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往生剑域，宿命对决

    血滴在剑脊上，凝成一道逆流的符。

    陆渊站在混沌中央，心口那柄残剑依旧未拔。剑柄与心脏之间，血丝如藤蔓缠绕，像是命运打下的死结。他刚撕开天魔主宰的核心，便觉识海一沉——不是外力压迫，而是某种更熟悉的东西在呼唤他。

    往生剑域，开了。

    没有风，没有光，只有一片灰白的虚无铺展眼前。脚下并非实地，而是无数断裂的剑痕交织成的网，每一道都刻着他的名字，每一寸都浸过他的血。

    然后，他来了。

    从剑网深处走来，脚步不响，却让整个空间随呼吸震颤。那人穿着与陆渊相同的玄色劲装，肩上也斜跨一柄青铜残剑，左眼裂开银河纹路，右脸却冷得不像活人。

    “你迟了。”那人开口，声音像是九厄剑在石上磨，“第九万零一次轮回，你终于肯亲手拔剑。”

    陆渊没动，只是握紧了心口的剑柄。

    “我不是来杀你的。”他说，“我是来问——你凭什么替我走完所有路？”

    对面的“他”笑了，笑得像看一个不懂规则的孩童。

    “因为你每杀我一次，就多一次轮回。你斩的是我，续的也是我。你逃不掉，也不该逃。”他缓缓抬手，九厄剑自行出鞘，剑身完整，金纹流转，仿佛从未残破，“我已斩尽七情，断尽因果，连守护都视为累赘。你呢？还想着夜未央沉睡时的毒酒？叶孤鸿化灰前的剑鸣？姬青鸾星坠前的琴？”

    话音落，剑光起。

    不是攻击，而是映照。

    万千残影自剑中迸发，如镜面碎裂——夜未央站在劫云下，七情丝缠满全身，指尖还沾着他嘴角的血；叶孤鸿持剑立于灰烬中，剑尖垂地，身后是崩塌的剑阁；姬青鸾坐于九霄之巅，琴弦尽断，发间星辰如雨坠落。

    每一幕，都是他心头最痛的刻痕。

    陆渊却笑了，笑得比刚才还疯。

    “你说你斩尽七情？”他反手一抹心口，鲜血喷洒而出，化作雾气弥漫，“那我偏要燃它一燃！”

    血雾扑向夜未央的残影，对方竟微微侧身，任一剑穿胸而过——正是当年她为他挡下天劫的姿态。

    陆渊瞳孔一缩。

    “你复制得了她的形，却复不了她的命。”他低吼，“她明知会死，还是要挡。你呢？你敢吗？”

    残影消散，一缕银丝悄然缠上九厄剑脊，未被吞噬，也未断裂。

    对面的“他”终于皱眉。

    “情劫是弱点。”他说，“你执迷不悟。”

    “可那才是我。”陆渊咧嘴，血顺着牙缝流下，“你不是终焉，你是断情绝性的废品。你连‘守护’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

    他猛然踏前一步，九厄剑龙魂自识海咆哮而出，金鳞如日，龙目如炬，盘旋于顶，将混沌撕开一线。

    “你靠神血活了九万年，靠轮回续了九万次命。”陆渊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可你从没赢过——因为你不敢死。”

    龙吟震天，陆渊持剑杀上。

    剑光对撞，不爆法则，不掀风暴，只激起无数记忆碎片——他见自己一次次突破，一次次陨落，一次次重来。每一次，终点都是这道身影，这柄完整的剑，这片往生剑域。

    他们本是一体。

    可陆渊不信命。

    他不信杀不了的宿敌，不信斩不断的轮回，更不信——自己会变成这般无情无念的傀儡。

    剑锋再进三寸，终焉陆渊终于退了半步。

    “你赢不了我。”他冷声道，“我是你未来的终点。”

    “终点？”陆渊嗤笑，“我走的路，哪有终点？只有我回头看看，才叫终点。”

    他忽然松手，任九厄剑脱掌。

    金龙怒啸，欲扑上前，却被陆渊抬手拦下。

    “我不杀你。”他说，“我陪你。”

    终焉陆渊瞳孔微缩。

    “你说什么？”

    “我说——”陆渊一步步走近，心口血流不止，“若杀你生轮回，那我不杀。我陪你，走到第九万次，第九十万次，走到你厌了，倦了，终于想起自己也曾为一个人流过血、痛过心。”

    他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触碰。

    指尖即将碰上对方脸颊时，终焉陆渊突然笑了。

    “有趣。”他低语，“九万年来，你是第一个不杀我的。”

    笑容未散，面容却开始扭曲。

    左眼银河纹路蔓延至整张脸，右脸却裂开黑雾纹路，如噬灵尊复苏。最终，那张脸化作君临天的模样，双目一金一黑，嘴角挂着不属于他的慈悲。

    “你斩的不是我。”他轻声道，“是你自己轮回的起点。”

    陆渊的手停在半空。

    九厄剑悬于背后，剑脊忽然发出一声脆响——第一道裂痕，自剑柄处蔓延而下。

    神血自裂纹渗出，滴落，化作灰烬。

    陆渊低头看剑，又抬头看“他”。

    “起点？”他喃喃，“那又如何？”

    他忽然松开五指，任心口剑柄滑出半寸。

    血涌得更急，却不再慌乱。

    “若这是起点，那我便走一遍。”他说，“第九万遍。”

    话音落，剑裂未扩。

    反有一缕金光自裂缝中渗出，微弱，却坚定，如暗夜中不肯熄灭的火。

    那光缓缓游走，竟在剑脊上勾勒出三个残字——

    葬剑魂。

    陆渊怔住。

    终焉陆渊——不，君临天的面容微微一颤，仿佛触及了不该存在的记忆。

    “你……竟还留着它？”他低语，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那柄为他人作鞘的剑，那缕宁死不散的魂……你竟敢带它进往生剑域？”

    陆渊没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手，将那柄裂剑重新握紧。

    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剑脊上，与金光交融。

    “你说我斩不断轮回。”他抬头，眼中银河旋转，“可你忘了——每一次轮回，我都带着他们。”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那抹熟悉的、近乎挑衅的笑。

    “而你，孤家寡人一个，凭什么赢我？”

    君临天沉默。

    往生剑域开始震颤，灰白的虚空出现裂痕，仿佛承受不住这场对决的重量。

    陆渊踏前一步，剑尖直指对方心口。

    “这一剑，不为杀你。”他说，“只为告诉所有轮回里的我——”

    “我陆渊，从不独行。”

    剑光起。

    君临天不闪不避，只是轻笑。

    “那你可得记住——”他低语，“下一次，我还会在这里等你。”

    剑锋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