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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起那片桃花,落地时裂作两半。
陆渊站在原地,肩头布条空荡荡地晃着,像一面投降的旗。可他没退,也没叹,只是抬起手,指尖对着星河轻轻一划。
没有剑光,没有轰鸣,甚至连风都没变。
但星河深处,某根贯穿万古的法则锁链,颤了一下。
“原来你早就在等我。”他笑了,嘴角还挂着血,却笑得像个偷了糖的孩子,“不是等九厄剑,是等我这个人。”
他右臂一震,黑金鳞片自掌心蔓延至肘节,葬剑魂的余韵在血脉里低吼。噬灵尊的残意还没走干净,可这回,他没再靠剑来压。
他只是又划了一指。
这一次,星河动了。
一点银光自虚空中凝成,悬于左翼,微弱却恒定。那是“练气”二字的本源重塑,不再是天地赐予的恩典,而是凡人向大道讨来的第一口呼吸。
星河震荡,旧天道残影浮现——“筑基”“金丹”“元婴”……一个个境界虚影如潮水般涌来,试图吞噬这颗新生星辰。它们是规则的惯性,是无数年月沉淀下来的“正确”。
陆渊不闪。
他连退都没退一步,只是继续划指。
第二星现,是“通脉”;第三星亮,名“凝神”;第四、第五、第六……七星连珠,如列阵之兵,稳稳悬于星河之上。
第八星落定时,他咳出一口血。
血雾散开,竟在虚空中凝成符文,补全了最后一道裂痕。那星名为“归真”,不再追求飞升,而是返本还源,以人之身,承天之重。
他抬头,望向第九处空白。
“悖道。”他轻声道,“该你了。”
指尖落下,却只激起一圈涟漪。第九星未成形便黯淡欲熄,像风中残烛。
“呵。”他咧嘴,“连你都嫌我太疯?”
右臂鳞片暴涨,直抵肩胛,剧痛如万蚁噬骨。他知道,那是噬灵尊的根须在啃噬他的寿元,借他此刻虚弱,反扑夺舍。
他没管。
反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正中第九星核。
“老子不是规则的奴才,也不是天道的儿子。”他声音不大,却穿透星河,“我是那个——把剑都砸了,还要往前走的人。”
血光炸开。
第九星骤然炽亮,反照八星,九星联动,竟自行排布成北斗之形。斗柄所指,非北极,而是直指宇宙尽头那片混沌。
星河震颤,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远古战场的战魂停下了厮杀,稷下学宫的执笔人放下了狼毫,瑶池琴台的守律者中断了律法推演。他们抬头,望向星河中央那个凡人身影。
他没有剑,肩头只有一条染血的布条在飘。
可他们看见了——看见他一指划开练气之限,二指斩断筑基之桎,三指焚尽金丹之贪,四指碾碎元婴之妄……直至第九指,点破“悖道”二字,将其高悬于万法之巅。
“是他。”某个执笔人喃喃,“那个改命的人。”
“不是改命。”战魂低语,“是重写命。”
星河边缘,那道陆渊指尖划过的银痕仍未消散,如刻刀留下的印记,静静蔓延。
忽然,第九星轻轻一震。
一声极轻的剑鸣自时空夹缝中响起,短促,却清晰。
像是谁在笑。
陆渊没听见,也不需要听见。他只是站在那里,任星辉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某一刻,某个远古天骄的瞳孔中,倒映出他的模样——右肩空处,隐约浮现出一柄虚剑轮廓,无锋,无鞘,唯有剑脊如龙脊,贯穿天地。
他不知道。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星河,缓缓握拳。
九颗星辰同时震颤。
“我不是天道。”他说。
星河静默。
“也不是剑主。”
风穿过他指缝。
“我是那个……”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
“敢用凡人之手,改写神明规则的人。”
话音落,第九星骤然扩散光晕,北斗倒转,星轨重构。旧天道残影如沙堡般崩塌,黑潮自宇宙尽头退散,仿佛连黑暗本身都在避让这股“不该存在”的秩序。
陆渊的身体开始透明,像是正被星河同化,又像即将消散。
他不惊,不惧,反而笑了。
“九厄啊九厄,你藏了我这么久。”他低声说,“现在,我终于不用你了。”
他松开手。
虚空中,九颗星辰静静悬浮,排列成前所未见的图谱。练气不再卑微,归真不再虚无,而“悖道”高居斗柄,如灯塔,如战旗,如一声贯穿万古的冷笑。
星河深处,那道银痕缓缓扩散,如涟漪,如根系,悄然延伸向未知的边际。
某一瞬,第九星微微一颤。
剑鸣再起。
这一次,更清晰了些。
陆渊没回头。
他只是抬起脚,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无地,唯有星河。
可他走得稳如平地。
第二步,右臂黑金鳞片寸寸剥落,露出新生的血肉,泛着青铜般的光泽。
第三步,肩头布条随风化灰,飘散如雪。
第四步,他忽然停下。
抬头。
星河尽头,一道极细的裂痕悄然浮现,横亘虚空,像是某种古老契约彻底断裂后的余波。
他眯眼。
嘴角一扬。
抬手,指尖遥遥一勾。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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