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是不是做梦？

原来这王大猛生活的村子叫大王庄，家里原是村里的猎户。虽然临近大山，但这周围的猎户却并不许多，因为打猎收获并不稳定，而且这里缺医少药，受点伤就会很麻烦，危险性太大。因此，村子里还是庄户人家居多，只有农闲时才聚在一起进山。

    王大猛出生时，母亲就难产死了。八岁那年，父亲进山打猎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撑了没几天，也撒手人寰。在这世间，却是再没有一个亲人。好在村民们都很朴实，靠着众人的接济，他才不至于被冻饿死。

    常理说，吃百家饭长大的王大猛，应该总被同龄人欺负才对。其实一开始是这样的，但是王大猛还真对得起他的名字，从小打架猛的很。而且不光猛，还很会动脑子，专挑别人的软肋，下手贼狠。

    用大壮的话就是：很阴！很毒！很不要脸！

    很多年纪相仿的男孩子都吃过他的亏。经过几场‘硬仗’下来，很快名声就传开了。

    其实这大王庄也就四五十户人家，二百多口人，站在东头放个屁，西头都能听得到。王大猛这名声不用怎么传，就已是人尽皆知。

    他虽然能打，却从来不欺负人，反而很仗义，本村小孩被别的村子里孩子欺负了，都是他带着众人去报仇。

    自然而然，他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在这方圆五里的村子里，也算是小有名号。

    ……

    俗语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王大猛算是穷人中的穷人，没法不早当家。

    十四岁的时候就不再接受别人的接济，拿着父亲留给他的弓箭和铁叉进山打猎。艰苦自是不必说，饿肚子也是常事，甚至有几次差点丢了小命。

    艰苦的生活磨练了他的意志，也教会了他很多生存技能。一向聪慧的他，十六七岁时，就开始改进父辈们使用的陷阱和武器。

    现在的王大猛二十出头，至于具体出头了几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在他看来，具体几岁没什么重要，也很少想到这个问题。

    他所引以为豪的是，他拥有自己见识范围内最强力的弓；最锋利坚韧的砍刀和铁叉；能够捉住他所见过的所有猎物的各种陷阱；以及一身打猎的本事！

    最近几年，连年的大旱，庄稼大幅减产。官府不来救济百姓反而还加重了税赋，逼得大家都吃不饱饭。

    王大猛的打猎本事就显得越发重要。经常带着村里的年轻人进山打猎。

    显然，再打些兔子、山鸡什么的，最多让大家喝碗肉汤，虽然能改善下生活，但是帮不上大忙。故此，王大猛就带着人，在山里布置了各种陷阱，每天领着人转一圈，大多情况下都是收获颇丰。

    ……

    渐渐地，王大猛的头脑彻底清明起来，正想过去踹王大壮一脚，也算报了刚才那两耳刮子的仇。突然从身后的山谷里传出一声长长的马嘶，众人立马便停了下来。

    ‘马’可是好东西，金贵的很，寻常人别说养，就是见都没见过！这六个年轻人，也是有次去县城卖肉的时候见过一次，当时还追着马屁股看了半天，令马背上的福贵公子好一番鄙视。

    “快！躲起来！”王大猛轻呵一声。

    大家立即藏进了小路边上的林子里。如果是遇见土匪的话，他们今天的大收获都得被抢光。要是遇见官兵，呵呵，跟遇见土匪区别不大。显而易见的是，能骑马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

    不多久，从谷口走出一队人，走近了才看清，排头骑着高头大马的是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尖嘴猴腮的像个猴子，此时恨不得把鼻孔对着天。后面跟着十几辆牛车，每辆车上坐着两名衙役。

    彪子小声道：“准是来收粮的。”

    “狗日的……”大壮骂道。

    而此时王大猛脑子里冒出一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那句话是：

    ‘我是不是在做梦？’

    ……

    一队官兵浩浩荡荡的行进在还算平坦的山路上，为何说浩浩荡荡？这队伍总共也才不过二三十人。那是因为除却排头一个骑马的，后面跟着的是十几辆牛车，依次排下来，可不就是浩浩荡荡。

    再看那骑大马的‘猴子’大人，高高仰着头，神气活现的就好像率领着千军万马一般。

    “大人，不是两队人出来征粮吗？今个咋就咱一个队啊？”跟在大马后面的一个驾车差役喊到。

    那大马上的大人，老神在在地说：“要不说你榆木疙瘩，这么好的差事，少了一半，你不就多了一半吗？”

    那人装着恍然大悟道：“明白啦！要不说您是大人呢，就是比俺们想得周全。高啊，实在是高。”

    这时牛车上另一人说到：“遇见山贼咋个办？”

    那‘猴子’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尖声道：“幽幽谷有山贼？别胡说八道！我是主事！本县哪里有山贼我能不知道？”

    第二个开口的差役憨的可以，竟又说道：“青州闹饥荒，跑到咱这的不少。听说一个叫管黑豹的，在城里抢了包子铺，纠结一伙人逃进这幽幽谷当山……”

    “哈哈，管黑豹？好霸道的名字勒。我知道，那不过是三五个流民，还山个屁啊！”那猴子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今个要是遇见了，正好！顺道绑了，老子还多立一功。”

    这时，队伍来到了岔路口，猴子示意大家停下。

    “老规矩，兵分五路，分头行事！记好你们负责的村子，速战速决，天黑前回城复命。今个收完这个亭，就不用往这东半拉来了。快快！热死老子了。”

    ……

    这队牛车分头走后不久，旁边林子里跳出来一人，指着大马消失的方向跳着脚骂。

    “狗日的，嚣张个屁！”

    后面陆续跟出了四五人。

    “行了，彪子，当心被他们听着。这下坏啦……真是来收粮食的！”

    “赶紧回去告诉村长爷吧，叫他有点准备。大猛哥？”

    站在最后的王大猛忙抬头道：“啊？啊对，走。”

    此时他脑子里始终盘旋着一句话：

    ‘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在做梦。

    ‘我叫什么名字？我叫王大猛，不，不对！我叫……叫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