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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情人节礼物~~~愿大家幸福甜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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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竹子的意见稍作修改~~~
时间是下午两点,温暖的阳光从宽敞的阳台照射进来,将两人笼在其中。阳台的窗没有关严,有丝丝微风透进来,宽宽窄窄的绿叶们便随着风轻轻摇摆。
墨如深望着曹湄,微微笑着。“是我幻听么?我怎么听见按铃的是方烨?”
“他先走了,说公司有事。”
“哦……大忙人。”墨如深说着放下花铲,扶着移门站起身。曹湄注意到他站得很慢很小心。
“……我刚听说你回来了。”
“嗯,一个多礼拜了。”他一笑,慢慢走出阳台。
曹湄将小“咖啡”的那包东西交给了他。“我是……帮方烨把‘咖啡’给你送回来……”
他一愣,似乎有些意外。“‘咖啡’在你那儿?”
“嗯……这个,方烨要我拿给你。”曹湄把他的手机交还给他。
他用沾满泥土的手接了过去。“谢谢。总算还我了……没了这个好像成了原始人,与世隔绝……”他打开手机,没几秒,短信息的铃声便一阵接一阵地响了起来,半天也没停。他只好把铃音调成振动,将手机搁在茶几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了也好,清静。”
这里也有个大忙人。曹湄心想。
“随便坐吧,稍等一下。”
曹湄站在客厅里,看着他慢吞吞地走进洗手间。经过之前的种种,时隔一个月再次相见,竟没有想象中那种尴尬的场面,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觉得有些高兴,或许这说明他们是可以做朋友的那类人。
她环顾房间,小狗一颠一颠地跑回她脚边,又转身跑到阳台上,嗅着那些青草绿叶,用鼻子拱拱泥土。曹湄也跟了过去。她用脚轻轻赶开搞破坏的小狗,低头欣赏着脚边的盆栽。都是些葱郁的绿叶植物,没有花朵。她认出一盆龟背竹,巨大的叶片向周围伸展;还有一盆万年青,一盆君子兰,和几株一叶兰;头顶的晾衣架上还悬挂了几盆绿油油的绿萝和吊兰。除此之外她便认不出更多了。
脚跟前是他刚才洒上泥土的那只长形花盆,一旁还有一只同样的花盆。她蹲下身来细细看去。新鲜的湿土,还没有生长出任何东西。
她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看到墨如深正站在移门旁看着她。他下巴上的泥土痕迹不见了,发梢湿湿的,沾着水珠。
“……在家呆着太闲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他说。
“这些,都是你自己养的?”
“对。”
“养得真好。”
他一笑,“都是好养的东西。”
曹湄又低下头,指一指面前空有泥土的长花盆。“这盆是新种的?”
“薰衣草。”
曹湄讶然抬头,“……法国带回来的?”
墨如深笑出声来,“不是……之前路过花鸟市场买的。”
“哦……”曹湄又低头,看着另外那只长花盆。“这盆也是?”
“草莓。”
“嗯?”听他唤她,曹湄再次抬起头。
他却看着她,不说话,许久,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盆,是草莓。”
曹湄怔在那里。而他只是那样看着她。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曹湄下意识低了头,愣怔几秒,又在混乱中匆匆抬头。她猜测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窘,因为他收了笑容,神情仿佛带了些歉意。
曹湄移开眼神,只盯着面前那两只花盆,一阵难言的局促感翻涌上来,哽在喉间。是她想得太简单,才会产生那种错觉,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尴尬,还可以自然而然地相处……但这怎么可能呢,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她怎么可能假装忽略那种显而易见的感觉和欲盖弥彰的暧昧……
她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她匆匆起身,想要就此告辞,但他就站在阳台边,她避无可避地再次抬眼看他。却发现他将身子靠在了玻璃移门上,垂着双眼,微微皱眉,脸色看着有些发白。
“……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但看上去更像是要把什么赶开。他转过身离开阳台,慢慢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曹湄紧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的双唇同样毫无血色。
“墨如深?”
“……帮我倒杯水好吗。”
曹湄反应过来,立刻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水。回到客厅,见他弓着背低着头,一手在眉间来回按揉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曹湄将水递给他。他轻声道谢,接过水抿了一口。见曹湄注视着自己,便冲她笑一下。
“时差问题……还没倒过来……”
“……一个礼拜了还没倒过来?”
他笑。“所以我讨厌出差……”
“……你怎么样?”
他摇摇头,正要回答。茶几上已经停止振颤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提示有未读短信。他随手拿起。“嗬……两百多条来电提醒……最后一通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你找我?”他抬头看着她。
曹湄一愣,想了起来。“对……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把‘咖啡’带走……”
“哦……我好像还不知道它怎么会在你那儿……是方烨送过去的?”
“是尚辞。”
“尚辞?”墨如深一脸迷惑,似乎不明白这事儿怎么会和尚辞挂上钩。
于是曹湄简单说了说“咖啡”在这段时间里几经转手几近流离失所的悲惨遭遇。墨如深听了不由失笑。
“这帮家伙……咖啡!过来。”他抬头寻找他的小狗。小“咖啡”立刻颠颠地跑了过来,回应主人的招唤。墨如深将它抱起来,伸手在它的下巴上轻挠几下,它顿时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一副享受的模样。
“所托非人,害你差点成流浪狗……抱歉。”
小“咖啡”从喉咙里发出几下“咕噜”声,继续惬意地享受主人的爱抚。
看来他也能与小狗沟通交流。只不过方烨对小家伙的态度就像是对付淘气的小孩,而他似乎更加懂得如何与小家伙平等对话。曹湄在一旁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墨如深停下手看着她。“……谢谢你们照顾它。”
“没什么,别客气。”
“它没给你们惹事吧?”
“没有,它很听话……”
小狗睁开眼,巴巴地望着主人,见主人只顾说话,不再给予更多的爱抚,它扭身跳下沙发,跑到门边,汪汪叫着,用爪子扒拉门缝。
“……才回来又想往外跑?”
“我每天都带它遛弯,可能爪子痒了……”
墨如深叹了一声:“真是精力旺盛……我都觉得我老了,有点养不动它……”
曹湄一愣,看着他,“……你不会把它送掉吧?”
墨如深也看着她,笑了笑。“不会。”
看着他的笑,曹湄忽然觉得自己话太多了。而且她本打算离开,可这一来又逗留了好久。
“……我得走了。”
他愣了愣,笑容似乎淡了些。“我送你。”
“不用……”曹湄忙说。可他坚持。
“没关系,正好带它下楼去转转。”
既然是顺便的,曹湄也就不好说什么。墨如深站起身,随手抓过丢在沙发上的运动外套。
“咖啡,走了!”
在门边折腾了半天的小狗顿时兴奋地叫唤起来。
这个住宅区确实不是一般的大,从墨如深家那幢楼走到最近的出口,也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他们没有沿着水泥车道行走,而是跟着“咖啡”踩着青砖铺就的小路,穿越绿树成荫的花园。园中有一道清清浅浅只能浸没脚背的流水,从颗颗鹅卵石上静静淌过,穿过一座小小的石拱桥,在不远处汇作一汪碧潭;花园周围种满了密密匝匝的树木和灌木;园子中间还有一座木制廊架,架上爬满了粗壮的葡萄藤和纠缠的紫藤。
曹湄走在墨如深身旁,看着小狗在绿色的草坪上奔跑,到每一棵小树和灌木旁占地盘。两人都没有说话,虽然肩并着肩,却用沉默划开了彼此的距离。曹湄对此有着一种清晰的感受,即便是两人最为接近的时刻,她也从未感觉到那道距离有任何缩短或是消失。她知道这是由于她有所保留,但她也知道这绝不只是她的原因。
如果仅仅是合得来,而无法真正跨越那道距离,那么无论是在普罗旺斯还是在这里,无论时差是七个小时还是零个小时……又有什么差别呢。
她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墨如深不知几时落到她身后去了。直到行至那处廊架,她扭头想跟他道别。却见他缓步走到廊架下,举头呆呆地望着攀爬在那里的藤蔓。
她一愣,跟了过去。
“……怎么了?”
“紫藤……一个月没见,开得这么旺盛了。”
曹湄也抬眼望着头顶的廊架。攀援而上的葡萄藤几乎侵占了整座木廊,间或缠绕着细弱得多的紫藤。藤蔓们如龙蛇般在头顶蜿蜒纠缠,将天空分割成块块碎片。阳光从碎片中倾洒下来,落在草地上,变成了斑驳的碎影。此时此季,葡萄那些宽大的绿叶们正努力生长,准备在盛夏之际覆盖住整片架顶,以便结出酸甜多汁的果实。而紫藤正值花期,细小的绿叶衬着一团团硕大的花穗,从头顶垂挂下来,淡紫淡蓝的花朵如一串串摇摆的大铃铛,只差在风起时发出阵阵轻响。若有似无的清新花香弥漫在空气之中,幽然萦绕鼻端,经久不散。
“好香。”曹湄不由赞叹。
“四月是紫藤之月。”
“四月已经过了……”
“紫藤的花期很长。”
“哦……”
墨如深忽然笑。“我觉得自己真有点傻……明知自家楼下就有这样好的花,还非要大老远跑去看‘草’。”
“……薰衣草不好吗?”
“好。可是太遥远……”
“再远不也都打个来回了。”
墨如深笑。“可我不知怎么搞的……每次去那里都很不顺,总会遇上倒霉事……”
“嗯……我听尚辞说过一点。”
墨如深一愣,“尚辞?他说什么?”
“他说你在那儿病倒过。”
墨如深似乎有些意外,他摇头叹道:“这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那这次呢,还顺利吧?”
“还算好……除了在薰衣草田里摔了个狗啃泥……”
“啊?”曹湄讶异地看着他。
他笑起来。“说出来丢人……因为当时天还没亮,一时没看清脚下,就直接摔田里了……结果差点扭了脚,还压坏了一片薰衣草……”
曹湄不解:“天没亮你就去田里?”
他点头。“我是想去看日出……那里的清晨很美。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薰衣草就像从梦里醒过来一样……不光是薰衣草,还有迷迭香和百里香……在日出那一瞬间四溢的香气,好像看得见摸得着……能让人记一辈子。”
曹湄听着,他的描述的确令人神往。“后来呢?看见日出了么?”
墨如深点点头。“后来我发现,其实躺着欣赏薰衣草也是个不错的角度……”
曹湄惊讶地看着他,“……你就一直躺着?”
“我就一直躺着。等着天亮。看着太阳出现。刮起风。云开雾散……直到那块田的主人拽我起来。”
曹湄讶然。墨如深却叹了一声:“可惜,当晚就感冒了,错过了后来几天的日出……”他说着一脸遗憾地在廊架底的木椅上坐下了。
难怪他又是晕机又是住院的……曹湄不由想起方烨的话——他就是不太会照顾自己……如果你有机会可以跟他说说,或许……
她看他几眼,终于忍不住道:
“……这其实不能算倒霉吧,是你自己太不注意……说得过分点,是自找的……”
他听了便笑。“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要想随心所欲,总得付出点代价。”
“以健康为代价……太不值了。”
“嗯……每次住院的时候我也这么想。”他笑一笑,不说话了。
曹湄看着他。他坐在木椅上,双手插在外套的衣兜里,一边肩膀靠着廊架的柱子,笑意间流露出一丝疲态。
“怎么了?”她问。
“没事……有点累。”
“……还在倒时差?”
他歉然一笑。“……等一下,我送你到门口,帮你叫车……”
“不用送。”曹湄忙说,“你还没完全恢复吧……怎么就急着出院了?”
“在医院也是躺着,我宁愿呆家里。”
“……刚才不该下楼的,你应该多休息。”
“没事的,坐一下就好。”
他说完,垂了眼,将头也靠在柱子上。
本该告辞的人此刻却有点拿不定主意,曹湄觉得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不走的话却又不知该干点什么。她愣了一会儿,抬头四下寻觅小狗的去向。小家伙不知跑哪个角落独自玩耍去了,到处也不见它的踪影。
小狗虽没见着,倒是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不远处朝他们走来。
曹湄不由得一愣。
“墨如深。”
听她唤他,墨如深抬起头。
“那个……是不是边枫?”
墨如深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也不由微微一愣。
正慢悠悠朝这里走过来的人,果然是边枫。
“你在这儿啊,害我好找……咦……草莓,这么巧!”边枫在他们面前站定,冲曹湄露出好大一个微笑。他还是老样子,休闲西服、黑框眼镜,见到曹湄时丝毫不加掩饰的意外与惊喜。
曹湄冲他点点头,“你好。”
他开心一笑,又转向墨如深,“我去你家按铃,看你没在……门卫说没见你出去。我猜你就在附近……不过没想到还有人给你做伴。”他说着冲曹湄又是一笑,带了点玩闹和调笑的意味。
不待墨如深开口,曹湄立刻解释:“我是……把‘咖啡’送过来。”
“咖啡?”边枫一挑眉,对着墨如深道,“你才刚出院就不忌口了?”
“‘咖啡’是我的狗。”墨如深淡淡回答。
边枫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哦……是说你的那条小狗啊!我还帮你养过几天呢……不过它不是白毛的吗?这名字谁取的……”
“我取的。”曹湄说。
边枫一愣,忙改了口:“‘咖啡’……挺好听的……”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曹湄笑笑,那模样好似一个顽皮的中学生,在背后说老师坏话却被逮了个正着。
曹湄无话可说,也只好回以一笑。墨如深从木椅上站起身来。
“边枫,找我有事吗?”
“有事。公事。”边枫一整面色,“听说你一直住院,所以没来找你……不过确实有事想跟你谈。现在可以吗?”说起这些,边枫面上的表情严肃了许多,语气从刚才的随意说笑换作公事公办的调调,人也从犯错的学生又变回了商场精英。
对于他的询问,墨如深点了点头。“就在这儿谈吧。”他说着转头看向曹湄。
看来他们要谈正事,曹湄知道此刻最合适的做法应该是告辞离开,但不知为何,她却始终觉得不放心。边枫的表情不光是严肃,还有几分超出实际年龄的老道和深沉;而墨如深,表情淡淡的,似乎对边枫的到来有所准备,却并不能掩饰他眉宇间的疲惫。就算边枫表现得再随和再友好,他与墨如深仍是竞争对手,是商场上的死对头,是有着密切的利害关系的。现在对手找上门来,而墨如深病还没好……
“……‘咖啡’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去找找。”曹湄说着转身走开了,让两个男人留在那里谈正事,而她自己则在花园周围叫着“咖啡”的名字,四下寻找小狗的踪影。
“你在追她么?”
墨如深一愣,把停留在远处的目光拉回来,移向边枫。后者看着他,眼里带一点戏谑的笑意。
“要是你不打算追她,说不定我会。”
墨如深看他一眼,未置可否。他背靠廊架的木柱,双手仍插在衣兜里。“说吧,什么事。”
边枫勾勾嘴角,收起笑容,将谈话切入正题。
“听说你这次去法国收获不小,和那边谈得很顺利。现在你的‘风尚’不光摆脱了前一阵的危机,还和‘Belle Jane’达成协议,成为他们新的合作伙伴……我没说错吧?”
“你的消息很灵。”
“看来我的消息没错。”
墨如深点点头。“全靠Angela帮忙,再加上前一次发布会的成功。否则不会那么顺利就谈下来。”
“边江就是这样了,你知道她的,就算倾其所有,也一定会帮你到底。”
边枫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墨如深沉默几秒。
“说说你的来意。”
“我的来意你应该清楚。”边枫面上的神情愈发严肃。“我知道‘风尚’接下来会有许多新动向,包括品牌宣传、推广、新品发布会……你们已经在物色合作商,为‘Belle Jane’打入内地市场做准备。”
“这些流程你应该比我清楚。”
“……只在书上。”
墨如深不置可否,只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边枫推一下鼻梁上的黑边框眼镜。
“……在挑选合作对象方面,希望你能考虑‘边氏’。”
边枫闪烁的眼神从镜片后盯住墨如深。而对他的话,墨如深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忽而淡然一笑。
“我想过,你回归‘边氏’之后一定会在策略上有所改变,不过……没想到你会寻求协作……”
“不是协作。是求助。”边枫说着,忽然叹了一声,“你不会不知道吧……‘边氏’这个名头早就只剩一个空壳了……从几年前的倒闭危机开始……到前一阵所谓的‘老牌集团的复兴’,那不过是搞出来掩人耳目的□□,是媒体喜欢的噱头……现在的‘边氏’根本就是一座纸糊的大楼,外表看着金碧辉煌,可只要稍微来一阵风雨——甚至都用不着暴风雨——立刻就会变成一滩烂泥。”
墨如深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些情况我也听说过一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边氏’真的成了纸老虎,可要继续与‘风尚’抗衡,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边枫耸耸肩,似乎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就算是瘦死的骆驼吧,可这么多年了,‘边氏’还在吃老本,靠着过去那点积累撑门面……我对这样的‘边氏’不感兴趣。作为一个时尚集团,要是不能站在业界最前沿,还不如干脆承认失败,从时尚界彻底消失……”
墨如深一笑,“既然现在你回到‘边氏’,自然不是为了让它消失。”
“是啊,现在大家都指望我这个海外归来的青年才俊能够拯救‘边氏’于水深火热……”边枫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放手一搏……要么消失,要么改变。”
“你的‘改变’,包括向竞争对手‘求助’?”
“换个好听的说法,就是‘双赢’。”
“博弈论么……”墨如深微微一笑,“看来你这几年没白进修。”
“大多是纸上谈兵……不过也比‘边氏’现在那帮庸才有用得多。你记得程副总吧……我父亲当年的左右手。”
“当然记得。”
边枫点头,“你肯定记得,那老家伙以前找过你不少麻烦……不过现在他自己成了大麻烦。我出国的那几年‘边氏’的事物基本由他在处理,可惜此人能力有限,并不适合管理……前一阵更是因为个人关系替‘边氏’招揽了不少‘人才’,直接导致《爱美丽》水准的直线下降……还有先前处处与‘风尚’针锋相对,也是出自他的决策……”
墨如深点点头,“可以想象。他一向不喜欢我。”
“把个人好恶和公事搅在一起,这种人我不可能再留。就算他是我父亲当年的心腹也不行……”
“准备大换血?”
“早就开始了。所以才会到你那儿挖角。”
墨如深默然半晌。“我早知道,尚辞会回去帮你,不可能是因为有利可图……”
“明知道‘边氏’现在的境况还肯回来帮我,我很感激他……不过我也不会让他变成穷光蛋的,这你尽管放心。”
墨如深一笑,“那他现在是你的副手了?”
边枫却摇头笑道:“不是。他说不喜欢变成什么‘尚总’。”
“那你还得另觅帮手……”
“已经有了。边桐。”
墨如深愣住。
“边桐现在是我的副手。应该说是我请他做我的副手,他同意了。”
墨如深的神情颇有些意外。“边桐……他不回美国了?”
“不回了。至少目前不回。”
“是吗……”
“是……以后总会有碰面的时候,所以事先跟你打个招呼。”
墨如深愣了一会儿,移开眼神,望着头顶纠缠的藤蔓。半晌,缓缓开口:“尚辞和边桐……接下来会是Angela么?”
“如果有可能,我当然希望边江加盟‘边氏’,毕竟她也是边家的人。”
墨如深微微一笑,“这么说……表面上的合作性博弈,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彻底吞掉对方。”
边枫也笑,“你知道我并不是针对你……我唯一的目标只是重振‘边氏’。不管怎么说,那总是我父亲的心血。”话到此,边枫的表情再度严肃起来,“我不希望我父亲的努力就这么消失,至少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而且这是目前唯一一样能够把我们姐弟三人再次联系在一起的东西了。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墨如深默然半晌。“边枫……你是你们三个中最小的,可你比他们更看重你的责任……”
“……公司几千号人呢,总得有人管吧。”边枫做一个既无奈又无谓的表情,“我就说这么多了,我们两家合作的可能性,希望你能考虑。”
墨如深又是半晌沉默。最后他开口道:“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不过,边枫,你别忘了,我也有我的责任。万一遇到什么利害冲突,我只会把公司的利益放在首位。”
边枫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谢谢提醒。虽然人家都说你是温和派的,可我知道必要的时候,你会比方烨做得更绝。”
墨如深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边枫盯了他一会儿。
“看来我可以告辞了。”
“还有。”
“什么?”
“一个忠告。”
“说吧。”
墨如深缓缓说道:“你想继承你父亲的事业,这很好。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以他为榜样,免得重蹈覆辙。”
此言一出,边枫立时紧紧盯住了他,表情也慢慢起了变化。“……你说什么?”
墨如深却似没有注意到边枫的情绪,只缓缓接道:“我说……你的父亲虚有其名,做事不够光明磊落,甚至……可以说是卑鄙……所以最后才会众叛亲离。你应该吸取他的教训,避免他那样的失败。”
边枫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墨如深看。最后他不太确定地笑了起来,似乎有些搞不清对方说这些话的真实动机。
“墨如深,我真有点搞不懂……你究竟是……过分诚实,还是故意装傻?……就算他真是那样,你也不该……不该对他的儿子说这种话……不是吗?”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
笑容僵在嘴角。墨如深淡漠的语气似乎点燃了边枫勉强压抑住的情绪。他面若寒霜,猛地伸手,一把揪起墨如深的衣襟。“墨如深,你别太过分了!”
墨如深却仍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好像他的怒火与己无关。这更触怒了边枫,他沉声道:“你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思?你根本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他为什么会那样你最清楚!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对他……”
“我也记得他是怎么对我。”
他一句淡淡的回答,顿时让边枫噎住了。他狠狠地盯了他半天,他却连眼也没眨一下。边枫忽然冷笑一声:“墨如深……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早就想了。”
“可以。”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墨如深动了动唇,这回却什么也没说。眼看边枫攥起了拳头,像是真要动手,却被一声呼喊打断了。
“你干什么!快松手!”
一个身影冲到了他们中间,猛地抓住边枫的胳膊,想要把他从墨如深身前拽开。脚边传来小狗的阵阵狂叫,它年纪太小,还不懂得怎样攻击敌人,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狂叫。
曹湄早就找到了在树下独自玩耍的“咖啡”,她抱着小狗,远远观望两人的交谈。谁能想到这场交谈竟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她哪里来得及多想,第一时间便冲了过去。
“边枫!放手!”
边枫却只是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墨如深神情冷淡,面色苍白。
见边枫还不松手,曹湄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一巴掌往他脸上挥过去。她并不认为自己能打中他,只要能让他有所反应就好。可她没料到竟能打中他的——眼镜!
边枫果然闪躲开了,他头一偏——眼镜顺势飞了出去。他的手同时下意识松开了墨如深的衣襟。他愣在那里,一脸愕然地瞪着曹湄。
曹湄自己也是同样惊愕。但此时她却来不及关心自己的惊愕。
墨如深靠在了廊架的木柱上,背躬了起来,一手捂住胸口,轻轻咳喘。曹湄忙扶住他的胳膊。
“没事吧?”
他没回答,只缓缓摇头。曹湄扶他在木椅上坐下。小狗此刻停止了吠叫,跑到主人身前,前爪搭上主人的腿。墨如深伸手轻抚一下它的脑袋,却又止不住咳喘起来。曹湄看着他青白的面色,刚才的惊愕很快被愤怒取代。她转过头怒视边枫。
“你干什么?疯了吗?他刚出院,病还没好……你怎么这样!”
面对她的叱问,边枫只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后俯身捡起掉在草地上的眼镜。见他这种态度,连一向好说话的曹湄也不免觉得光火。但身后传来墨如深的声音:
“草莓……”
曹湄一愣,扭头看他。他勉强止住了咳嗽,对着她摇摇头。
“……我没事。”
既然他这么说,曹湄也就稳了稳情绪。转头再看边枫,他手里拿着他的眼镜,双眼盯着曹湄。或许是没戴眼镜的缘故,他的眼神不像平常那样犀利,反倒显出几分柔和。曹湄一时以为他要对她说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
三人都不做声,气氛有些尴尬。
不知道边枫的眼镜有没有摔坏,虽然觉得此人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曹湄确实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殃及“无辜”。见边枫低头察看眼镜,她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于是语气生硬地问了一句:“摔坏了么?”
边枫瞟了她一眼,“……不愧是‘野草莓’。上手就打,动作比我还快……”
对于他的揶揄,曹湄有点尴尬。“摔坏的话我赔给你……”
边枫盯着她看,眼里忽然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这副眼镜,我想想……好像一万多吧……”
“什么?一万多?!……”曹湄目瞪口呆。看见边枫眼中似笑非笑的神情,她顿时有种被取笑被愚弄的感觉,刚平息下去的怒火不免又窜了上来。她忍不住大声道:“你这是什么眼镜儿?金子做的?!你把一万元架鼻梁上干什么?不怕把鼻梁骨压折了?……这……就是一副眼镜儿啊!……”
边枫一阵愕然,显然没想到一句玩笑话会让她如此忿忿不平。他表情怪异地看了她好几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曹湄愣住。此时她既是尴尬又是气恼,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在笑话自己,她也承认自己说这种话很露怯很穷酸很没面子。可她没想到的是,边枫的态度却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笑眯眯地看着曹湄。
“……你说得对,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道歉。”
这一来曹湄倒不免愣怔,没料到自己一通气话竟能让他诚恳地道了歉。回头看看墨如深,他正望着她,也在微微笑着。
曹湄更是觉得尴尬。而适才紧张的气氛却在不知不觉间缓和了下来。
边枫又转向墨如深。“我是跟草莓道歉,不是你……我还是很想揍你!”他虽这样说着,脸上却不见多少怒意。
墨如深也在嘴角挂了点笑意。
“可以……”他答。
曹湄觉得他肯定是疯了。她不由自主往前挪了半步,将身子移到两人中间。边枫显然注意到这一点,他的眼神从曹湄脸上划过,又停留在墨如深身上。
“……你小子也太会做人了,人缘那么好……每次我想揍你都有人拦着……”
“那就……以后……总有机会……”
边枫“哼”了一声,把眼镜架回鼻梁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走了。再见。”他说走就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曹湄实在搞不懂他们之间的状况。她疑惑地望着边枫的背影,又转回头看着墨如深。
小“咖啡”已经攀上主人的膝头,墨如深低头挠着它的下巴,又不时掩口咳嗽几声。
“……你怎么样?”
他抬起头,迎上曹湄的目光。“还好……”他冲她笑笑,眼里带着点歉意和宽慰。
“……怎么吵起来了?”
“没什么……是我的错。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他也不该动手。明知道你生病……”
他却只一笑,“不怪他。怪我自己……”
“……怪你自己没把时差倒过来?”
他一愣,不由笑出声来。小“咖啡”汪汪叫了几声,他把小狗从膝头轻轻赶开,扶着柱子站起身。曹湄看他脚下发虚,便上前搀了他。
“谢谢……”
“谢什么……”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阻住了话语。他一手掩口,不住地咳着。曹湄伸手替他拍着背,不免有些忧心。正想说要扶他回家去休息,谁知一抬眼,却见他的眼角嘴角分明都带着笑意,竟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曹湄不禁讶异。“怎么了……笑什么?”
“没什么……咳……”他放下掩着口的手,果然是在笑着,“你刚才……真厉害……你看到边枫的表情么……实在是……有趣……呵呵……咳……”他边咳边笑,咳得厉害,笑得更厉害。
连他也笑话自己。看来这回真是丢丑了。曹湄顿觉面上无光,心里又有些不快,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本来么,她就是个贫民百姓,从来看不惯那些穷奢极欲的事情。只不过她平时一向比较宽容,不会像安桉和凌芳菲那样快人快语、冷嘲热讽。至于刚才,只是一时的情绪爆棚,此刻她却一秒也不想多呆了。
“……你自己能上楼么?那我先走了……”
她匆匆告别,只想快点离开。可他却伸手拉住了她。
“对不起,草莓……我不是笑你……”他一手握拳压在胸口,勉强抑住咳嗽。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对不起。”
“没关系,我没那么小气。”曹湄说着,想挣开他的手。
他却紧抓不放。曹湄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好像是和某次一样的情形。她猛然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我真得走了……”
话音未落,已被他拥入怀中。
距离瞬间为零。
曹湄几乎是有所预料似的并未像上次那样慌乱。她轻轻挣开他环着她双肩的手——可竟没能挣脱。她抬眼看他,正迎上他微笑的眼。
“草莓……你真可爱。”他轻声说,“怎么办呢。我还是……不想放弃。”
曹湄愕然看着他,从他满是细碎笑意的双眸中看到自己愣怔的模样。
这回他主动松开了她——但只是在彼此之间留出足以看清对方的距离,却仍没有让她离开他的双臂。
小狗欢叫着,围在他们的脚边跑来跑去地兜着圈。
园中微微起了风。紫藤花幽幽飘香。
他伸出手,将飘落在她黑发上的一片淡紫色花瓣轻轻拂落。
发丝和额角感受到轻微的触碰。有种□□的感觉。
“草莓,再重新考虑一次,好吗?”
曹湄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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