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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滴血悬在半空,一动不动,仿佛时间也为之凝滞。
陆渊的残识立于光茧中央,眉心银纹如蛛网蔓延,皮肤下隐隐浮现出细密的剑痕。他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催动九厄剑吞噬——他知道,这是叶孤鸿最后的执念,是“剑在人在”四个字尚未燃尽的余烬。若它落地,便是终章;若它归心,便是传承。
他闭眼,残识一震,将那滴血缓缓吸入额心。
刹那间,一股寒意自识海炸开,顺着经脉直贯四肢百骸。那不是痛,而是剥离——仿佛有人用钝刀一点点刮去血肉,露出底下森然的骨。他的皮肤开始龟裂,一道道银纹自额头蔓延至脖颈、肩背、心口,形如剑鞘缠绕,层层封禁。
《九厄渡劫经》第三重——逆脉封劫,成。
光茧剧烈震颤,原本由叶孤鸿剑魂维系的封印彻底崩解,时空乱流如潮水倒灌,撕扯着内壁。陆渊的残识在风暴中摇曳,却稳稳钉在原地,以自身经脉为锁,以葬剑魂纹为链,硬生生撑起一道屏障。
血珠融入的瞬间,右肩布条下的九厄剑微微震颤,剑脊裂痕处浮现出一道银纹,与叶孤鸿本命剑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剑未出鞘,却已共鸣。
“你走得倒是干脆。”陆渊低语,声音在乱流中几乎听不清,“可这烂摊子,倒是留得彻底。”
他低头看向自己布满银纹的胸膛,那纹路正缓缓覆盖心脉,如同第二层剑鞘,将他的心脏层层包裹。他忽然笑了:“你说‘莫负人间情劫’,可我现在,不也成了个用别人骨头当壳的家伙?”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笑声穿透乱流,回荡在光茧之内。
“你以他人之骨为鞘,以情劫为盾,以执念为锁……”那声音如铁链拖地,冰冷而讥诮,“与我又有何异?不过是以温情之名,行操控之实罢了。”
天魔主宰。
陆渊没抬头,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抚过胸口蔓延的银纹。那纹路冰冷坚硬,确实像极了囚笼——与天魔以法则锁链操控众生魂魄,本质何其相似?
他沉默片刻,忽然低笑出声:“你说得对。我确实用了他的骨,他的魂,他的命。”他指尖用力,一道银纹崩裂,渗出暗红血珠,“可他留下这纹,不是为了让我当个傀儡,而是为了让我继续走。”
“走?”天魔主宰冷笑,“走哪条路?用更多人的命,去填你的道?”
陆渊抬头,银纹爬满脸庞,双目如刃:“走一条——没人走过,也没人敢走的路。”
话音落下,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九厄剑柄上。青铜古剑嗡鸣震颤,剑脊裂痕中幽光闪动,竟生出抗拒之意。
它不愿入心。
陆渊却笑了:“你也有怕的时候?”
他伸手握住剑柄,指尖触到那粗糙的青铜纹路,低声:“你曾问我为何握剑。”
剑身微颤,仿佛在等待下文。
“现在我告诉你。”他声音低沉,却如雷贯耳,“不是为了杀,不是为了劫,更不是为了成什么天道工具。”他抬头,望向光茧之外那片崩裂的虚空,“是为了——护住那些不愿被算尽的人。”
识海深处,一道苍老的声音悄然浮现:“还记得第一次握剑时,想守护什么吗?”
陆渊呼吸一滞。
记忆如潮水涌来——
七岁那年,父亲被抽走灵根,跪在陆家族地,血染青石。他冲上去,却被一掌震飞,满口是血。那时他连剑都握不稳,却死死抱住父亲的腿,嘶吼:“我不认命!”
那一夜,他在暴雨中爬行三里,指甲翻裂,只为捡回那把被踢飞的断剑。
那不是剑,是骨气。
九厄剑在他掌心剧烈震颤,抗拒之意渐渐消散。剑脊裂痕中,幽光转为深蓝,仿佛有火焰在内部燃烧。
陆渊深吸一口气,右手猛然撕开胸口衣袍,五指成爪,直插心口!
皮开肉绽,血如泉涌。他面不改色,左手握住九厄剑柄,对准心脏位置,狠狠按下!
“既然天道要锁我,要算我,要拿我当容器……”他咬牙,剑尖抵住跳动的心脏,“那今日,我便以心为鞘,以身为炉,焚尽这悖道真解!”
剑柄入肉三寸,幽蓝火焰自伤口bao发,瞬间席卷全身。
悖道真解,自燃。
火焰不是向外燃烧,而是向内吞噬——识海、经脉、骨骼,尽数化为燃料。陆渊的皮肤开始碳化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骨骼,其纹路竟与噬灵尊初现时的鳞片同源,仿佛神血在血脉深处苏醒。
光茧剧烈震颤,内壁浮现一道极细的裂痕,形如断剑,正是天魔意志共鸣所致。乱流更加狂暴,却无法再进一步——那幽蓝火焰形成的屏障,竟将时空硬生生凝固。
陆渊站在火焰中央,残识如风中残烛,却稳如山岳。他的右肩布条早已焚尽,九厄剑半截没入心脏,剑身与骨骼相连,仿佛生来如此。
“剑在人在……”他低语,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你走了,我还在。”
火焰中,他的皮肤继续剥落,露出更多暗金骨骼。那骨骼之上,葬剑魂纹与银河纹路交织,竟隐隐形成一副剑鞘图腾,将心脏层层包裹。
就在此时,九厄剑剑脊裂痕中,浮现出一行古字——
“第33号:悖道适配度97%。”
陆渊看了一眼,嗤笑出声:“到现在还拿这玩意吓我?”
他抬手,指尖轻抚剑身,火焰顺着他的动作蔓延至剑尖,凝成一点幽蓝火种。
“我不是容器。”他低声,“我是——劫眼。”
话音未落,光茧外缘猛然一震。
那道形如断剑的裂痕,骤然扩张三分。
陆渊低头,看着自己碳化剥落的手掌,暗金骨骼在火焰中熠熠生辉。
火焰顺着剑身,爬向他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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