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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
声音砸进虚空的刹那,十二道裂隙轰然闭合,像是天地合拢了嘴,将他一口吞下。
陆渊没再出拳,也没再说话。那股撕扯他四肢百骸的乱流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得发烫的循环。他站在原地,脚底没有沙,头顶没有天,只有无数个“开始”与“结束”在同一个点上反复碰撞。
第一轮苏醒,他还记得自己是谁。
第二轮,名字模糊了,但掌心有剑的形状。
第三轮,连痛都成了陌生的东西,只知胸口那道烙印在发烫,像烧红的铁条嵌进骨头。
第九次睁眼,记忆只剩两个字:剑、痛。
他跪着,双膝陷在某种无形的界面上,双手合十,如同锻铁的匠人捧着熔炉中的胚体。九厄剑横在掌间,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血从裂缝里渗出来,又蒸发成雾。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重复这个动作。但身体比意识更诚实——每一次轮回重启,他都会本能地将剑贴向心口,仿佛要用血肉去焊接那道不断崩裂的脊梁。
地面开始浮现印记。
半枚青铜残印,边缘参差,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符文。它只存在一瞬,便随轮回重置而湮灭。可每一次,它都出现在相同的位置,像是某种残存意志在对抗清洗。
噬魂链突然震动。
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自他识海深处炸开。九颗光茧逐一爆裂,每碎一颗,便有一股不属于此界的法则碎片喷涌而出——有的如齿轮咬合,带着金属冷光;有的似古兽低吼,铭文扭曲如蛇;还有一片残章,上面刻着“逆命九重”四字,笔画未尽,便被乱流卷走。
这些碎片不要命地往九厄剑里灌。
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裂痕蔓延得更快。神血从缝隙中溢出,刚离体就被点燃,化作赤金色的劫火,顺着剑脊烧向他的手臂。
陆渊想阻止。
他调动残存的道痕观法,试图以悖道真解镇压噬魂链的暴动。可真解刚成形,剑体却猛然一震,裂口直接撕到剑柄——那是反噬。他不是在修复,而是在加速它的崩溃。
他停手了。
不是放弃,而是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失控。这是程序。是试炼。是某个早已设定好的流程,正通过噬魂链强行执行——将不同时空的法则塞进一柄本不该承载它们的残剑,看它能否在破碎中重铸。
那就烧吧。
他松开所有防御,任由那些异界碎片如洪流般冲进九厄剑。劫火顺着经脉往上爬,烧穿皮肉,烧断筋络,烧得他右臂只剩焦黑的骨架。
可他还跪着。
双手依旧合十,剑依旧贴在心口。
火焰烧到眉心时,银河纹路骤然亮起。那是他最后能动的东西。他以残念催动道痕观法,拼尽最后一丝清明,预知半炷香后的未来。
画面很短。
他自己化作灰烬,九厄剑碎成三截,散落在无底虚空中。
没有重生,没有逆转,只有彻底的湮灭。
他笑了,焦黑的唇裂开一道血缝。
既然结局已定,那就让它成为“注定”。
他用仅存的左手指尖,划破眉心,将那幅“毁灭之景”硬生生刻进银河纹路之中。不是为了记住,而是为了让“未来”变成“法则”——既然天道喜欢既定轨迹,那他便把毁灭写进命格,反向钉死时茧的运转逻辑。
劫火猛然一滞。
仿佛时间本身被卡住了齿轮。
就在这刹那的凝滞中,三把残剑的虚影浮现在火光里。它们不发一言,不动一寸,只是静静悬着,像是在等什么。
陆渊的意识开始剥离。
身体早已不成人形,皮肤碳化脱落,露出底下闪烁微光的剑脊。那是九厄剑与他骨血融合的痕迹,如今正随着崩解一点点暴露在外。
他听见剑在响。
不是悲鸣,也不是怒吼,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轻颤。像是终于等到了该碎的那一刻。
劫火重新燃起,比之前更烈。
火焰中,那三把残剑的虚影缓缓转动,剑尖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一指深渊,一指苍穹,一指……他自己的心脏。
他的右手——那只早已烧得只剩白骨的手——忽然动了。
五指张开,又缓缓收拢,像是在抓什么。
可什么也没有。
火焰吞噬了他的头颅。
最后一刻,他嘴唇微动,没发出声音。
但若有谁看得清那口型,会发现他说的是——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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