却见那原本在自己怀中绝了气息的少年突然化做白影，一束银发轻柔地飘落地面。

    手一动，透胸的剑已猛然抽出，残微退一步，昂首，以着极其高傲的姿态看着踉跄几步后勉力回头看自己的人。

    “为……”满口的血腥已经让他无法清楚的说出话来。

    “你以为我会蠢到连自己地师父都认不出来？”少年昂首而笑，极其诱人甜美。

    “为……不是一样么……同一个，咳。  同样的身体……”努力屏住呼吸，想在临死前得到答案。

    “不一样。  ”残毫不犹豫的摇头，“声音不一样，眼睛不一样，气味不一样——灵魂不一样。  你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

    “不！我是纱迦！”男子突然暴怒起来，“我才是纱迦。  才是这天地平衡的守护者！”

    残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眼底多少露出怜悯的神色。

    “我才是——我不是替身！我是真正的纱迦！”

    狂怒中的男子猛然上前几步，似乎想揪住残，只是手刚伸出的一刹，他再度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你我都是一样的啊。  ”看着倒在自己身前地人，残轻轻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多少带上几许寂寞，“怎么都看不透地人啊……”

    轻叹一声。  “平衡守护者吗？…更或许。  是规则约束者……约束世界不能再自我进化。  ”

    残俯下身，手拂在闭着眼的男子额上。  灿烂地银光在他手上闪耀起来，将男子整个笼罩了进去。

    银色，有时候是一种很无趣的色彩。  它冰冷，惨淡，没有任何绚丽的色彩……可是，没有任何颜色，也不过是因为它在坚持自我，坚持着不被任何颜色污染。

    所以，它的耀眼和执着，却让它显得比任何颜色都要美丽。

    不多时，在这样美丽的银色光辉中，那一双碧蓝色的眼眸慢慢睁开，透露出天空般苍茫而广阔的色彩，在清晰的倒影出少年微笑的一刹那，落下了白色的水滴。

    纱迦抬起的手，慢慢的向少年的脸伸去。

    “纱迦。  ”

    残的声音让纱迦的手有些僵硬的顿在了半截，而仿佛都没看见的少年却依然将手放在他的额上，平静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纱迦，我赋予你力量，保护这个星球，保护这个世界……无论将会发生事情，你一定要保住人类！”

    一片仿佛时间凝固般的沉寂持续了很久。

    “是……”低声回答的纱迦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知道残已经选择了，他知道残即将去面对，他同样知道自己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所以他所能做的只是遵照残的话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残选择的，是最艰苦的一条路，同样也是只有一个人能踏上去的路。

    寂寞，不可避免；伤痛，无法躲避。

    可是这是他无可选择的命运。

    面对命运，可以去承认它，可是千万不要放弃。

    要挣扎，竭尽全力去挣扎。

    无论这挣扎是不是徒劳。

    让手中的银光全部没入纱迦身体后，残站了起来，“不要再监控人类，无论他们发明了怎样恐怖的东西，让他们随心所欲……就算将来毁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

    “神将不会再存在…所以，给他们自由吧。  ”

    剑消失在他手中，残转身，似乎想走。

    “你不杀我吗？”无错不跳字。

    魔月仿佛带着笑意的声音让残止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看着那捂着胸口的伤痕轻轻喘息着的女子，凌乱中透露出刻骨的美丽。

    残微微侧首，他微笑轻声问道，“你恨我吗？”无错不跳字。

    那一瞬间，或许是被那抹美得仿佛在发光的微笑夺去了呼吸，魔月的气息微微一顿，而在稍许之后眼底却流露出奇怪的神色。

    “我恨——”她咬牙道，“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这么多年无法侍奉父神左右；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会受到如此漫不经心的对待；若不是因为你，我必将有新的人生——我的人生全毁在你手里，我怎能不恨你？”

    残笑了起来，飞扬的银丝如雪，微笑的唇角似光。

    “所以，我不杀你。  ”微笑着的少年如此回答着消失在空中。

    “我恨你，好恨你…好恨……”凝视着残消失的地方，魔月喃喃的说着，她的眼神却有些涣散，“我是恨你的。  ”

    她闭上眼，那一瞬间，在她眼底似乎折射过一道水波的痕迹。

    “你不明白，残，你不会明白的。  爱上你，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恨你，才能这样一直留在你身边。  ”恍惚失魂的女子一直没有停止她的喃喃自语，“所以我是恨你，恨你的……恨的……”

    ****

    一道白光在天界奔驰着，如闪电划过天际，突然间落下，直直的投入一座华美典雅的宫殿之内。

    白光没入宝座上之人的身体中，那优雅倚在宝座上的男子缓缓抬起了半掩的双眸，他的唇边露出了冰冷的微笑。

    “失败了吗，他挣脱了梦境。  那么……”

    有着一头恍惚透明般的雪发的男子慢慢站起身来，仪态优雅的走下高阶。  只是在他走去的方向上，金发青年的脸渐渐变得苍白，“不，父神。  ”亚伯伊释尔退后一步，痛苦的摇头，“我不要。  ”

    “他马上要来这里了，去杀了他。  ”父神微笑着抬起手，温柔抚摩着他的头。

    “不，求您了，父神，别逼我…我不想……”

    “乖孩子，去杀了他，我最爱的孩子就是你了。  ”

    “不…求您……”

    “去，亚伯伊释尔，好孩子。  为了我，去杀了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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