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长河倒卷，因果重写

    左眼银河纹路骤然灼烫，像是有熔岩在瞳孔深处奔涌。九厄剑在右肩布条下剧烈震颤，青铜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仿佛下一瞬就要碎成齑粉。

    陆渊低头，掌心那枚嵌入皮肉的泪晶仍在跳动，温热如心跳。他没看北方，也没再望剑碑，只是将手指缓缓抚过肩头布条，指尖触到剑柄时，裂纹已顺着青铜蔓延至护手。

    “跳下去？”他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溢出，“老子偏要跳回去。”

    话音未落，左眼猛然炸开一道金光，眉心裂开竖瞳，直视虚空。时空长河在他眼前倒卷如瀑，银流逆冲九霄，三处黑雾缭绕的锚点赫然浮现——陆家祠堂、天机阁阵眼、云州后山桃林。

    他一步踏出。

    长河迎面撞来，法则乱流如刀割神魂。陆渊不闪不避，九厄剑自肩头腾空，剑尖直指第一锚点。识海轰鸣，初代阁主残念低语响起：“逆改因果者，必被因果所噬。”

    “噬就噬。”陆渊冷笑，左眼银河纹寸寸崩裂，“我这条命，本来就不该活到现在。”

    剑光劈开漩涡，他冲入祠堂幻影。烛火摇曳，十几年前那一夜重现眼前——父亲陆鸿涛跪在祖宗牌位前，灵根被锁链抽出，鲜血洒满青砖。天道命轨化作黑铁锁链，缠绕其身，铭刻着“献祭者”三字。

    陆渊瞳孔一缩。

    他认得这锁链和缠住剑碑的，是同一根。

    “原来早就在等我。”他低语，九厄剑横斩而出。剑锋与锁链相撞，青铜剑身轰然炸开第一道裂痕，血从他右手指缝渗出，滴落在虚幻青砖上，竟与父亲当年的血迹重合。

    “改命要代价？”陆渊撕开胸膛，三年寿元化作金光注入剑脊，“拿去！”

    剑鸣如泣，锁链崩断。烛火复燃，少年陆鸿涛站起身，茫然四顾，未被抽灵根的他，脚步轻快地走出祠堂，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陆渊踉跄后退，嘴角溢血。九厄剑上的裂纹更深，识海中残念叹息：“你救了他，可这世界……容得下两个陆鸿涛么？”

    “容不容得下，不是你说了算。”他抹去嘴角血迹，抬头盯住第二锚点，“下一个。”

    时空扭曲，他冲入天机阁封印阵眼。此处时间停滞，初代阁主正将自身恶念剥离，化作噬灵尊。黑雾翻涌，君临天的幻影浮现，冷笑：“你改不了！他本就是为吞噬而生！”

    话音未落，九厄剑暴起万古悖道铭文，剑脊灼烧神魂，法则反噬如万针穿脑。陆渊闷哼一声，右臂黑金鳞片瞬间蔓延至脖颈，葬剑魂纹自皮下浮现，强行镇压剑灵暴动。

    “这一剑，”他咬牙，将姬青鸾遗留的星辰余音灌入剑心，“不为天道，不为永生——为不该发生的恶。”

    剑光贯穿阵眼，初代阁主剥离恶念的瞬间被冻结。噬灵尊未成，黑雾凝固如冰。

    君临天幻影瞪大双眼，怨毒眼神一闪而逝，随即消散。

    陆渊喘息，九厄剑已布满蛛网裂痕，剑柄滚烫如烙铁。他低头，掌心泪晶正缓缓融化，化作情劫本源渗入剑身。

    “最后一个。”他喃喃，“夜未央。”

    第三锚点，桃林深处。黑焰翻腾，伪因果茧如巨卵悬浮半空，内里传来孩童笑声。茧壁上，君临天幻影盘坐，冷笑：“你改不了宿命！她注定为你沉睡，为你消散，为你——死！”

    陆渊不答，将掌心最后一滴泪晶按入剑柄。

    九厄剑吸尽情劫本源，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纵身跃入茧中，记忆回溯——七岁那年，春雨初歇，桃林落花如雨。

    他看见自己，小小的，穿着灰袍，蹲在树下数花瓣。

    然后，赤足踏过落英，白衣少女奔来，发带飞扬，笑问：“你也是来看花的？”

    那是夜未央。不是魔教圣女，不是情劫祭品，只是一个在桃林里奔跑的少女。

    陆渊站在茧外，望着这一幕，忽然笑了。

    “不是来看花的。”他轻声道，“是来看你的。”

    话音落下，九厄剑猛然震颤，剑脊浮现最后一行血字：“此剑，终不为器。”

    他抬手，剑尖轻点因果茧。

    刹那间，天地静止。

    桃林落花悬停半空，孩童笑声凝固，君临天幻影发出无声嘶吼。九厄剑自剑尖开始，寸寸崩解，青铜碎片如星尘般飘散，融入时空长河。

    第一片碎裂时，陆家祠堂香炉中浮现出半枚残片，无人察觉。

    第二片碎裂时，天机阁阵眼黑雾彻底冻结，再无复苏可能。

    第三片碎裂时，桃林中的少女转头，目光穿过时空，直视陆渊。

    她笑了。

    九厄剑最后一寸剑柄在他手中化为光尘，随风散去。

    陆渊站在原地，右肩空空如也。布条随风轻晃，再无剑鸣。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

    花瓣落地时，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终结。

    他抬头，望向幽冥渊方向。

    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