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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臂上的符文像是活物,在皮下蠕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有烧红的铁丝在神经里来回穿刺。陆渊咬住后槽牙,没叫出声,只是指节发白地攥紧九厄剑——那柄从没人看得起的破铜烂铁,此刻正从他识海深处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吸力。
不是吞噬,是召唤。
仿佛整个神魂都被架在火上烤,识海翻腾如沸水,画面一帧帧炸开,又迅速重组。他看见山巅有剑影孤绝,竹林中琴音未歇,瑶池莲心泛起涟漪,三道身影静立天地四方,而另一个“他”正仰头大笑,举杯邀月,衣袂翻飞间竟无半分痛楚。
这画面太熟了,熟得让他胸口发闷。
不是梦,也不是幻觉。那是他从未活过的人生,却偏偏每一寸呼吸都像是亲身经历。更诡异的是,那三人并肩而立的刹那,九厄剑竟轻轻震颤,像是在……共鸣?
“想看?”一个声音在他识海里响起,不是初代阁主残念那般低沉沧桑,反倒带着几分戏谑,“那就让你看个够。”
话音未落,万千星辰自识海深处浮现,每一颗都是一段人生、一个时空、一场结局。有的他登临九霄,万众跪拜,却亲手将夜未央推入轮回井;有的他低头叩首,接过天道赐下的金冠,眉心烙印与君临天一模一样;还有一幕,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手中长剑滴血,叶孤鸿的剑鞘断裂在脚边,姬青鸾化作光点消散前,只留下一句:“你终于,成了我们最怕的模样。”
陆渊没动,也没吐一个字。
他知道这些不是恐吓,是推演,是九厄剑以“存在悖论”为引,把他所有可能的命运摊开在他面前。就像一场赌局,庄家早已写好剧本,只等他一步步走进去。
可他偏偏最讨厌别人替他写命。
他抬起左手,指尖划过眉心,银河纹路骤然亮起,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心火残余顺着经脉游走,虽微弱,却依旧炽烈。他不再压制右臂的痛,反而将神识沉入那灼烧的符文之中,顺着脉络逆流而上——你要我看?那我就看穿你!
刹那间,识海剧震。
无数星辰投影开始旋转、碰撞、碎裂。每一段“人生”崩解的瞬间,都有一缕微光被九厄剑吸入剑脊,像是收割,又像是回收。陆渊瞳孔收缩,他发现了规律——所有命运,无论善恶、强弱、生死,最终都会在同一个节点戛然而止。
那个节点,是他握住九厄剑的第一天。
不是巧合。是锚点。
“所以……”他低笑一声,嘴角扯出个近乎疯癫的弧度,“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要我当这把剑的宿主?连我‘选择’它的那一刻,都是你们写的?”
没人回答。
但识海中央,那颗记录着三人共存的星辰突然剧烈晃动。画面中,“陆渊”放下酒杯,转身走向山崖,身影渐远。可就在他即将消失的刹那,镜头猛地拉近——那人的背影,肩胛处竟浮现出与君临天相同的烙印!
陆渊呼吸一滞。
紧接着,另一幕闪现:少年时期的他蹲在陆家后山,泥土被挖开,一柄青铜断剑静静躺着。他小心翼翼将它埋下,转身离开。可当画面定格在那少年侧脸时,陆渊浑身一僵——那不是他。
那是君临天。
“原来如此。”他喃喃,“我不是第一个捡到它的人……我是第二个。”
九厄剑在他掌中微微一颤,像是默认。
可就在这时,识海边缘的星辰群开始崩塌。不是自然消散,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化作流光倒灌入剑身。陆渊想后退,却发现神识已被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要吞了我?”他冷笑,“行啊,来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吃掉你的主人了。”
话音未落,整个识海空间轰然塌陷。
星辰一颗接一颗熄灭,法则链条寸寸断裂,记忆如沙粒般被卷入剑脊深处。他感觉自己在消散,意识一点点被剥离,连“我是陆渊”这个念头都开始模糊。
可他没挣扎。
反而将最后残存的神识,顺着那股吞噬之力反向探去——你要看我的一切?那我也要看你的。
剑身深处,一片虚无。
没有记忆,没有情感,只有一道道被封印的纹路,层层叠叠,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残痕。而在最底层,他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那不是剑的意志,是人的。
一个被困了十万年的意识。
“还记得为何握剑吗?”那个声音终于响起,不再是低语,而是清晰得如同贴耳。
陆渊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说呢?”他反问,“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天机阁主,凭什么教我怎么握剑?”
黑暗中,那声音沉默了一瞬。
然后,缓缓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陆渊的指尖还在颤抖,九厄剑的剑柄已被汗水浸透。
“成为新天道,或者毁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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