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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炸裂的瞬间,陆渊只觉双剑之间那股共鸣之力如洪流倒灌,直冲识海。他未曾松手,反而五指攥得更紧,指节泛白,仿佛要将这股失控的天地伟力生生按进自己的骨头里。
星图开始震颤,不是缓缓转动,而是剧烈抖动,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撕扯。北斗七星的位置忽然偏移,第一颗星“天枢”猛地一跳,划出一道银弧,直坠星图边缘;紧接着,“天璇”“天玑”接连跃动,轨迹如刀刻,竟在虚空中划出九道光痕,连成一片星河长桥,横贯天际。
星光所过之处,时空裂开细缝,九个模糊的身影浮现——那是九个不同时间线里的陆渊。有的身披焦黑战甲,有的赤足踏雪,有的左眼已瞎,右臂只剩白骨。他们皆在同一刹那举起手中的剑,动作如出一辙,仿佛被同一根丝线牵引。
可就在剑尖指向苍穹的瞬间,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来自外界,而是自他们体内喷发。那雾如活物,缠住经脉,钻入识海,将他们的意志一点点吞噬。九道身影接连崩解,化作飞灰,唯有剑坠地时的闷响,一声接一声,在星河两岸回荡。
陆渊胸口一闷,喉头腥甜,一口血喷在双剑交汇处。他没擦,任那血顺着剑脊滑落,滴入星图中央。他知道,那不是幻象,是命运的实录——九次轮回,九次败亡,皆因同一道黑雾。
“原来不是我弱。”他咧嘴一笑,嘴角带血,“是你早就在命里埋了钉子。”
话音未落,识海深处,九厄剑脊嗡然一震,一道低语掠过心神:“改命需逆天。”
他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将左手缓缓抬起,指尖轻触星图边缘。这一次,不是呼唤,而是质问:“若每一次举剑,都注定被黑雾吞没,那我举它做什么?当个笑话给天道看?”
星图无言,但北斗第七星“摇光”忽然一顿,发出一声金属摩擦般的刺响,如同锁链拖地。那声音极短,却让陆渊脊背一寒——他记得这声,七岁那年父亲被抽走灵根时,锁链穿过胸膛,就是这般动静。
他猛然睁眼,道痕观法全开,目光穿透星河,直视九个时空的残影。黑雾虽已退去,但他看得真切——每一处崩解之地,都立着一块残破剑碑,碑面裂痕如蛛网,唯独中央刻着一个字:“未”。
不是名字,是残念。
“夜未央死后,剑心无人守。”他低声自语,“所以剑碑裂,黑雾生,九个我,全死在同一个坑里。”
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抖。
“好算计啊天道,让我一次次看着她死,再让我一次次因她的死而崩溃。你不是要我赢,你是要我疯。”
笑声未歇,他已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现实中的剑碑上。血光炸开,碑面浮现出六个大字:“此劫,由我独承。”
字成刹那,九个时空的画面同时一滞。黑雾退散半寸,第九个时空里,那名即将消散的陆渊右手小指微微一动,结出一道残缺印法——那是陆家失传百年的“逆命誓”,唯有以心头血为引,才能起手。
陆渊瞳孔一缩。
他还记得这印。七岁那年,父亲临死前,就是用这手势,将最后一丝灵力渡入他体内。
“你倒是……留了点东西给我。”他低声说,声音里竟有几分笑意。
就在此时,剑碑忽然震颤,缓缓离地而起,悬浮于星河之下。碑面光芒流转,先是浮现出一张笑脸——眉眼含煞,唇角带毒,却笑得肆意张扬。
陆渊呼吸一滞。
那是夜未央。不是死时的苍白,不是消散时的虚影,而是她最盛时的模样,穿着红裙,手里拎着酒壶,冲他眨了眨眼。
紧接着,另一张脸浮现——白衣胜雪,眉心一点剑痕,眼神冷得能冻住火焰。叶孤鸿。
再然后,是那张清冷如月的脸,指尖抚琴,眼底藏着十万次轮回的疲惫。姬青鸾。
一张接一张,所有逝去之人的笑脸,尽数映在碑上。他们的笑不悲不喜,像是在说:“我们看过你跌倒,也等你站起来。”
陆渊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不是因为伤,不是因为痛,是因为那股压了十年的贪念终于破土而出——他贪她活着,贪他还在,贪她们从未离开。
一滴泪砸在碑面,碎成八瓣。
“我贪。”他抬头,直视碑上夜未央的笑脸,“我贪你活着,贪你骂我蠢,贪你一脚踹我下山还说我欠揍。我贪得恨不得把天道扒皮抽筋,只为换你多活一天。”
他伸手,指尖轻触那笑脸,声音低得像呢喃:“可我不悔。”
话音落下,他猛然起身,将双剑插入剑碑底部。九厄剑与青玉剑同时震颤,星河之力如潮水般涌入碑体,再顺着碑身倒灌入他脊椎。
刹那间,他后背的星空图腾骤然亮起,与星河同频震颤。银河纹路中星光炸裂,仿佛有九颗星辰在同步燃烧。
左眼深处,一道细微缺口悄然浮现,形状如泪滴。
就在此时,第九个时空的残影中,那名已化作灰烬的陆渊,右手小指再次微动,结印未散。
星河轰鸣,北斗第七星再度偏移,摇光坠入星图中央,与双剑投影交汇。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星河尽头响起,不知是残念,还是天道低语:
“你若逆天,她们便永不得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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