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泪印显圣，青鸾遗言

    左眼的银河纹路骤然一缩，那道青光的共鸣如针尖刺入神魂，不散不灭，反而越发明亮。陆渊站在风暴边缘，右臂的青铜色已爬至肩胛，皮肤下裂纹蔓延，像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骨缝里游走。

    他没动。

    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敢。

    一动，便是触碰那共鸣源头的开始。

    他知道那是什么——剑碑。葬仙原中央那座沉默十万年的碑，曾埋葬九次轮回终结的残响，也埋葬了她最后的痕迹。

    姬青鸾。

    九世轮回，十次守望，最后一次，她化作星辰，只留下一句“我守你十世轮回”。

    可现在，那句话的余音，正从碑中渗出，带着泪的重量。

    陆渊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指尖一划，血珠滚落，滴在右臂青铜化的皮肤上。血未凝，反而被那金属般的表层吸了进去，泛起一层极淡的紫光。

    情劫之力。

    夜未央的气息，顺着血脉游走，像一缕火，烧进那片被时空法则冻结的区域。刹那间，经脉中的撕裂感稍稍退却，仿佛有股无形的墙被短暂击穿。

    他迈步。

    一步落下，识海轰鸣。九次轮回终结的画面同时炸开——姬青鸾在第九世仰头望天，眼角滑落第一滴泪；第八世她焚尽本源，化作一道青光封印天机锁；第七世她轻抚琴弦，琴音未绝，人已成灰。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消散之刻上。

    痛，不是来自右臂的石化，而是来自神魂深处的反噬。时空法则在排斥他，不准他靠近那泪的源头。

    “不准？”陆渊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溢出，“我陆渊走的路，哪一回是准的？”

    他猛地将残片按在胸口，唇印贴着心口，仿佛能听见那声轻语——“别信……他……”

    不是夜未央的声音，却熟悉得让他心颤。

    情劫紫光暴涨，顺着残片涌入右臂，青铜色的皮肤竟开始微微震颤，裂纹中透出青光，与远处剑碑的共鸣遥相呼应。

    轨迹，成了。

    他看见了。

    一条由九滴眼泪凝成的线，藏在时空褶皱深处，从每一世姬青鸾消散的瞬间延伸而出，最终汇聚于剑碑核心——那里，有一枚“泪核”，静静悬浮，如心跳般明灭。

    青鸾之泪。

    不是天降神物，不是法则恩赐，是监察者自我抹除时，以天道碎片为基，以轮回执念为引，凝出的唯一破局之钥。

    陆渊一步步逼近剑碑。

    每一步，都像在撕开一层封印。他的左眼银河纹路狂转，右臂的青铜裂纹越扩越深，指尖已完全僵硬，像一截铸死的剑柄。

    终于，他站在碑前。

    剑碑无字，通体漆黑，唯有基座第三层，一道细微裂纹蜿蜒而上，形如心碎。他俯身，指尖轻轻抚过那裂纹——

    青光一闪。

    一道泪痕浮现，形状与残片缺口完全吻合，仿佛本是一体。

    “原来你早就等我。”陆渊低语，将残片缓缓嵌入裂纹。

    “咔。”

    一声轻响，不是石与石的碰撞，而是某种封印的开启。

    刹那间，碑内泪核剧烈震颤，九滴泪的影像在陆渊识海中接连闪现——

    第一世，她初见他，指尖轻点他眉心，低语：“这一世，我来护你。”

    第五世，她为他挡下天道诛劫，半边身子化作光尘，仍笑着说：“别回头，往前走。”

    第九世，她站在九霄之巅，身后星辰崩塌，眼中泪落如雨：“我守你十世轮回，不悔。”

    最后一幕定格。

    她消散前，回头望他，唇未动，声却入魂：“别让我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陆渊猛地一震。

    不是她，是另一个声音。

    夜未央。

    她的声音，竟从泪核中传出，与姬青鸾的影像重叠，仿佛两股执念在此交汇。

    他怔住。

    残片上的唇印，为何能触发她的遗言？

    答案在下一瞬浮现——那唇印，不是留在残片上的，而是夜未央在某次轮回终结前，以情劫本源封入“青鸾之泪”中的最后一道意念。

    她知道，他会来。

    她知道，他需要的不只是力量，而是方向。

    “别让我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别让我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别让我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声音一遍遍回荡，不是责备，不是控诉，而是托付，是点燃。

    陆渊低头，看着自己右臂的青铜化已蔓延至脖颈，皮肤下裂纹如蛛网，随时可能彻底凝固。他笑了。

    “你以为我一路走到现在，是为了活？”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不让你们的死，变成一句废话。”

    他抬手，将残片彻底嵌入剑碑。

    泪核轰然一震，青光如潮水般涌出，顺着裂纹爬满碑体。那“心碎”状的痕迹开始发光，仿佛一颗沉睡的心，正在复苏。

    就在此时，天穹裂开。

    一只巨掌从虚空中压下，五指如山，掌心刻着乾元二字，法则缠绕，压得空间寸寸崩塌。

    掌未落，声先至。

    “毁了它。”

    乾元的声音冰冷，却罕见地带着一丝急促。

    陆渊没躲，也没迎。

    反而转身，将脊椎暴露于那掌心之下——九厄剑脊贯穿全身，青铜色的剑纹在皮下流转，与泪核的青光遥相呼应。

    “你怕了？”他抬头，左眼银河纹路凝成一线，直视那掌心，“你怕的不是我，是这泪。”

    掌势一滞。

    乾元的声音沉默了一息。

    下一瞬，巨掌猛然压下，目标直指剑碑泪核。

    陆渊不闪。

    反而将九厄剑脊催至极致，剑气自脊椎冲天而起，不攻乾元，而是反向灌入剑碑。

    “你要毁它？”他大笑，“那就看看，是你的掌快，还是她的泪先醒！”

    青光炸裂。

    泪核轰然绽放，九滴轮回之泪的影像在碑面流转，化作一道极细的光流，顺着残片缺口涌出，竟在陆渊掌心凝成一滴——

    晶莹，剔透，却重如山岳。

    乾元的掌心触及剑碑瞬间，那滴泪光竟主动迎上，轻轻一触——

    “不可能！”

    乾元的声音第一次失了冷静，带着惊怒，“你怎么可能唤醒轮回之泪？！它不该存在！它不该——”

    掌势骤收。

    巨掌如遭雷击，猛然缩回虚空，可就在退散的刹那，一缕青光悄然脱离泪核，顺着乾元掌心的裂痕，渗入其意志深处，无声无息，钻入剑碑背面的裂缝。

    陆渊没看见。

    他只低头，看着掌心那滴泪。

    轻如鸿毛，却压得他膝盖微弯。

    他知道，这滴泪，不是终点。

    是钥匙。

    是九次轮回中，所有牺牲者留下的最后一道执念——姬青鸾的守望，夜未央的托付，叶孤鸿的剑灰，噬灵风暴中的怨灵，甚至是他父亲被抽走灵根时的那一声闷哼。

    都在这滴泪里。

    他缓缓握拳，泪光在指缝间流转。

    “下一世。”

    “换我来守。”

    他抬头，望向剑碑深处那道尚未完全浮现的铭文——

    “若泪尽……”

    最后一个字还未显现，陆渊的右臂突然一颤，青铜裂纹自肩胛蔓延至脖侧，指尖僵硬如铸，缓缓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