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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站在南荒的焦土上,指尖还残留着抚过剑匣的触感。风停了,深渊合拢,天地间一片死寂。他没再笑,也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脚,一步踏进那尚未散尽的时空乱流。
不是试探,不是挑衅,是归途。
乱流如刀,割裂空间,也割裂记忆。可这一次,他不再闪避。葬剑十三式第一式的纹路在他脊椎中嗡鸣,像是一把钥匙,在混沌中校准方向。识海里的影像不再疯涨,分裂的记忆被剑意压成一线——直通十七岁那年,噬灵风暴卷走一切的瞬间。
他走近了。
风暴中心,少年陆渊正被乱流撕扯,灰袍碎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眉心渗血,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缓缓浮现,剑身残缺,却透着一股不肯低头的凶悍。那是九厄剑,也是他命途的开端。
可就在陆渊即将触碰到那道光影时,空间猛地扭曲。
左侧,少年未觉醒九厄剑,被风暴碾成血雾;右侧,夜未央披着魔教圣衣破空而来,七情丝网横贯天地,却在救下少年的刹那被天劫劈成灰烬;上方,墨九渊立于星轨之上,手中罗盘转动,将少年的命运拧成一道悖论之环,随即冷笑消散。
无数“可能”的过去在他眼前炸开,每一条都是死路,每一条都因他而生。
陆渊站在风暴中央,纹丝未动。他忽然抬手,将九厄剑从心口抽出,剑尖朝下,狠狠刺入自己的丹田。精血喷涌,却不落地,而是化作一道血线,逆着乱流而上,直连少年眉心那滴将落未落的血。
“我不找别的路。”他低声道,“我就走这一条。”
刹那间,万般幻象崩解。乱流凝滞,时间仿佛被钉在了那一瞬。
可就在这时,他肩头一沉。
赤红藤蔓从心kou暴起,缠上右臂,末端凝出夜未央分娩时的面容——苍白、虚弱,嘴角却带着笑。另一道银白藤蔓破皮而出,绕过左肩,显出姬青鸾焚身为烬的刹那,琴音未绝,眼中有星河坠落。
它们不是幻影,不是执念,是法则本身在反扑。
藤蔓收紧,一左一右,将他往两个方向拖拽——一边是魔教冰原,一边是瑶池绝巅。那是他亲手埋葬的终点,也是命运不肯放过的因果。
陆渊没挣。
他任由藤蔓贯穿双肩,血顺着藤蔓滴落,在乱流中凝成细小符文,拼出九个字:“悖道者方为天地劫眼”。符文一闪即灭,却在他眼中留下烙印。
“你们早就在了。”他低语,声音沙哑,“从我第一次握剑,从我第一次说‘我命由我’,你们就在了。”
藤蔓微颤,力道未减,却不再撕扯。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过风暴,落在那个十七岁的少年身上。少年还在挣扎,还在流血,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条逆天而行的绝路。
可陆渊知道。
他知道这柄剑会吃掉多少寿元,知道这具身体会被法则反噬到千疮百孔,知道每一次胜出都是以命换命。他知道夜未央会死在冰原,姬青鸾会化作星辰,叶孤鸿会把自己锻造成剑鞘,墨九渊会笑着替他扛下灭世劫。
他知道一切。
可他依然站在这里,血流不止,剑握不松。
“我不是来改命的。”他低声说,像是对少年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话音落,九厄剑在他掌中震颤。
剑身缓缓展开,不再是残破青铜,也不再是单一形态。剑骨、噬魂链、时茧、情劫剑、葬剑魂——五重形态交织,最终凝成一柄无名之剑。剑身无纹,却映出万千众生相,剑锋不指人,不指天,只指向那根连接过去与现在的因果线。
静止。
却胜于万剑齐发。
墨九渊的虚影在乱流中浮现,站在星轨边缘,笑得癫狂:“你以为你跳出来了?你每一步都在循环里!”
君临天的身影从青铜罗盘后走出,眼神阴冷:“你看到的起点,是别人早已写好的结局。”
陆渊没看他们。
他只是将手按在剑脊上,感受那股从识海深处涌来的寒意。九厄剑不语,却在他指尖传来一道极轻的震动,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提醒。
“还记得为何握剑吗?”那声音若有若无,却让他心头一震。
他闭眼。
再睁眼时,左眼银河逆流,右眼劫火沉寂。他不再看少年,不再看虚影,不再看那些试图动摇他的“可能”。他只看着那根因果线,看着它从少年眉心延伸而出,穿过时空,穿过生死,最终缠绕在自己的剑上。
原来如此。
原来他不是在追逐命运,他就是命运本身。
“我不是起点。”他低声道,“我是闭环。”
话音未落,风暴中心忽然一暗。
一道青铜门的轮廓在乱流深处闪现,门缝微启,隐约有钟声传出,像是叶孤鸿的葬剑钟,又像是某种更古老的召唤。可不等他细看,门影便被乱流吞没,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回响。
陆渊没动。
他只是将九厄剑缓缓抬起,剑锋直指因果线的源头——那个十七岁少年眉心渗血的瞬间。
剑未落。
风未起。
可就在这一刻,少年忽然抬头。
不是被风暴撕扯的无意识动作,而是精准地、冷峻地,看向现在的他。
嘴角一咧,露出一个不属于十七岁少年的冷笑。
他手中那柄本该无形的九厄剑,竟提前凝出剑骨形态,剑锋一转,竟朝着虚空劈出一道裂痕——正对着此刻的陆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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