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二十二章 剑锋相对

    第五部 第二十二章 剑锋相对

    手中的剑已凭空消失，残揪住几乎会窒息的胸口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走着。  他咬紧牙，强行将满腔的怒气压抑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留在那里，否则他绝对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杀意——刚才他几乎要不顾一切把剑刺透天蝎的胸口！

    残轻轻的吐息着，努力调整自己因为愤怒而起伏不定的胸口，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归于平静，而一点点的消除了环绕在周身的煞气。

    胳膊突然被一把拉住——毫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猛然间又是怒浪滔天，心底杀机一闪，残毫不犹豫挥手就是重重一掌，企图将天蝎一掌毙命。

    突心底又冒出一丝疑惑，掌顿时一顿，但却只是太迟，衰减力道的掌虽然不至于致命却是猛的将拉住残的人打飞了出去。

    少女吃痛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竹林显得尤其显眼。

    当琥珀从外面走进竹林的时候，便看见了这样一个场景——少女纤柔的身子被残毫不留情的狠狠打飞了出去，而残的脸上此刻正透露着完全无法掩饰住的杀气。

    “残！你做！”一怔之后怒吼出声，琥珀一脸怒意的冲到了伏倒在地的少女的身边，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将她搀进自己怀中，流露出痛心的神色。

    因为一心一意注意了自己心爱的人，所以琥珀并没有看见那一击之后，残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被伤得很重地少女如星光明媚的眸子半掩着。  黯淡了下来，她长长的睫毛无力的轻颤着，溢出血丝的唇却相映着惨白的颜色。  琥珀将这个柔弱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中，他知道自己的心在痛，在不停地颤抖。  她此刻微弱的气息，让琥珀的心无法抑制的战栗起来。

    “竟然会对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下毒手……残，你实在也太狠毒了！”琥珀抬头看着残。  他的眼犹如燃烧的火焰，“背叛你地人是我。  你何必把气出在她身上！”

    “为何不放过我？我说过我已经累了，已经不想在跟着你了。  难道你不允许？…因为你自己得到不幸福所以也不允许他人得到幸福？！”琥珀的声音愈加高涨起来指责着残，“原来你竟是如此心胸狭窄，心肠竟恶毒到如此地步…我以前是算是瞎了眼——”

    “够了！琥珀，你太过分了！”开口打断琥珀口没遮拦的指责的人是匆匆赶到的天蝎。

    面对琥珀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残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他不能说话。  即使可以说话想必他也不会开口。  因为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如此的平静。

    “你和残在一起这么久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地性格吗？连我这个仅仅与他相处数十天的人都相信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你却为了袒护那女人而如此指责他？！”匆匆赶来时苍白的脸色已经被怒火燃烧成鲜红的颜色，“你别太自以为是！残有必要为了你去伤害一个女人？你对他有那么重要吗？你想走他绝不会拦你——”

    残抬手打断了天蝎的话，他没有聚焦的眼睛直视着琥珀地方向。

    长久的寂静，只有天空不断飘落的竹叶，却是落地无声。

    因为看见所爱的人受伤一时冲动的琥珀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少女。  她美丽的脸是如此的苍白，苍白的令人怜惜。  琥珀知道自己的心在痛。  痛得仿佛在滴血。

    “残。  ”琥珀开口了，他没有抬头，或许是不想再看见残，或许是无法在面对于残。  他用已经变得如斯冷淡地声音说着冷酷地话，“请你不要再靠近她。  ”

    一道无形的隔膜因为琥珀地防范心而轻易出现在了站得如此之近的两人之间……一堵又厚又长再也无法跨越的墙壁。

    “你——”

    残的手再度扬起，挡住欲说的天蝎。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宽容的弧度。  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他的神情平静的仿佛被琥珀竖立起隔膜和防护网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地面枯黄的竹叶沙沙作响，残踩着上面平静的离去，平静的退出琥珀对自己防范的空间。  少年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天蝎默默看着残孤身一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竹林深处。  他回过头来看着依然紧紧搂着怀中少女的琥珀，“残想杀的是我，他想下杀手的人是我…是我，趁他生病企图强迫他……”

    天蝎看着琥珀抱着少女站起来准备默然离去，“你难道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我说过，我已经和残没有关系了。  ”琥珀没有回头。  他一直低着头。  凝视着怀中的人。

    “他发生怎样的事情都没有关系吗！你喜欢他，是你自己对我说的啊！”

    琥珀抬头。  对天蝎一笑，却透出不屑，“我是曾经喜欢他，但与爱情不同。  天蝎，不要把我与你这个喜欢男人的变态相提并论。  ”

    天蝎一口气仿佛哽在了咽喉，上不得下不得。

    良久，他终于轻轻将这口气吐出来，木然的脸色也渐渐沉静下来。  他平静道，“是，我是爱他，我爱上身为男子的他。  若你已得到自己的真爱不愿再守护他……那你的任务就由我来接替。  ”

    没等琥珀回答，天蝎转身，向残离去的方向走去。

    直到天蝎的身影消失以后，琥珀才抬起了头，他轻轻看了一眼残离开的小路，琥珀色的眸子突然泛过一丝杀机。

    琥珀从来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人被伤害。  就在刚才看见怀中地人儿被一掌狠狠打飞出去，看见她流血的那一刻。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心底压抑不住了杀意。  对于那个人…从来没有过的杀意。

    ——第一道咒语，剥夺一感，坠入黑暗。

    ——第二道咒语，剥夺一感，坠入沉默。

    ——第三道咒语，剥夺一感……

    当天蝎找到残的时候，残正倚坐在一根粗大的翠竹下面。  闭着眼，气息均匀。  似乎在沉睡，漫天飞撒的竹叶落在他的肩上。  天蝎在他身边屈膝下来，只是伸向残地手却突然凝在了半空。

    天蝎淡淡的一声叹息，他地外套落在沉睡中的少年身上，而他自己却也坐下靠在另外一根翠竹上，仰头看天，不知道在想。

    半晌。  天蝎突然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  他转头，发现清醒来的残正有些迷惘的拿着自己的外套，似乎在思考。

    “对不起，残。  ”早已经下定决心的天蝎赶紧道歉，“刚才我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我没有那么意思，真地没有。  要是你不喜欢被开那种玩笑我以后不再闹你就是。  ”

    尽管如此道歉，但是残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准备从他身边走开。

    “残！我真的只是开玩笑啊！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天蝎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残的手腕，却看见残突然一怔，似乎才发现自己的存在的神色。  天蝎愕然看着残，“残？你…怎么？为不……”

    残的手抬起，轻轻抚摩了一下天蝎地脸。  然后握住他的手，手指慢慢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是天蝎吗？）

    天蝎触然不语，他呆呆的看着残，看着残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看着残的手指轻轻的在他自己地耳朵上点了点。

    天蝎依无语，或许他已经不知道能够说些。

    是夜，床上的少年脸色是苍白，可是那苍白中却显露着不正常的嫣红之色，鲜艳诡异的点缀着那一抹纯白。  他轻轻的喘息着。  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旁的天蝎摸了摸残滚烫的额头。  低声一叹，将湿润的毛巾叠好放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天蝎看着残。  这个少年在那件事情发生几天后再度连接失去了他地嗅觉和触觉，然后在今天陷入了无休止地高烧之中。  站在床沿的天蝎没有动，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难受的喘息着残，眼中却有复杂的神色。

    门被打开了，一名少女走了进去，她有些畏缩的偷眼看着看着自己的天蝎，有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  她突然将双手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她深深的低下头来，握在胸口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泪水从她低着的头落了下来，她娇小的身体因为自责和羞愧也轻轻的颤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如此纯真无暇、惹人怜惜的少女，怎么可能让人狠下心来去责备她？更何况那原本就不是她的错。

    眼色微微缓和下来，天蝎轻轻一叹，“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爱上一个人又能有错？”

    “为要道歉？根本不是你的错！”门再度被推开，琥珀走了起来。  他完全无视残的存在，径直走到少女身边，搂住她，轻声安慰了几句。

    琥珀看着陷入昏睡中的残，他的脸色很冷淡。

    “为不恨我？”琥珀色的瞳孔突然闪过一丝狠毒之色，琥珀突然猛的掐住残的脖子，“为你不肯恨我——只要你肯恨我，我也不至于会觉得愧疚！我根本就不欠你，一直都是你欠我，欠我的啊！只要你能恨我，一切就好办了啊！”

    琥珀终于还是停了手，因为扑在他身后的少女哭泣着请求他放手，天蝎愤怒之下将他赶了出去，琥珀也毫不停留的转身就走了。

    在琥珀走够，少女战战兢兢的拼命向天蝎道歉，并担心的让许久未入睡的天蝎去休息，她自己来照顾残。

    ***

    残只觉得他周围的一切一点点的被吞噬，他一点点的失去了。  可是现在陷入彻底黑暗中的他已经忘记自己失去了。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周围苍茫的一切，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不知道自己该所。  尽管他试图做，却发现自己都做不到。  他听不见看不见……仿佛失却了一切。

    然后，突然间似乎有火焚烧了起来，将他的剧烈的焚烧了起来。  身体被烈火一点点吞噬侵蚀，高温在他身体膨胀着几乎让他喘气不过来。  他在这样烈火的酷刑中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许多次模模糊糊听见的声音此刻是如此的清晰——“第一道咒语，剥夺视力，坠入黑暗；第二道咒语，剥夺语言，坠入沉默；第三道咒语，剥夺听觉，坠入死寂；第四道咒语，剥夺嗅觉，坠入无色；第五道咒语，剥夺触觉，坠入大空……最后一道咒语……”

    突然又多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冷酷而残忍，甜美而芬芳在他脑海中响起。

    （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妮雅，是你杀了妮雅……她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最重要的朋友啊！你怎么可以杀了她？你怎么可以忘记她？…残，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你要赔罪，为你所做的一切赔罪。  ）

    残恍惚的睁开眼，他的脑有些迷糊，昏昏沉沉，他觉得自己好象忘记了事情。  他想不起来，只要一想头就痛得厉害。

    好亮…眼睛好痛……

    如此迷迷糊糊想着的残突然猛的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射了进来。  他发现自己失去的一切感觉再度回到自己身上。

    疑惑一秒，残的瞳孔再度猛然放大。

    他看着地面，愕然看着地面。

    地面上伏着的少女，剑贯穿了她的腹部，鲜血在她身下流出一道红泉。

    残跪在的少女面前，抽出染满鲜血的剑。  他试图想拯救她的性命，却发现她早已经失去了气息。

    “残！”

    一声怒吼，惊天动地，整个竹宛都在男子悲愤的怒吼中摇晃。

    残愕然抬头，不知何时进来的琥珀站在门口，却急切扑来抱住死去的少女摇晃着，脸上呈现出后悔、心痛、哀伤、绝望等无数情绪交织的情绪。

    然后——

    琥珀色的瞳孔宛如喷火凝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残，琥珀猛然起身夺走了残手中鲜红的剑，抵在了残的心口。

    一切都来得太快，残还没有反映过来。  他反映不过来的看着把剑抵在自己胸口的人，看着那双琥珀色瞳孔中流露出的对自己毫不抑制的杀意。

    琥珀向前走了一步，依然呆呆看着他的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琥珀再度前进，残依然后退。

    前进，后退。

    残的腿撞上了后面的床沿，一个不稳，跌坐在床上。

    而就在这一个不稳之间，琥珀眼底突然扬起滔天的怒火，剑刺入了残的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