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时空涟漪：被影响的过去

    陆渊站在南荒的焦土上，背负剑匣，九重天阙悬于丹田，劫光如锁链般缠绕周身。他刚说出“该我出招了”，话音未落，天地却猛地一颤。

    不是雷动，不是风起，而是时间本身在抽搐。

    他左眼的银河纹路骤然灼烫，仿佛有千万根细针顺着经脉扎进识海。一道画面毫无征兆地撞入脑海——

    少年陆渊，十七岁，灰袍破烂，被噬灵风暴卷上半空，骨骼在乱流中寸寸断裂。那柄藏在识海里的九厄剑，正从他眉心缓缓浮现，残破、锈蚀，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凶意。

    那是他觉醒的瞬间。

    可这一次，他看得格外清晰，仿佛就站在风暴之外，亲眼目睹自己的过去。

    “原来那时候……我已经在流血了。”陆渊喃喃。

    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提醒那个少年——别抬头，别碰那把剑，别踏入这条命不由己的路。

    指尖刚动，时空骤然扭曲。

    风暴中的少年猛地转头，直勾勾盯住现在的他，嘴角咧开，露出一个不属于十七岁少年的冷笑。他手中那柄本该无形的九厄剑，竟提前凝出剑骨形态，剑锋一转，竟朝着虚空劈出一道裂痕——正对着此刻的陆渊。

    轰！

    南荒大地炸开三道深渊。一道血雾冲天，显出夜未央在冰棺前分娩、天劫劈落的场景；一道寒气冻结时空，姬青鸾白衣染血，七情丝网寸寸崩断；第三道火浪翻涌，叶孤鸿自爆剑魂，灰烬如雨洒落。

    全是死局，全是终章。

    陆渊瞳孔一缩，猛地收回手。剑匣在背上剧烈震颤，发出一声低沉钟鸣，像是在警告他：别碰过去，它会咬人。

    他喘了口气，冷笑道：“好家伙，提醒自己都犯天条？”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天罚，是悖论反噬。他刚以九劫重铸天阙，新法则尚未稳固，便妄图干预因果起点，等于拿刀去撬天地根基。结果不是改变过去，而是撕开了时间的口子，让无数可能的“他”同时浮现。

    更糟的是，那些被他炼入骨血的执念，也开始回应这股波动。

    一缕赤红藤蔓从他心口钻出，顺着剑匣攀援而上，藤尖凝出一滴泪珠，映出少年陆渊回头那一瞬。紧接着，又一道银白藤蔓破皮而出，缠上右臂，末端浮现出姬青鸾冰封时的面容，双唇微动，却无声。

    “你们也醒了？”陆渊低头看着藤蔓，咧了咧嘴，“早说了，进我骨头里，就别想走。”

    藤蔓轻轻一颤，像是在回应。

    他不再多言，闭眼凝神，以九厄剑刺入丹田，引动悖道劫气镇压识海。九重天阙微微震颤，劫光流转，将那些错乱的记忆碎片强行压下。

    可就在这时，眼前景象再变。

    他看见夜未央跪在魔教祭坛上，头顶悬着《七情秘典》。一道光落下，她伸手去接——可下一瞬，另一个“她”却猛地抽手后退，冷笑着转身离去。

    两个画面重叠，仿佛同一时刻，她既成了圣女，又拒绝了传承。

    他又看见姬青鸾坐在瑶池冰殿，指尖拨动琴弦。琴音未落，她忽然抬头，望向虚空，眼中既有悲悯，又有讥讽。仿佛她早已知道一切结局，却仍选择赴死。

    记忆在分裂，时间在重叠。

    “操。”陆渊低骂一声，“现在连死人的心思都开始打架了？”

    他不再试图压制，反而松开对神识的掌控，任藤蔓缠绕双臂，将那些错乱的影像导入剑匣。叶孤鸿的剑鞘仿佛有灵，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每道裂纹中都闪过一段被篡改的历史——

    某段画面突然定格。

    墨九渊站在星轨阵前，手中握着一具青铜罗盘，盘面指向少年陆渊的额头。他嘴角带笑，低语：“记住，你才是第一个悖论。”

    陆渊心头一震。

    罗盘？星轨？他从没见过这场景。可那语气，那神态，分明是墨九渊独有的疯劲。

    “你什么时候……动过我的命格？”他盯着剑纹中的影像，声音冷了下来。

    剑匣无言，只有一道黑金纹路微微发烫——那是墨九渊与君临天的虚影被封入之处。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狂一冷，交织如风。

    “你以为你在修正错误？”

    “你只是让棋盘变得更大。”

    墨九渊与君临天的虚影浮现在剑匣表面，一个笑得癫狂，一个眼神阴鸷。他们不再是被封印的残影，而是与剑纹融为一体，仿佛本就是这悖论的一部分。

    陆渊盯着他们，忽然笑了：“所以，我现在干的每一件事，你们早就干过一遍？”

    “不。”墨九渊虚影歪头，“是我们现在干的每一件事，都是你将来会干的。”

    君临天冷笑：“你看到的过去，不过是未来的投影。你动一下手指，时间就裂一次。你以为你在改命？”他抬手指向深渊，“你只是在给命运添柴。”

    陆渊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把抓住缠绕手臂的藤蔓，硬生生往心口按。

    “疼吗？”他问。

    藤蔓剧烈抽搐，夜未央的法则在尖叫，姬青鸾的因果在哀鸣。

    他却笑得更狠：“疼就对了。不疼，怎么证明我还活着？”

    话音落，他睁开眼，左眼银河逆流，右眼劫火沉寂。他不再看那些错乱的记忆，不再试图分辨真假，只是低声道：

    “我不改过去……我让过去记住我。”

    刹那间，时空涟漪停止扩散。藤蔓静止，剑匣裂纹定型，九重天阙归于平静。

    南荒上空，风停了，深渊缓缓闭合。那滴泪珠悬在藤蔓尽头，映出夜未央流泪的面容。她嘴唇微动，无声说出两个字。

    陆渊没听清。

    但他知道那是什么。

    就在此时，剑匣最深处，一道新纹路悄然成型——葬剑十三式，第一式，终于完整。

    陆渊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剑匣表面。

    “都还在？”他问。

    剑匣微微一震。

    他笑了，笑得像个刚输掉赌局却偷了底牌的混账。

    “那就——”他抬头，望向天穹，“再掀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