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泪河破劫，青铜现世

    掌心那滴泪，沉得像是把九世轮回都压进了血肉。

    陆渊的右臂早已化作青铜，从指尖一路攀爬至脖颈，裂纹如蛛网般在皮肤下蔓延，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铁砂在肺里翻搅。可他没松手，反而五指缓缓张开，任那滴青光流转的泪悬于掌心，映出他左眼深处狂转的银河纹路。

    “若泪尽……”他低声念着剑碑上未显的铭文，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后一句，我来写。”

    话音落，左眼骤然一震，道痕观法全开。九次轮回中姬青鸾消散的瞬间，如刀刻般在神魂中炸开——第九世她仰头化星，第八世焚身封印，第七世琴断人亡……每一幕，都是她为他燃尽本源的痕迹。这些执念被强行抽出，化作引信，直冲掌心之泪。

    “轰！”

    青光炸裂，泪滴瞬间膨胀，化作一道洪流冲天而起。情劫紫雾紧随其后，自陆渊残存的血脉中奔涌而出，与那泪河交融，凝成一股“守望”与“至情”交织的法则洪流，直扑乾元所在虚空。

    乾元的巨掌尚悬于半空，掌心“乾元”二字金光未散，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泪河撞得一滞。法则之力疯狂反压，可泪河之中，每一滴水都承载着一段消逝的命格，九世轮回的执念叠加，竟硬生生将那掌势逼退三寸。

    “荒谬。”乾元声音冷如冰刃，“区区情执，也敢逆天？”

    他掌心猛然翻转，法则流转，虚空凝霜。那奔腾的泪河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层层冰晶自外向内裹挟，转瞬冻结成一座横贯天地的冰壁。泪河被封，青光在冰层中扭曲挣扎，如同困兽。

    可就在冰壁成型的刹那，陆渊瞳孔一缩。

    冰层深处，浮现出一扇门的轮廓。

    古老，斑驳，通体青铜，门框上蚀刻着与九厄剑同源的纹路，每一道都像是用神血浇筑而成。那气息，竟与他识海中的残剑隐隐共鸣，连脊椎里的剑脊都开始震颤。

    “原来……你藏在这儿。”陆渊低语，不是对乾元，而是对那扇门。

    识海深处，九厄剑微微一颤，初代阁主的残念似有波动，仿佛要开口，却又沉寂。陆渊没等它说话，反而松开了对剑脊的掌控。

    他不再压制。

    右臂的青铜裂纹骤然加剧，神魂因方才的法则爆发而剧烈震荡，寿元如沙漏般飞速流逝。可就在这濒临溃散的瞬间，悖道真解自动生成。

    ——“以凡躯驭轮回之力，违天道常理，触逆命之劫。”

    刹那间，陆渊的感知穿透冰壁，直抵门扉。他看见了门上的纹路，与他脊椎上那幅残缺的星空图腾，竟严丝合缝。

    “你等我很久了。”他笑了，笑得像是要把命都咳出来，“那我，总不能让你失望。”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指向冰门，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九厄——给我破！”

    脊椎轰然一震，贯穿全身的剑脊竟自行剥离，化作一柄残破青铜剑，自他后背冲天而起。剑身缠绕着情劫紫雾，剑尖滴落青光，正是那轮回之泪的余韵。

    它不再受控。

    它自主而动。

    残剑悬于半空，剑尖直指冰门，仿佛认出了自己的根源。下一瞬，剑身一震，自行俯冲而下，如陨星坠地，直刺冰面门扉！

    “找死！”乾元怒喝，掌心紫气暴涨，法则锁链自虚空中抽出，疯狂缠向冰层，欲将门与剑一同镇压。

    可晚了。

    剑尖触及冰面的刹那，整座冰壁剧烈震颤。冰层中的青铜门轮廓骤然清晰，门缝处渗出暗红血迹，与九厄剑上的锈痕同源同色。

    “轰——！”

    冰层炸裂，青光如潮水倒卷，残剑深深没入门缝，只余剑柄在外震颤不休。那扇沉寂不知多少岁月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了一线。

    门后，无尽黑暗。

    紧接着，无数怒吼自门缝中喷涌而出，如千军万马，如万鬼同哭。

    “你才是该被抹除的错误！”

    “我不该存在？那你又算什么！”

    “滚出我的命格！”

    声音层层叠叠，全是陆渊的嗓音，却带着不同的愤怒、癫狂、绝望。有的稚嫩如少年，有的沧桑如老者，有的冰冷如死人，有的炽热如疯魔。

    陆渊站在原地，耳中听着那无数个“自己”的咆哮，脸上却慢慢扬起一抹笑。

    “原来……我欠你们这么多。”

    他抬起尚能动的左手，轻轻抚过震颤的剑柄，指尖沾上一缕青铜血。

    就在此时，乾元的巨掌再度压下，目标不再是剑碑，而是那扇刚刚开启的门。掌心紫气化作封印符纹，欲将门缝强行合拢。

    陆渊没动。

    可九厄剑却在动。

    剑身猛然一震，竟将门缝又撑开半寸。青光自门内喷涌而出，与残剑上的紫雾交融，形成一道螺旋光流，直冲天际。

    乾元的掌势再度受阻。

    而陆渊，终于抬起脚，朝着那扇门，迈出一步。

    他的右臂已完全僵化，每一步落下，都像有千万根铁钉在骨缝中搅动。可他走得稳，走得慢，走得像是要把九世轮回的重量，全都踩进脚下这片大地。

    一步。

    两步。

    三步。

    当他走到门前三丈时，门内怒吼声骤然一静。

    紧接着，一道身影在门缝中浮现。

    与他一模一样。

    只是那双眼睛，左眼是燃烧的紫火，右眼是冻结的寒冰，眉心一道裂痕，仿佛随时会崩开。

    那人盯着陆渊，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我等你……等了十万年。”

    陆渊停下脚步，笑了。

    “等我？”

    他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敲了敲九厄剑的剑柄，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你搞错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