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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二十三年暮春,怛罗斯河畔的风沙比往年更烈。
东岸的唐军防线与西岸的阿拉伯营地隔河相望,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战马的嘶鸣、铁器的碰撞与隐隐的火药味。
一场决定西域命运的战争,正在双方的筹备中悄然酝酿。
阿拉伯营地绵延十里,帐篷如白色的蘑菇群扎根在戈壁上。
主营的黑色丝绸大帐前,阿慕尔本阿斯正站在高台上,望着河东岸的唐军防线。
他身披镶嵌银片的铠甲,腰间黄金弯刀的鞘上刻着《古兰经》经文,身后两万主力阿拉伯骑兵正在进行最后的冲锋演练。
“安拉的战士们,让唐人看看沙漠之子的力量!”阿慕尔的吼声透过传令兵传遍营地。
主力骑兵清一色骑着也门纯血马,马鬃编成小辫,骑兵身披链甲,左手持圆盾,右手握大马士革弯刀,腰间还挂着短矛。
这是横扫波斯、罗马的“沙漠风暴”,也是阿慕尔最引以为傲的突击力量。
每日清晨,他们都会对着麦加方向祈祷,然后在沙地上演练新月阵。
前锋呈弧形散开,中军骑兵集群待命,待撕开缺口后如潮水般涌入,这是阿拉伯骑兵最擅长的战术。
营地西侧,八万仆从军的帐篷则简陋许多。
其中五万是波斯降兵,穿着破旧的锁子甲,手持长矛。三万吐火罗牧民背着弓箭,马鞍上挂着风干的羊肉。
剩下的是从康国、安国俘虏的平民,他们被铁链拴成队列,正弯腰搬运粮草。
这些苦力是阿拉伯军队的移动后勤,负责运送水袋、草料和攻城器械,稍有懈怠便会遭到监军的皮鞭抽打。
“将军,粮草已按您的命令囤积完毕。”军需官躬身禀报,递上羊皮账册。
“从波斯行省调运的三万石椰枣、五千头骆驼已到,足够支撑一月战事。只是……唐人在河东岸筑起了奇怪的工事,像是带铁管的石台。”
阿慕尔瞥了一眼河东岸的黑点,嘴角勾起冷笑:“不过是些防御土墙罢了。”
“当年我们在雅穆克河击溃罗马军团时,他们的投石机比这花哨得多。”
“传令下去,明日拂晓造筏渡河,先用仆从军佯攻,引诱唐军主力出战,再让骑兵从两翼包抄,日落前必拿下怛罗斯!”
他身旁的骑兵统领赛义德拍着战马的脖颈,马蹄踏得黄沙飞溅:“将军放心!我的骑兵必能冲垮唐军阵线,让他们知道弯刀比任何工事都管用!”
营地深处,随军的阿訇正带领士兵祈祷,诵经声与马蹄声交织,像一场即将爆发的沙暴。
与阿拉伯营地的喧嚣不同,唐军防线安静得透着杀气。
怛罗斯河东岸的高地上,唐军已筑起三道防线。
最前沿是丈高的夯土胸墙,胸墙后每隔十步便有一个石块铸成的炮位,五十门火炮如钢铁巨兽蹲伏在那里,炮口直指西岸。
第二道防线是半人深的壕沟,沟后站着三千火铳手,他们身着明光铠,手持的火铳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由百炼司工匠手把手教如何装填火药、瞄准击发。
最后一道防线是程知节率领的朔方军骑兵,他们牵着河西马在后方待命,甲胄上的唐旗标志在风中格外醒目。
“郭长史,火炮准备完毕!”火器营校尉李信跑过来禀报,手里捧着三维单。
上面详细记录着每门火炮的射程、装药刻度、操作士兵姓名,这是太子亲自定下的规矩,三份单据分别由火器营、安西军、稽查司存档,错一处便要追责。
郭瑾走到最近的一门火炮前,伸手抚摸冰凉的炮管。
这五十门火炮是百炼司耗时半年打造的神威炮,炮身刻着“大唐贞观二十二年造”,最远能轰碎三里外的石墙。
他身后,工匠正给士兵演示:“装火药时要按刻度来,多一钱会炸膛,少一钱打不远。点火要用火折子点引线,打完一炮要等炮管凉透再装弹……”
士兵们听得专注,有人在木板上画下操作步骤,这是实务科进士教的图文记法。
不远处的火铳手队列里,程知节正扯着嗓子训话:“都给老子记牢了!等阿拉伯骑兵冲过来,听我号令齐射!”
“第一排卧射,第二排跪射,第三排立射,轮着来!别他妈手抖,这铁家伙比弓箭厉害十倍,打准了能把蛮夷的脑袋轰开花!”
他拿起一把火铳,掂量着重量,“当年老子用马槊捅人,现在有这宝贝,省事多了!”
防线后方的补给营更是另一番景象。
汇通司的商队刚到,骆驼背上驮着密封的火药桶,外面贴着‘稽查司督运’的封条。
粮车掀开帆布,露出饱满的糙米和腌肉。
从江南调运的二十万石粮草,经运河转河西走廊,再由水师护送到西域,全程用三维单核对,没少一粒米。
路上的补给则是另外进行安排。
稽查司的小吏正蹲在账册前,用算筹核对着火器弹药消耗表,旁边堆着缴获的康国贵族私通阿拉伯的账册,这些将是战后问罪的铁证。
“报——”斥候骑马奔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阿拉伯营地今夜动静频繁,仆从军正在砍伐树木造筏,看架势明日拂晓就要渡河!”
郭瑾与程知节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厉色。
郭瑾转身对李信下令:“今夜每门火炮加派两人值守,火药库派重甲兵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程知节则拍着骑兵的肩膀:“都养足精神!明日等火炮轰乱他们的阵型,咱们就冲过去捡人头,让这些蛮夷知道,大唐的铁骑配上火器,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次日拂晓。
怛罗斯河的晨雾像纱幔般笼罩两岸。
东岸唐军防线的胸墙上,五十门神威炮被帆布罩得严严实实,取而代之的是二十架投石机。
这些投石机是故意露在外面的诱饵,石兜里堆满了土块和废铁,工匠们还特意在机身上刻了磨损的痕迹,看上去像是用了多年的旧物。
“都记牢了,没我命令,谁也不准碰火炮的引线!”郭瑾低声对火器营校尉李信叮嘱,目光扫过那些蹲在投石机后忙碌的士兵。
他们正假装给投石机上弦,实则眼角都盯着西岸的动静。
程知节则在火铳手队列前踱步,手里把玩着火铳,嘴里骂骂咧咧:“等会儿蛮夷冲过来,先让他们尝尝火铳的厉害!谁要是打偏了,老子扒了他的皮!”
西岸的阿拉伯主营里,阿慕尔本阿斯通过斥候,正盯着东岸的投石机,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唐人果然只有这些老旧玩意儿。”
他对赛义德笑道:“之前的情报说他们有‘惊雷武器’,我看不过是投石机改了些花样,吓唬人的罢了。”
昨夜斥候回报,唐军主力都守在胸墙后,阵前摆的全是投石机,这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罗马人的投石机他见得多了,根本挡不住阿拉伯骑兵的冲锋。
“传令,仆从军先行渡河,试探唐军火力!”
阿慕尔挥下弯刀。
很快,五千波斯降兵推着木筏冲向河面,手里举着长矛,嘴里喊着杂乱的口号。
东岸的郭瑾见时机到了,抬手挥下令旗:“投石机,放!”
二十架投石机猛地抛射,土块和废铁呼啸着飞过河面,砸在木筏周围的水里,溅起丈高的水花。
个别木筏被砸翻,波斯降兵尖叫着落水,但更多的人还是嗷嗷叫着往前冲。
在他们看来,这投石机威力平平,比阿拉伯的投石车差远了。
“果然是唬人的!”西岸的赛义德拍着马鞍大笑:“将军,唐军就这点能耐!该让我们的骑兵上了!”
阿慕尔也放下心来,唐军的投石机射速缓慢,威力稀疏,完全不足为惧。
他猛地站起,拔出黄金弯刀指向东岸:“主力骑兵,冲锋!让唐人见识沙漠之子的速度!”
两万阿拉伯主力骑兵如黄色潮水般涌向河岸,也门纯血马的马蹄踏得黄沙漫天,骑兵们举着弯刀高呼:“安拉至上!”
新月阵的前锋像箭头般刺破晨雾,很快就冲过浅滩,踏上了东岸的滩涂,距离唐军胸墙不足三里地。
“就是现在!”
郭瑾猛地扯下胸前的令旗。
刹那间,东岸的帆布被士兵们扯落,五十门火炮露出狰狞的铁管,炮口早已瞄准滩涂。
李信举着火折子大吼:“点火!”
引线滋滋燃烧,火星在晨雾中连成一片。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天空。
“轰!轰!轰!”
五十枚火弹带着破空的尖啸,如死神的镰刀般扫向阿拉伯骑兵方阵。
最前排的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火弹直接命中。
有的连人带马被轰飞三丈高,链甲碎成铁片。
有的骑兵方阵被铁弹撕开一道宽达十丈的口子,人马瞬间被搅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战马在巨响和血腥中彻底失控,前蹄腾空嘶鸣,有的转身疯狂踩踏,有的驮着吓破胆的骑兵往回狂奔。
赛义德一马当先冲在最前,眼看就要冲到距胸墙两里的地方,却被一枚斜射而来的铁弹擦中边缘。
战马悲鸣一声栽倒,将他甩在地上,他翻滚着抬头,正好看见自己身后的骑兵像割麦子般成片倒下,火弹在方阵中炸开的烟尘遮天蔽日。
“安拉在上,这……这是什么东西!”
后续的骑兵还在往前涌,前面的却在溃散,人马互相踩踏,河滩上很快堆满了尸体、伤马和断裂的长矛。
阿拉伯骑兵的冲锋连唐军的胸墙都没摸到,就在火炮的轰鸣中彻底崩碎,幸存的士兵丢盔弃甲,踩着同伴的尸体往西岸逃,嘴里哭喊着‘魔鬼的武器’。
东岸的唐军阵地上一片寂静。
火铳手们举着火铳,张着嘴看着滩涂上的惨状,手里的火铳都忘了放下。
胸墙后的防御工事,挖好的壕沟连一个敌人的脚印都没沾上。
程知节瞪圆了眼睛,手里的火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指着滩涂大骂:“好你个郭小子!搞什么鬼!老子带着火铳手练了半个月骑射开火,连枪都没开一下!挖的壕沟、筑的胸墙,全成了摆设!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越骂越气,一脚踹在旁边的炮架上:“老子准备了这么久,就等着蛮夷冲过来,让他们尝尝火铳齐射的厉害!结果呢?你这火炮一轰,人全跑了!老子的火铳手,成看客了?不行!”
程知节突然转身对火铳手们大吼:“都愣着干什么!把火铳背上,去后面牵马!老子带你们追上去,让这些蛮夷知道,老子的骑铳比火炮还厉害!”
火铳手们反应过来,纷纷将火铳斜背在肩上,往后方的马厩跑去。
很快,三千名火铳手换乘战马,马鞍旁挂着备用火药袋和铅弹,手里紧握着上了膛的火铳,跟着程知节的将旗,如离弦之箭冲出防线,朝着西岸溃散的阿拉伯残兵追去。
“蛮夷别跑!吃老子一枪!”程知节一马当先,追上一名逃跑的阿拉伯骑兵,抬手就用火铳对准其后心。
“砰”的一声枪响,那骑兵惨叫着坠马。
他哈哈大笑,对身后的火铳手们喊道:“都学着点!骑马开枪才叫本事!把他们全突突了!”
火铳手们策马疾驰,在颠簸的马背上瞄准射击。
枪声在河谷里此起彼伏,铅弹精准地追上逃跑的残兵,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
阿拉伯士兵回头看见唐军骑兵竟能在马上‘喷火杀人’,吓得魂飞魄散,有的扔下武器跪地求饶,有的慌不择路冲进沙漠深处,却被随后赶来的唐军骑兵一一俘虏。
西岸的阿慕尔看着溃逃的士兵和骑着马追杀的唐军骑铳手,终于瘫坐在高台上。
他引以为傲的骑兵冲锋,连敌人的阵地都没靠近就成了笑话。
那些被他轻视的老旧投石机,原来只是诱饵,而唐军的火铳不仅能步战,竟还能在马背上杀人。
晨雾散去,东岸的火炮仍在零星轰鸣,西岸的枪声与唐军的呐喊交织,成了阿拉伯军队心中永远的噩梦。
这不是战争,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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