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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上的侧影扬起半分笑意,陆渊的脚步却未停。
他踏入时茧第九重空间的刹那,脚底地面轰然龟裂,不是石板崩碎,而是时间本身在断裂。青光如潮退去,四周的门户残影急速旋转,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的轮盘。九厄剑在肩头剧烈震颤,剑脊新符文滚烫如烙铁,血珠仍悬于掌心,此刻竟自行浮起,绕着天道碎片缓缓流转。
“要塌了。”他低声道,声音不大,却像是砸进凝固的时空里,激起层层回响。
不是预兆,是结局已至。
时茧空间开始逆向坍缩,每一寸空气都泛起扭曲的波纹,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刀在切割时间。陆渊左眼银河纹路全速旋转,瞳孔深处映出半炷香后的未来——那道金色锁链并非自天而降,而是从他手中延伸而出,贯穿云层,直指天道本源。
“原来不是它来锁我。”他咧嘴一笑,指尖一弹,血珠精准嵌入九厄剑脊的符文凹槽,“是我先动了手。”
剑身嗡鸣,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天道碎片与情劫法则同时共鸣,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在剑脊交汇,竟未相斥,反而如阴阳交泰,催生出第三种气息——那是悖道之始,逆命之根。
七道虚影自他身后浮现,皆是不同形态的陆渊:有杂役少年蜷缩墙角,有持剑独战万灵的黑袍身影,有跪在火刑台前怒吼的青年,也有背负剑冢灰烬踽踽独行的旅人……七具化身,七段执念,此刻却齐齐抬头,望向时茧核心。
“该收尾了。”陆渊右手缓缓抚上剑柄,左手无名指戒指微光一闪,仿佛有谁在极远处轻轻应了一声。
剑骨形态自识海奔涌而出,噬魂链缠绕脊椎,时茧之力凝于眉心。三重形态在他体内交汇,经脉如江河改道,骨骼发出金属般的铮鸣。他没运功抵抗,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重塑——痛,但清醒;裂,却完整。
“以彼之规,破彼之茧。”他低语,一步踏出。
地面炸裂,时间乱流如风暴般扑来,撕扯他的神魂。可他不退,反而迎着乱流疾冲,九厄剑高举,剑脊光柱冲天而起,硬生生劈开一道通往核心的裂隙。
就在他即将踏入的瞬间,九道门户残影同时炸开。
九个“陆渊”缓步走出。
第一个,是十七岁那年跪在陆家族会堂前的少年,灵根残缺,经脉如枯井,连呼吸都带着血沫。他抬头,眼中满是不甘:“你凭什么成为天道?你连筑基都做不到。”
第七个,是持剑成魔的黑影,浑身染血,九厄剑化作千丈血刃横扫苍穹。他狞笑:“你若成道,岂不也要踩着万千枯骨?那我,才是真正的你。”
其余七道残影,或悲或怒,或冷或狂,皆持不同形态的九厄剑,齐声质问:“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个杂役!一个靠死人馈赠爬上来的小丑!”
陆渊停下。
他没拔剑。
七具悖道化身虚影却已迎上,与七道残影战作一团。法则碰撞,时空炸裂,每一击都像是在重演他过往的劫难。可他不再回头,只是静静望着最后两人。
“你们说的都对。”他忽然笑了,“我确实做不到筑基,也确实踩过尸山血海。可你们忘了——”
他右手一扯,右肩布条应声而落。
九厄剑本体暴露在崩塌的时空中,青铜剑身布满裂痕,却在这一刻流转出万丈光华。剑脊上,剑骨、噬魂链、时茧三重符文交缠盘绕,最终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锁链图腾。
“——我敢毁了这把剑。”他轻声道,“也敢用自己的血,一寸寸重铸它。”
话音落,那少年残影身形一颤,眼中不甘化作释然,缓缓消散。
黑化之身狞笑不变,可手中血刃却开始崩解,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从内部瓦解。
“你……不是继承者。”那黑影低语,“你是……开端。”
两道残影,尽数湮灭。
陆渊迈步,踏入核心。
眼前已无门户,只有一面巨大的青铜镜,静静悬浮。
镜中映出他的一生:从跪地求饶的杂役,到吞噬怨灵铸剑骨;从叶孤鸿自爆葬剑魂,到夜未央沉入轮回之茧;从姬青鸾化作星辰消散,到他一次次以寿元为赌注,逆天改命。
画面最终定格——他握剑而立,背后九重天穹裂开,万道金光垂落,仿佛天地加冕。
“若天道要我无情。”他凝视镜中自己,忽然笑出声,“我偏要以情逆天。”
他不再看镜。
闭眼,一剑斩出。
剑光未向镜面,而是刺入自己心口。
剧痛袭来,可他嘴角仍扬着。九厄剑与脊椎共鸣,剑骨彻底贯穿神魂,三重形态在他体内完成最终融合。刹那间,他不再是持剑者。
他即是剑。
时茧核心轰然炸裂,青光如雨洒落,却被九厄剑尽数吞噬。剑身浮现出半句新谶语,笔迹苍劲,仿佛跨越万古而来:
“……万古长明。”
识海深处,那缕残念终于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局,我终于能放手了。”
陆渊睁眼。
左眼银河纹路骤然静止,瞳孔深处,一瞬闪过初代阁主的倒影——同样的衣袍,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剑。
可那倒影,只存在了一瞬。
他抬手,将九厄剑重新背于右肩,布条缠绕,遮住剑脊上那半句谶语。
脚下,时茧空间已化作虚无。他悬立于无尽黑暗之中,唯有剑脊微光不灭。
他迈出一步。
虚空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外界的天光。
就在此时,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轻轻一颤。
那道女子侧影的嘴角,似乎又扬起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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