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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三十五章 玉石俱焚
鹰是活在风中的,翔在风中,飞在风中,自始至终都追逐着风的身影。
可是风却从来没有停留过,它总是飞的那么高、舞得那么远,它总是把自己遥远的背影留给追逐着它的鹰。
于是终于有一天,一直追逐着的鹰累了。
它问风,“为何不肯停留,为何不肯等待……你不需要我吗?”无错不跳字。
风没有回答,它飘逸的身资翱翔天际之上,席卷飞舞,渐渐离那停留在原地的鹰远去。
鹰没有动,看着风远去,它知道自己追上不,它永远也追不上风的身影。 所以它只能呆呆看着远去的风将自己孤身一人留在原地。
黑夜中,倾盆暴雨而下,而那一袭黑暗中的琥珀色身影却是逆水而上,在黑夜中划开一道琥珀色的痕迹,执着的向着前方的光芒前进。
恰似扑火的白蝶,恰似逐风的飞鹰,明知前途的坎坷却依然震翅而上,义无返顾。
原本缠绕在残身上的黑线渐渐被银光侵蚀迨尽,少年木然的瞳孔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红光,微微低头,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向自己飞来的人。
残对着向自己飞来的琥珀举起了剑,一顿,俯冲而下。
琥珀对着举剑向自己俯冲而下的残露出微笑,飞起的身影没有丝毫迟疑。
残…残……
对我而言,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对你而言。 我到底又算是?
许久许久以前,一个傻傻地小孩看见了一个美得不应存在于世的精灵。
许久许久的时间里,一个傻傻的少年总是固执的追逐着那个不属于他的精灵。
许久许久以后,一个遍体鳞伤的傻瓜终于发现自己做所地一切都是徒劳。
再许久许久的以后,那个傻瓜却始终无法从梦中清醒。
残,我算?到底算?你需要我吗?……你从来没有给过我答案。
一切都是莫名其妙,一切都太莫名其妙。
第一眼。 是震撼,只不过是一个傻傻地孩子对于美丽的惊鸿一瞥——只是这莫名其妙的第一眼却成了一生一世的追逐。
第二眼。 是温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的温暖唤起了一个孤寂的少年对于光芒和温柔地渴望——只是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永远驻在了心底。
第三眼,是心痛,精灵淡然的回眸一笑却盛放了多少的辛酸和苦楚——只是这莫名其妙的淡淡一笑却从此让心再也无法停止疼痛。
一切都是那么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认识了他,莫名其妙的在意了他,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再也离不了他,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地生命原来少得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全部都是那么莫名其妙。 却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是的,理所当然……
“琥珀是一种很温暖的颜色哪……我一直都很喜欢哦。 ”抱膝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柔柔的笑着,清澈的眼底清晰地传递来银色的温暖。
——我不会在迷惑,我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天大地大,你却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存在。
“琥珀,你要活下去。 代替我快乐的活下去……”回眸一笑的一刹那,那笑得仿佛在落泪的少年。 究竟是以着怎样的心情说出了这句话。
——不要走,残,不要去!你说我们永远在一起是谎言吗?自始至终都只是在欺骗我吗!
“琥珀,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微微抬起头浅笑的少年,明亮的眸子透过眼睫斜斜地凝上来。 明亮如月,明亮得让他看不清楚被那袭羽睫掩住地阴影。
——我不会放手的…绝不,天涯海角,我都跟得上你!
“琥珀,对不起,我骗了你。 ”一如既往微笑着地少年的手,缓慢却是坚定的推开他的手。
——不要抛下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自己总是在追赶,竭尽全力的奔跑着,踉跄着步伐追逐着那遥远的身影。
为你总是走的那么快。 那么高?为你从来不肯停下脚步等一等我?
残。 你不需要我吗……
为我总是抓不到你,跟不上你?为你的眼睛总是看着那么遥远的方向?
残。 我到底算……
黑幕中,银色光芒俯冲而下。
黑幕中,琥珀色光芒飞驰而上。
黑幕中,两道光芒如冲击的流星狠狠的撞击到了一起。
长剑贯穿了胸口,透胸而出,鲜血喷洒了漫天的血雨,鲜红沾染了纷飞的银丝,鲜红浸透了琥珀色的长发。
残手中的长剑轻易的贯穿了没有丝毫防备的琥珀的身体。
看得见的,黑幕中俯冲而下的残面无表情的对琥珀刺出的利剑。
看得清楚的,黑幕中飞驰而上的琥珀温柔的微笑着对残张开自己的双臂。
扑火的飞蝶舞起双翼,逐风的飞鹰展开双翅。
你不需要我——我却需要你。
你不在乎我——我却离不了你。
一切的莫名其妙,一切的理所当然,我输了,我输得心甘情愿。
张开口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琥珀痛苦的喘着气,每一次呼吸,胸口就传递来撕裂的痛楚。
不痛,一点都不痛的…比起被一个人留下的痛苦,比起被抛弃地绝望……根本一点都不痛。
艰难伸出手。 紧紧的抓住这个将剑刺透自己身体的人,琥珀脸上绽放出一抹如婴儿般天真的微笑。
“抓到你了,残。 ”他天真而欣喜的笑着,手紧紧扣着对方的身体,“我终于抓住你了。 ”
他天真的笑着,挂着天真地眼角却不知何时已经落下泪来,“我终于…追上你了……”
抬起手。 轻轻抚摩着对方熟悉的容颜,琥珀轻轻地笑着。 浅浅的微笑中眼角落泪,“呵,呵呵,真难看……残,你现在样子可我印象中最难看的模样了——咳咳!”猛然咳嗽几声,咳出几大口鲜血,琥珀毫不在意的拭去嘴角血痕。 “咳……残,这么难看的样子你也会不高兴吧?无错不少字虽然你总是对自己的模样迷迷糊糊的……可是我记得你很爱干净……你现在地样子好脏……你不会高兴的,对吧?无错不少字”
透明的泪珠从那睁得大大的琥珀色瞳孔中滚落,一滴,又一滴,仿佛没有没有止尽的落下。 混合着琥珀嘴角的血痕,于是那无暇的水珠中也带上了丝丝冰冷的红艳。
“记住,残……我不知道我对你究竟是怎样地感情。 我也不知道我对你而言究竟算……可是记住…我这一生只落过两次泪。 ”
伸出手,探过脖颈,将残紧紧搂在怀中,即使那样使得他身体中的剑再度深深的插入几分。 琥珀闭上眼,带着血丝的泪珠如沸水灼热的落在湿漉漉的银发上。
“千万别忘记……这两次,都是为你……”
火焰中地飞蝶焚烧而燃。 力竭的飞鹰坠落高空。
莫名其妙,为何飞蝶总得扑火;莫名其妙,为何鹰总得逐风;莫名其妙,为何它们总是那么无怨无悔?
是的,一切都是莫名其妙,可是,一切却也是心甘情愿。
举起手,一道银光出现在琥珀的手心之中,一柄犹如透明一般流光流转的玉笛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个…咳,本来是想还你的。 ”口中再度呛出几口鲜血。 琥珀紧紧的握住手心的玉笛。 蜷得紧紧的,紧到指节似乎都已泛白。
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扣住怀中地人。 制止着他的挣扎,琥珀闭着眼,脸上流露出一种梦幻般地微笑。
“约定好了的。 ”他低低的笑着,笑得温柔,笑得平静,仿佛解脱了一切的轻松,“很早已经就已经约定好的,是不是,残?”
握笛的手落下,毫不犹豫的落下,没有丝毫的迟疑和颤抖。
流光闪耀的银笛贯穿了残的胸口。
“说好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美丽的银笛在贯穿残胸口的同时也刺入了琥珀的心脏。
一道彻天的青雷劈下,白色的闪电贯穿了整个天地。
*****
残猛的睁开眼睛,他抬头看着四周。
清风徐徐,芳草漫地,娇小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摆着它的身资。 云是轻轻的,风是淡淡的,传递来温和的气息。
美丽的地方,美丽的幻境。
“残,怎么了?”
自己的头被人轻轻抚摩着,热度从抚摩着他的手中传来,热得让他眩晕,眩晕得无法思考。
“这里是哪儿?”俯在对方膝上,残抬起头,迷惑的看着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男子。
“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男子微笑着如此回答。
“我是谁?”
“我心爱的孩子。 ”男子的手温柔的抚摩着残的脸。
“我这里在痛…”热度让残有些恍惚,他有些茫然的举起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
“那是错觉。 ”
男子温柔的抚着他的银发,残突然觉得嗅到的、闻到的,全是浓厚的芬芳,甜腻的让人无法呼吸的芬芳从四面汹涌而来,就是屏住呼吸,那种甜美和朦胧也会从每一寸肌肤中钻进来……甜腻得让他的脑子一片朦胧,都聚集不起来。
“我,我是……”
残轻轻趴回男子的膝上。 芳香带来了浓厚地睡意,他轻轻合上朦胧的双眼。
残!
即将闭合的双瞳再度猛然睁开,胸口剧烈的疼痛驱走了满身甜腻的芬芳。
“谁?谁在叫我?”
“是你的错觉,没有任何人。 ”男子试图再度安抚他,可是残已经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茫然的看着不远处,那突然泛出模模糊糊地黑色光芒的地方。
残……
“谁?”残茫然地向那一团黑光走了一步。
“不要过去!那是会带给你痛苦的东西。 ”
一个几近透明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青年微笑着伸出双臂,凝视着残的琥珀色瞳孔盛着满腔温柔的笑意。
“残。 我来接你了。 ”微笑着的青年对他伸出手,“我来接你回去了。 ”
身子剧烈的一震,残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地人,满眼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只是那愕然的眼底,却渐渐聚集了浓厚的悲哀。
眼底的哀伤渐渐化做平静,残慢慢向琥珀走过去。 他向琥珀伸出手,可是。 在马上要触及对方伸来的手的一瞬间——
“不要过去!残!你不害怕吗?你不害怕心痛吗?你不害怕再度受伤吗!”
伸过去的手凝在半空,残地脚步也凝在半截。
“我怕。 ”动作停滞在半截的少年如此低低的回答。
可是也就在回答一刹那,回首的少年,展颜一笑——于是他递出的手紧紧握住了琥珀的手,于是他地手搂紧了琥珀仿佛透明的身体。
“虽然害怕……可是,对不起,父神,我早就和他约定好了的。 ”那闭着眼低低笑着的少年回答道。 “早就约定了的。 ”
琥珀的身体渐渐化为透明,残的身体也随之消失在空中。
于是梦破了,于是梦碎了,整个梦境化做一缕轻烟。
梦,总是要醒的。
沉睡着的人,总是要睁眼的。
暴雨已停。 天空却依然是黑压压地,黑沉沉直压而下,压迫得让人无法喘息。
黑幕中,伏在琥珀胸口地残慢慢的睁开眼睛,抬起身来。 睁开地眼中,已经没有了那诡异的红光。
残静静的看着琥珀,清澈的眼睛轻轻眨着,每眨一次,瞳孔却越是清澈,也越是清晰的倒影着那血泊中的琥珀色身影。
血泊中停止呼吸的琥珀。 身体已经没有一点温度的琥珀。 胸口已不再起伏的琥珀,残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银色的玉笛在他冰凉的手中闪烁着黯淡的流光。
“傻瓜……”
伸出手,轻轻撩开那凌乱的琥珀色发丝,残咬着唇低低的笑,“为一定要追上来?”
“你可知,我所看见的都是不该被看见的东西;你可知,我所走的路都是不该去走的路……那么辛苦,那么痛苦…你跟不上,跟不上的……就算知道跟不上,为还是一定要追上来?”
抬起头,轻柔的擦拭那冰冷的颊边带着血丝的泪珠,低低的笑声从已被咬出深深痕迹的唇中泄露出来。
“你本该是自由翱翔天际的人,我只求解开你我之间羁绊,解开对你的束缚……为何你一次又一次选择回到牢笼?”
低低笑着,闭上眼,残脸上没有泪,没有痛,没有悲伤。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太无情?你为我流了两次泪,现在你死了,我却一滴泪都还不了你。 ”
一滴鲜红滴落在琥珀颊上,可是那不是泪,那是从被咬破的唇角滴落的血珠。
“我从来没有信守过对你的承诺,你为却总是执着的抓着它不放?”
看似悠闲不羁的风,它所面对的东西,总是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因为它先去面对了,所以没有人看得见。
风将一切甩在身后,因为它必须独身去面对的一切的未知和苦痛。 它知道它自己面对的都是别人不该看见的东西,它知道自己走的路全是别人不该走的路。 可是就是因为知道……
鹰不能总是依赖着它,鹰不能总是离不了它,鹰本就该自己去翱翔天际。
可是,风却忘记了……失去了它,鹰只能从天空坠落。
“是我做错了吗?”无错不跳字。
睁眼,即使如此的深邃也掩盖不住浓郁悲哀的眼睛静静看着琥珀,残轻轻抚着那冰冷的脸颊,“琥珀,即使现在,你还愿意跟着我么……你要和我一起走么?”
还残留在琥珀眼角的一滴泪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之中琥珀的身体在渐渐的消失。
一个闪耀着美丽的琥珀色光泽的水滴状琥珀悬浮在残的面前,散发出的柔和色泽仿佛抚慰一般轻轻抚过残的脸颊。
残轻轻抬手,想捧住它,它却自己慢慢了飞了过来,慢慢环绕残身边一圈后落在了残的额心。
微微一怔之后,残轻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轻轻摇着头,“琥珀,你这家伙……从来就没有变聪明过。 ”
而就在低笑几声之后,残脸色突然一变,眼底的柔和尽去无疑。 浑身散发出冰冷刺骨的肃冷气息,他的手指紧紧扣在地面,抓紧,紧得指关节成了没有血色的苍白。
残的脸色依然很平静,只是眼底燃烧着冰色火焰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亚伯伊释尔……”
残低低的喊着这个名字。
“亚伯伊释尔。 ”
每喊一次,声音就越加冰冷。
“亚伯伊释尔!我不饶你……”
一道银光破空而起,划做沉沉黑幕向天际奔去。
“亚伯伊释尔,我绝不饶你!”
被暴雨砸得凌乱狼狈的魔界大地上,只剩下一名痴痴然的女子,木然看着黑暗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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