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剑鞘之誓，孤鸿长鸣

    剑柄上的琴弦余韵未散，陆渊的指尖还停在眉心三寸，那缕断裂又弥合的丝线微微震颤，像有人在他识海深处拨动一根不肯熄灭的弦。他没收回手，反而将九厄剑横举向前，剑脊温润如玉，流转着星辉与笑意的纹路，唯独右肩那道布条裹着的剑鞘，沉寂如死灰。

    他动了。

    一步踏出，虚空裂开一道口子，天魔核心的轮廓在前方浮现——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缠绕着乾元与噬灵尊的残念锁链，正以他的心跳为节律搏动。

    “这次。”陆渊咧嘴一笑，血从唇角滑落，“我不再等你开口。”

    九厄剑划破法则乱流，剑锋直指核心。可就在剑尖触及黑心的刹那，右肩的剑鞘猛地一震，一道无形屏障横空而起，硬生生将剑锋弹开三尺。不是攻击，也不是敌意，而是某种源自本源的抗拒——仿佛那鞘中藏的不是工具，而是一个宁可自毁也不愿主人赴死的执念。

    陆渊收剑，没怒，也没惊。

    他低头看着那道灰扑扑的布条，轻声道：“你也想拦我？”

    剑鞘不语，但九厄剑的剑脊却泛起涟漪，浮现出一段残影：灰袍男子立于剑冢，手中无剑，肩头却扛着整座崩塌的剑阁。剑断，魂散，灰烬飞扬，最后一刻，他将本命剑锻成鞘，亲手套上陆渊的剑身。

    叶孤鸿。

    陆渊的左眼银河纹路微闪，识海中“青鸾引路”四字尚有余光，此刻与剑鞘的抗拒交叠，像两股不同的力拽着他前行。

    “你们都想护我。”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荒唐的劲儿，“夜未央用七情丝网天劫，姬青鸾烧天道碎片换我一线生机，现在连你也……把自己炼成鞘，锁我剑锋？”

    他猛地抬手，将九厄剑横于胸前，剑尖对准自己心口。

    “可若我连挥剑的资格都没了，还谈什么破局？谈什么逆命？谈什么——守你们？”

    话音未落，他反手一送，剑尖破皮，神血喷涌而出，尽数洒在剑鞘之上。

    刹那间，青铜布条无风自动，灰烬般的纹路在布面蔓延，仿佛有火在内里重燃。剑鞘剧烈震颤，发出一声似龙吟、似剑鸣的悲啸，整片虚空都在这声音里扭曲。

    陆渊却笑了。

    “我不融合你。”他咬牙，神血顺着剑脊流淌，渗入剑柄深处，“我放你出来。”

    他双手握住剑柄，逆转悖道真解。原本吞噬万法的法则之力骤然倒流，九厄剑嗡鸣不止，剑身裂痕再度浮现，却不是为了吸纳，而是为了剥离。

    “葬剑魂，本就不该被锁在剑里。”陆渊低吼，“你不是我的鞘，你是——叶孤鸿！”

    轰！

    一声巨响，剑鞘自剑体脱离，化作一柄独立的青铜短剑，悬浮于空。剑身无锋，却有寒潭般的剑意流转周身，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又似一缕不肯归去的魂。

    陆渊喘着粗气，心口血流不止，可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看着那柄独立的剑，轻声道：“你当年把剑炼成鞘，是为了护我。可现在……我懂了。真正的护，不是把我锁在安全里，而是让我能继续往前走。”

    短剑悬停半空，剑身微颤，仿佛在回应。

    就在这时，虚空裂开一道微光，一道虚影缓缓浮现——灰袍，瘦削，眉目清冷如霜雪。他没有实体，也没有声音，可陆渊一眼就认出了他。

    叶孤鸿。

    虚影不语，只缓缓抬起手，指尖轻点短剑剑柄。刹那间，一道古印浮现——“葬剑魂”三字篆体流转，笔画间夹着一缕未燃尽的灰烬，如风中残烛，却始终不灭。

    陆渊瞳孔一缩。

    那灰烬……是他当年从剑冢带回的唯一遗物，一直藏在怀中，从未示人。

    可此刻，它竟自行融入剑柄，与古印融为一体。

    虚影缓缓转头，看向陆渊。那一眼，没有悲，没有喜，只有一种终于完成使命的平静。

    然后，他抬手，做了一个动作——不是拔剑，不是出鞘，而是将短剑轻轻推向陆渊。

    陆渊伸手接住。

    就在指尖触碰到剑柄的瞬间，一道低语在他识海响起，不是九厄残念，也不是姬青鸾的琴音，而是叶孤鸿的声音，淡得像风，却重得像山：

    “去吧。”

    “这次，换我来守护悖道者的希望。”

    话音落，短剑化作一道流光，绕着九厄剑盘旋三圈，最终停在剑柄下方，不再融合，也不再抗拒，而是如影随形，如誓随行。

    陆渊握紧双剑，左眼银河纹路骤然大亮，仿佛有星河倒灌入体。他低头看着剑柄上的“葬剑魂”古印，那缕灰烬仍在微微跳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他笑了。

    “剑鞘之誓？”他轻声道，“好名字。”

    他抬步，再次走向天魔核心。这一次，九厄剑在前，短剑在后，两股剑意交织成网，不再是对抗，而是共行。

    黑色心脏剧烈跳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锁链嗡鸣，乾元的意志在其中低语：“你竟敢放走剑鞘？你以为分离就能破局？”

    陆渊不答，只将九厄剑高举过头。

    剑脊上的星辉纹路与笑容同时亮起，仿佛姬青鸾仍在引路，夜未央仍在凝望。

    “我不是破局。”他低笑，“我是——重新定义局。”

    剑落。

    九厄剑斩向天魔核心，短剑紧随其后，两股剑意合二为一，却不再是融合，而是并肩。

    就在剑锋触及黑心的刹那，短剑突然横移半寸，挡在九厄剑之前，硬生生承受了核心爆发出的第一波反噬。

    陆渊一怔。

    短剑剑身崩裂一道细纹，灰烬自裂口飘出，可它依旧稳稳悬在前方，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墙。

    陆渊没再说话。

    他只是握紧剑柄，脚步未停，继续向前。

    短剑悲鸣一声，化作流光，绕至他右肩，重新化作一道布条，静静垂落。

    这一次，它不再是束缚，而是誓言。

    陆渊抬头，望向那颗跳动的心脏，嘴角扬起。

    “孤鸿。”他轻声道，“这次，我带你一起斩天。”

    他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