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银河绞杀，天道初溃

    陆渊的指尖还停在布条裂口处，那缕暗金剑刃微微震颤，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凶兽。他没动，可天地在动——左眼银河纹路突然自行旋转，星河流转间，空间法则如潮水倒灌，整片战场的气流被抽成一道逆向漩涡。

    那具盘坐的枯骨猛然一颤，残存的复眼齐齐睁大，映照出八次轮回中他跪地、断剑、吐血、抱尸的瞬间。画面尚未展开，陆渊已冷笑出声：“又来？”

    他右手一扯，肩头布条撕裂半寸，露出更多剑身。不是为了出剑，而是以布条残片为引，点燃识海深处那一缕尚未散尽的情劫本源。刹那间，所有扑面而来的幻象如遇烈火，滋滋作响，尽数蒸发。

    “你们这些活了十万年的老东西，总以为人只会怕死。”陆渊踏前一步，左眼漩涡骤然扩张，空间法则被强行扭曲成绞杀之阵，“可你们不懂——人最不怕的，就是重来。”

    话音未落，银河纹路化作实质漩涡，自瞳孔喷涌而出，如龙卷直扑那满身复眼的躯体。第一颗眼珠炸裂时，飞溅的光尘里浮现出一幕画面：少年陆渊跪在灵根测试碑前，全身经脉崩裂，灰袍染血，却仍仰头大笑。第二颗爆开，是他在噬灵风暴中拖着残躯爬向九厄剑；第三颗，是他抱着夜未央冰冷的身体，一剑斩断天机阁通天梯……

    每毁一目，便释放一次失败记忆，可那些画面非但未动摇他，反而被银河漩涡反向吞噬，化作绞杀之力。复眼群开始疯狂闪烁，映像错乱，有他成神的，有他归隐的，有他与红颜共葬黄土的——可无一例外，都被那旋转的星河碾成碎片。

    “编号09……”陆渊目光锁定脊椎残骨中央那枚刻痕，左眼漩涡猛然收缩，“原来你也只是第九个失败品。”

    轰！

    最后一颗复眼炸裂，光尘四散。其中一片指甲大小的青铜碎片旋转着落下，边缘锯齿分明，竟与他脊椎中大陆图腾的缺口严丝合缝。陆渊没去接，只是眼角余光一扫，便继续前压。

    右肩布条下的九厄剑嗡鸣不止，渗出的血顺着剑鞘流下，在地面积成一小滩。血泊中，一株苍白小花悄然钻出，花瓣如纸，却倔强舒展。黑雾避之如蛇蝎，竟自行退开三尺。

    “还没完？”

    他冷笑抬头。

    只见漫天光尘并未消散，反而如铁屑遇磁，迅速凝聚。一柄巨剑成形，通体由纯粹法则铸就，剑身铭刻九道符文——正是前九次轮回中，他每一次陨落时的终结印记。剑锋未落，压迫已至，陆渊脚下的大地寸寸塌陷，仿佛整片大陆都在向他施压。

    “宿命必然？”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抹过嘴角，“老子最烦别人告诉我‘你注定失败’。”

    巨剑缓缓抬升，剑尖对准他眉心。法则波动如潮，每一寸空气都凝成枷锁，试图将他钉死原地。陆渊却笑了，笑得像个赌光了家底的疯子。

    “来啊！”

    他猛地撕开左臂衣袖，五指成爪，狠狠插进经脉。鲜血喷涌而出，不落地，反被脊椎图腾吸走。刹那间，那幅微缩的大陆投影剧烈震颤，九处灵脉节点同时亮起，如星斗复苏。

    “痛就对了。”他咬牙，声音嘶哑，“不痛，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九厄剑仍在鞘中，可剑意已顺着血脉倒灌，涌入脊椎。大陆图腾全境激活，九道法则之光自体内喷发，交织成环形护盾，堪堪挡在头顶。

    轰——！

    巨剑斩落！

    护盾剧震，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剑痕，全是前八次轮回中他断剑、折腰、碎骨的印记。那些失败的痕迹，此刻竟成了支撑护盾的骨架，一道道裂痕里透出微光，像是在替他喊——我还站着！

    陆渊双膝微弯，地面崩裂如蛛网蔓延。他没退，反而抬头直视那巨剑核心，嘶吼道：“你说我是残渣？那你就看看——残渣能不能撑到你先碎！”

    护盾裂纹蔓延，可九处灵脉共鸣不绝，新生的法则之力源源不断涌出。那株苍白小花被气浪掀飞，却在半空绽放，花瓣散作光点，融入护盾边缘。

    就在此时，他眼角再度渗血。

    血珠悬浮半空，未落，未散。微光映照下，竟浮现出三个模糊倒影——一女子执伞立于雪中，一男子背剑走入风沙，一少女抚琴坐于山巅。三人皆无声，却似在并肩而立。

    巨剑再压一寸，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陆渊喉咙一甜，鲜血从唇角溢出，可他仍咧嘴笑了。

    “老叶，小夜，青鸾……”他低语，像是在跟老友打招呼，“你们送的礼，我收下了。”

    话音未落，护盾最上方一道裂痕骤然扩大，巨剑锋芒已刺入三寸。陆渊双臂撑天，脊椎如弓绷紧，九厄剑在鞘中疯狂震颤，仿佛要破体而出。

    可他依旧没拔剑。

    只是右手指节发白，死死攥住那截染血布条。布条边缘，暗金剑刃微微外露，刃口闪过一丝极细的裂痕，像是承受着无法计量的压力。

    巨剑压至眉心一寸，护盾将溃未溃。

    陆渊抬头，左眼银河纹路彻底化作漩涡，血泪顺着眼角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弧线。

    那弧线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