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青鸾星坠，情劫涅槃

    剑锋刺入心口，血顺着青铜剑脊蜿蜒而下，滴落在往生剑域的裂痕上，发出轻微的“嗤”响，像是烧红的铁坠入寒潭。陆渊没拔剑，也没收手，反而将五指收得更紧，任那裂口撕开肋骨，痛得他眼前发黑。

    他听见君临天最后的低语：“下一次，我还会在这里等你。”

    话音未落，虚空骤然一震。

    不是法则崩塌，也不是记忆乱流，而是一缕琴音，自九霄之外垂落，清冷如霜，却带着焚心的热度。那音不响于耳，直入识海，撞得九厄剑嗡鸣不止，剑脊裂痕竟在血流中微微收敛。

    陆渊抬眼。

    漫天灰白的往生剑域开始碎裂，不是崩塌，而是被一道道星辉刺穿。那些光自虚无中浮现，如雨坠，如剑落，每一颗都裹着熟悉的气息——清冷中藏着炽热，像月光下燃烧的雪原。

    姬青鸾的琴音一响，星辰便落。

    第二响时，星雨凝成阵，围成一座无形剑域。第三响，琴弦崩断一声，整片虚空如镜碎裂，露出其后浩瀚星河。陆渊右肩的布条无风自动，九厄剑柄上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弧线，像谁最后的笑容，轻轻印在青铜之上。

    他没动，心口的剑还插着，血还在流，但识海却清明了。

    “你来了。”他低声道，不知是对琴音，还是对那已消散的魂。

    琴音不答，只转调。

    星辉骤聚，剑域中央浮现出两道身影——一袭红裙舞剑，七情丝如网铺展；一袭灰袍立于灰烬之间，手中无剑，却有葬剑魂的残意流转周身。

    夜未央，叶孤鸿。

    不是幻影，也不是记忆投影。他们的动作与过往一模一样：夜未央剑走偏锋，七情丝缠住无形之敌；叶孤鸿静立如山，肩头似扛着整座剑阁的重量。可他们没有眼神，没有回应，仿佛只是被琴音唤醒的残像。

    陆渊伸手，指尖刚触到七情丝边缘，心口猛然一紧，寿元如沙漏倾倒，三日光阴瞬间蒸发，发梢泛起灰白。

    “情劫反噬？”他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溢出，“那我再加点血。”

    他反手割腕，鲜血喷在九厄剑裂痕上。剑身震颤，悖道真解自行翻动，一行字浮现：“情非劫，乃道之隙。”

    他盯着夜未央的背影，忽然低语：“若七情是劫，那我劫中涅槃。”

    血光与星辉在剑脊交汇，嗡鸣一声，夜未央竟缓缓转头。

    没有笑，没有泪，只有一瞬的凝视。

    那一眼，让陆渊胸口一闷。

    她认得他。

    哪怕只是残魂，哪怕只是琴音勾勒的虚影，她依然认得。

    叶孤鸿也动了。他没回头，只将手轻轻按在地面，灰烬未散，却浮现出一个残缺的“鞘”字，笔画断续，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遗言。

    陆渊笑了，笑得牙缝渗血。

    “你们还在这儿啊。”

    琴音再变，星域旋转，九厄剑的裂痕却开始扩大。星辰之力太过纯粹，剑身抗拒，青铜外壳剥落，露出内里暗金纹路，却仍无法吸纳那漫天光辉。

    “情劫非力，乃破道之隙。”识海中，一道苍老声音低语，如风过残碑，“你若强行吞噬，神血将溃，识海成墟。”

    是九厄残念。

    陆渊没理他，反而将心口的剑又往里推了半寸。

    血涌如泉。

    “你说情劫是破道之隙。”他咬牙，“那我就从这缝隙里，走出一条新道。”

    他闭眼，道痕观法催至极限，以最后三日寿元为祭，窥见星辰之力的本质——不是姬青鸾所化，而是她选择消散那一刻的意志凝结。那一瞬，她本可逃，可她选择了燃烧天道碎片，只为换他一线生机。

    “若这是你选的路。”陆渊睁眼，仰头望向星河，“那我接住。”

    话音落，九厄剑猛然震颤，剑脊裂痕如口张开，不再抗拒，反而主动吞噬星辉。青铜外壳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温润如玉的剑身，一道光纹缓缓浮现，正是姬青鸾最后的笑容，凝于剑脊，流转不息。

    星雨渐歇，琴音将尽。

    最后一颗星辰坠落，砸在陆渊眉心，不痛，却烫得他识海一颤。那星未碎，反而悬停三寸，化作一缕未断的琴弦，轻轻颤动。

    九厄剑嗡鸣，剑身光纹流转，隐约浮现四字：“青鸾引路”。

    陆渊抬手，指尖轻触那缕琴弦。

    刹那间，往生剑域彻底崩解，灰白退去，星河隐没，只剩他一人立于虚空，心口插着剑，肩头斜挎着那柄不再残破的青铜剑。

    剑身温润，裂痕仍在，却不再渗血。

    他低头，看着剑脊上的笑容纹路，忽然笑了。

    “你说你要守我十世轮回。”他轻声道，“那我便走十世，百世，千世。你若引路，我便不迷。”

    琴弦轻颤，似有回应。

    陆渊拔剑。

    心口血喷，他却稳稳握住剑柄，九厄剑在手，剑脊光纹流转，星辉残韵未散。他抬头，望向那片曾坠下星辰的虚空，仿佛还能看见她坐在九霄之巅，琴弦尽断，发间星雨如幕。

    “这一世。”他低语，“我来守你。”

    话未落，剑身忽然一震。

    那缕悬于眉心的琴弦，毫无征兆地断裂一瞬，又自行弥合，发出极轻的“铮”响。

    陆渊瞳孔微缩。

    同一刹那，九厄剑剑脊上的笑容纹路，轻轻动了一下——像是谁，在剑中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