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时空悖论，九厄再临

    黄沙中那滴墨血渗入地底的刹那，陆渊右臂上的“乾元”残痕猛地一抽，像是被谁隔着时空掐住了命门。他没动，只是盯着剑苗根部浮现出的那行古字——“因果再续，天命将倾”。字迹细如发丝，却压得整片荒原低了一寸。

    他笑了。

    “因果？我早就不信这套了。”

    话音未落，脚下的黄沙突然塌陷，不是下坠，而是向上翻卷，如潮水逆流。一道裂口自剑苗下方撕开，边缘泛着青铜色的光，像是被九厄剑割出来的伤口。风从裂口中吹出，带着铁锈与星尘的味道，吹得他肩头布条猎猎作响。

    他知道，那是时间的褶皱。

    葬剑魂印记在右臂游走，龙鳞纹路如活蛇般缠绕经脉，压制着乾元残痕的震颤。他没有退，反而一步踏进裂口。

    时空乱流不像传说中那般狂暴。没有雷霆万钧，也没有星辰炸裂。它安静得诡异，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里都映出一个他。

    少年时跪在陆家族会堂外，灵根测试盘碎裂，满堂哄笑。

    剑骨初成那夜，浑身经脉炸裂，血浸透灰袍，却仍握着九厄剑不肯松手。

    情劫剑域中，夜未央的七情丝缠上他颈项，他笑着割破手掌，以血为誓：“我若成魔，也只为护你一息尚存。”

    还有昨夜——剑苗破土，血雨倾盆，亡魂低语“归鞘”，而他以血画符，逆天而行。

    这些“他”从镜面中走出，围成一圈，目光各异，却都盯着同一个点——此刻的他。

    “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少年陆渊开口，声音稚嫩却冷，“你不过是个残缺废物，连筑基都失败的杂役，凭什么替我们走这条路？”

    “若没有我，你早死在噬灵风暴里。”剑骨初成的他冷笑，“你懂什么叫痛？经脉寸断，骨髓如焚，连呼吸都是折磨。你配谈逆天？”

    情劫剑域的他抬手，指尖凝出一缕七情劫火：“你忘了她吗？你答应过不让她沉睡的。可你还是来了，为了力量，为了所谓大道，把她一个人留在轮回茧里。”

    陆渊听着，没反驳。

    他只是抬起左手，指尖划过眉心，银河纹路骤然流转。道痕观法全开，目光如刀，扫过九面镜像。

    “有意思。”他咧嘴一笑，“你们都在问我凭什么。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我在看你们？”

    话音落下，镜面齐震。

    “若你们皆是我，那‘此刻之我’为何能观你们？若我是你们的延续，那谁在决定下一步？谁在选择不回头？”

    他步步逼近，每走一步，镜像便退一步。

    “我不是你们的总和。我是那个——在每一次该死的时候没死成的人。”

    “我是那个，明知道会痛，还敢伸手握剑的人。”

    “所以。”他摊开手掌，心口剑脊烙印裂开一道细缝，一滴神血渗出，悬浮于掌心之上，“我不需要你们认同。我只需要——继续走。”

    神血滴落，未触地，已被乱流吞噬。虚空扭曲，半枚残缺的渡劫盘纹路浮现，一闪即逝。

    九个“他”同时抬手。

    九厄剑出。

    九道剑光交汇于一点，不攻陆渊，却直指虚空。轰然一声，十二道时空裂隙在头顶撕开，如十二只巨眼俯视人间。星辰开始倒转，天地法则发出不堪重负的**。

    陆渊眯眼。

    他看懂了。

    这不是围攻，是融合。天道漏洞在试图将所有“陆渊”合为一体，造出一个完美的规则容器——一个不会再叛逆、不会再悖道的“陆渊”。

    “想得美。”他冷笑，右手猛然按上识海。

    噬魂链震动，九颗光茧齐颤。他主动撕开记忆封印，放出最痛的两段——第九世姬青鸾化星消散，第十世夜未央在分娩时被天劫诛杀。

    记忆如潮水倒灌，冲入乱流。

    “若我已知结局，那此刻的选择，还算自由吗？”他低喝。

    九道剑光一滞。

    裂隙边缘开始崩塌。

    就在此时，第十二道裂隙深处，一道人影浮现。

    白衣，负手，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得刺骨——左眼，布满破碎的银河纹路，与陆渊一模一样。

    初代阁主。

    他微笑，抬手，握住一柄青铜残剑——正是九厄剑的完整形态。

    下一瞬，剑尖刺入自己心脏。

    鲜血飞溅，化作金色符文，在虚空中凝成四字——

    “你还未死。”

    陆渊瞳孔骤缩。

    那一剑，他认得。那是他和上次刺入自己心口的姿势，分毫不差。可现在，却是初代阁主在重复他的动作。

    谁在模仿谁？

    谁才是原点？

    九厄剑在他体内第一次发出叹息，不是残念，不是幻音，而是剑本身的震动。剑身铭文自动重组，浮现出一行从未有过的文字：

    “你才是最初的裂隙。”

    话音未落，无数手臂自十二道裂隙中伸出，全都缠绕着青铜纹路，全都来自“未来”的他。有的手臂布满剑茧，有的只剩白骨，有的正被天道锁链寸寸绞碎。

    一只抓住他的脚踝。

    剧痛如雷贯脑。

    他不挣，反而闭眼，以道痕观法逆溯其记忆。

    画面闪现——

    他站在九霄之巅，白发如雪，身后是崩塌的轮回长河。他将九厄剑刺入大地，剑身炸裂，神血洒落，重启纪元。

    那一刻，他不是救世主。

    他是毁灭者。

    是轮回的终结者，也是新劫的开启者。

    记忆戛然而止。

    陆渊睁眼，嘴角咧开，笑得近乎疯癫。

    “原来不是我在修正轮回……”他喃喃，“是轮回在修正我。”

    他松开对九厄剑的掌控。

    任其共鸣十二裂隙。

    剑身浮现出一道从未有过的纹路——一黑一金，如阴阳双生，缠绕剑脊，自下而上，直抵剑尖。

    裂隙深处，初代阁主的幻影仍在微笑。

    陆渊抬起手，指尖对准那道幻影。

    “你不是我。”他说。

    幻影不语，只是将剑从心口拔出，鲜血如雨。

    陆渊再道：“我不是你。”

    幻影抬手，似要回应。

    陆渊猛然前冲，一拳砸向虚空。

    拳风未至，十二道裂隙同时震颤。

    幻影消散前，嘴唇微动，仿佛说了两个字。

    陆渊没听清。

    但他看见了。

    在那双银河眼中，倒映出的不是他自己。

    而是九个他，九把剑，九道裂隙，九次轮回，九厄再临。

    他站在时空核心，双足离地，身体被乱流撕扯，皮肤裂开，渗出神血。

    九厄剑在他体内共鸣到极致，双生剑纹亮如烈阳。

    他张嘴，吐出两个字：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