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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镠是个混世魔王不假,但他做事从来不是蛮不讲理,他又不是蛮子也不是胡人,他讲道理。
他做事和皇帝非常的相近,正如他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再次提价,他会愿意给出一些利益,维护团结。
都是汉人,都是出门在外,朱翊镠不愿意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可是事与愿违。
这世间似乎向来如此,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金山伯,我是有退路的。”朱翊镠等到娄虎骆尚志和瞭山赵穆离开后,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再次申明,他有退路,而且很大,开拓不成,狼狈回到大明,除了被人笑话两句之外,皇兄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惩戒,还会有恩赏。
皇帝曾经有个瞒天过海的大计划,出发前,朱翊镠曾经严词拒绝过,他狼狈回到大明,以皇帝的宠爱,朱翊镠甚至可以二次就藩去别的地方。
但金山国,没有退路。
“这次跑马圈地,损害的是金山国的整体利益。”权天沛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臣知道,臣就是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但得寸进尺到这般地步,就容不得妇人之仁了。”
权天沛知道,潞王殿下是对的,潞王殿下可以一走了之,可这金山国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给这帮所谓开拓元勋们,出让足够的利益,小小金山国这点利益,根本填不满人的贪欲。
权天沛想到了一些事儿,刘邦杀韩信,太祖高皇帝杀武勋。
洪武三年,高皇帝设宴召集了武勋言:
尔等从我起身,艰难成此功勋,非朝夕所致。比闻尔等所蓄家僮,乃恃势骄恣,逾越礼法。小人无忌,不早惩治之,或生衅隙,宁不为其所累?
朱元璋当时给所有人面子,说是武勋府中所蓄家奴恃势骄恣,屡有不法,惩戒一番,这次宴请,是朱元璋的敲打,不要目无国法。
洪武五年朱元璋立下了六杀铁碑,告诉武勋,不得触犯以上条规,忤逆者死,但是武勋们依旧我行我素。
廖永忠在洪武六年开始,就不停地破坏开中盐法,破坏边屯。
洪武八年三月,廖永忠被朱元璋下旨斩首,这是朱元璋杀的第一个武勋,从免死铁券、设宴警告、六杀铁碑,再到大开杀戒,这是矛盾一步步的激化的过程。
事实上,新开辟的金山国也面临着大明国初开辟的问题,这些开拓元勋们,在潞王殿下这里摆资格,这没问题,潞王殿下初来乍到,也愿意出让利益。
可问题就出在了欲壑难填,出在了得寸进尺之上。
这次动手,骂名都被潞王殿下给担了,好处却是给整个金山国的。
“金山伯,你说谁给他们的底气,让他们对孤,如此蹬鼻子上脸!”朱翊镠的语气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些疑惑和不解。
他可是潞王!他就是把东太平洋的天捅破了,他也可以回大明去,天下之间,背靠皇兄,谁敢如此这般得罪他?
“哎,他们觉得殿下颇为年轻,而且还是天潢贵胄,不会撕破脸。”权天沛还真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大家都是出门在外,还都是汉人,他们觉得潞王殿下这么年轻,稍微逼一逼,就会乱了阵脚,再加上天潢贵胄,事事都想着体面,绝对不会撕破脸做事,才会得寸进尺。
“不是,等会儿!金山伯的意思是,他们就觉得我好欺负,所以才来欺负我?”朱翊镠立刻听明白了权天沛的意思,年轻、好面儿,加起来,不就是好欺负的代名词?
“嗯。”权天沛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全部原因了。
最开始,权天沛还以为是五大商行们在背后里挑外撅,但经过了长达一个月的观察后,他发现,这背后,没有别人的身影。
五大商行的商贾们,他们主要在大明腹地混,得罪了潞王就等于得罪了皇帝,商行倾覆,就在顷刻之间,商人是谋财,不是找死。
觉得潞王殿下好欺负,这个理由如此的荒诞,以至于朱翊镠确信,这个理由是真的。
不光是这些跑马圈地的人,觉得潞王好欺负,在朱翊镠到之前,权天沛也这么想。
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嘴上毛都没长齐,长于深宫之中,对世事缺乏足够的了解,再加上贵人身份,加起来,就是好欺负。
“我好欺负,可这三千水师锐卒,可一点都不好欺负啊。”朱翊镠嘴角抽搐了下,他已经下令骆尚志进兵了。
赵穆在磨刀,他磨着磨着,思绪有些远了,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在闲暇时候,就在院子里不停地磨刀。
他父亲的磨刀石是块砂岩,而赵穆手里这块是御赐的翠微山油石,他这块磨刀石吃铁很快,只需要片刻,就可以把刀磨好。
磨刀需要技巧,赵穆技艺纯熟,他父亲教他的磨刀技艺。
赵穆笑了笑,他又在刻舟求剑了。
磨刀之后,赵穆就去了校场,骆尚志已经点了兵马,大军已经出发。
赵穆干的活儿有点不光彩,他要在金山城里抓人,大军开进,是去滩涂上处理那些阻碍金山港扩建的奴隶。
这些奴隶背后的奴隶主们,则是赵穆带着海防巡检、牙兵进行抓捕。
“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要不要歇一歇?”骆尚志对赵穆的态度,颇为和善,但这份和善里带着些疏离,年轻人气盛,可年轻人总是对这个世界抱有太多的善意。
今天这个流血之夜,如果赵穆拒绝参加的话,骆尚志会亲自带着海防巡检督办,保证这背后鼓噪之人,一个也不会走脱。
“骆帅,我是水里生,水里长,不累。”赵穆在清远卫就是人精,他最擅长察言观色,很小时候就学会了,如果不会察言观色,他就讨不到食物,就会饿死。
善意?赵穆在六岁到九岁,沿街乞讨那三年,这个词,他早就丢掉了。
他只讲一报还一报,皇帝对他有恩,凌云翼帮他报了血仇,把该是他的还给了他,他就对皇帝报恩,对凌云翼报恩。
“刀刃向内,最是不易。”骆尚志露出了一丝笑容,但他一个杀星,笑的略显瘆人。
赵穆想了想说道:“我父亲小时候教我的第一个成语,就是适可而止。”
赵穆的父亲之所以离开山东即墨,做了刀口舔血的客兵,就是有人没学过适可而止这个成语,他父亲和几个乡里的壮汉,歃血为盟,杀了地主全家,逃之夭夭,成了亡命徒。
客兵不问来历,只要肯上战场拼命,就能得赏钱。
他父亲和几个乡邻,杀地主全家满门,连孩子都放不过,又是谁对谁错?
是非对错,赵穆懒得分辨,也分辨不清,他也讲不出那么多的大道理来,他读过一些书,夫子在乡党篇讲:不多食。
赵穆理解为:不要多吃,不是自己吃的东西,不是自己碰的东西,不要吃,不要碰,否则会撑死。
包括金山国这批所谓的开拓元勋,不知道适可而止。
修桥补路、开垦荒田、驱逐夷人、舍生忘死的时候,没有这帮虫豸的身影。
摘果子的时候,虫豸说自己是元勋了,这便罢了,还得寸进尺。
“行,你去吧,不要放过一个。”骆尚志听明白了赵穆的意思,下达了命令,让他去抓人。
“末将领命。”赵穆抱拳离开了潞王府,带着一百二十名海防巡检,前往了金山城的大酒楼,金海楼。
这座酒楼也是金山城唯一的酒楼、青楼,里面的姑娘,来自大明、倭国、泰西,算是金山城为数不多的销金窟。
赵穆对案情已经非常熟悉。
万历十七年,陕西大旱,饿死了千余人,其中绝大多数集中在了平凉府,但凡是大灾死亡人数集中,代表这个地方有极大的问题,彼时皇帝南巡,太子监国,平凉府饿殍大案,惊动了不视事的德王朱载堉。
朱载堉发了缇骑前往平凉府,饿殍案浮出水面,平凉知府被一个经纪买办说服,把府库全部掏空交给了经纪买办,经纪买办把银子都扔到了燕兴楼交易行的金银市,开始也赚了些钱。
金山城(今北美旧金山)、金池城(今澳大利亚墨尔本)的金船到港,金价暴跌,血本无归的经纪买办自杀谢罪,平凉府一应官员被斩首示众,其家眷全部被流放到了金山城(912章)。
流放到金山国的流放犯们,大多数都出身势豪乡绅之家,他们因为识字,到了金山城也颇受器重,久而久之,流放犯们组成的金山士族,就形成了。
这次跑马圈地、借机抬价生事的这些人,就是金山士族中的十六家。
简而言之,就是余孽。
此时金海楼昭德房内,灯火通明,来自南洋的轻油石灰喷灯一共十二盏,照亮了整个房间,十二名舞女在乐班的节奏中,翩翩起舞,在场的十数人身边都有美姬伺候。
只不过这些美姬,伺候的既不是酒水,也非美食,更非自己,而是一杆杆的烟枪,这些身穿绫罗绸缎的士族人家,都靠在一个软榻上,对着烟枪喷云吐雾。
显然这不是淡巴菰那种烟草,而是大明严禁贸易的阿片。
音乐渐止,舞女拖着长裙缓缓离场,为首之人名叫韩卿德,他的父亲就是被皇帝下旨斩首的平凉知府,他出身名门,是南阳韩氏,此刻的他,眉头有着散不开的怨恨。
恨皇帝、恨朝廷,更恨潞王。
皇帝杀了他的父亲,朝廷大臣非但不求情,还把他流放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金山城,恨是自然,他恨潞王,则完全是因为:潞王来了,青天就有了。
潞王没来之前,金山牙兵指挥谢瑞祥是个海寇出身,只重视钱财,只要给够了银子,谢瑞祥就给人方便,权天沛又是个老好人的性子,很好拿捏。
韩卿德为了收买谢瑞祥,没少花银子,只要收买了谢瑞祥,这金山城,他们金山士族就可以为所欲为。
刚刚收买成功,潞王就把谢瑞祥给杀了,连带着刚刚开辟的生意都给断了。
韩卿德做的买卖,是阿片买卖,这些个阿片,从南洋到金山城,再到墨西哥,利润每过一个海道口岸,就会翻一倍,一年只要卖120箱的阿片,就有十余万两银子的利润。
这个买卖,断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况且大明皇帝真的把他亲爹给杀了。
韩卿德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所有的舞女、乐班、美姬都缓缓离开。
他其实比较厌恶这样的场面,他本人不吸阿片,如果不是突遭变故,他正在准备进京考取进士功名,他很有信心,放眼整个河南,他的才学都是鲜有对手。
阿片不是什么好东西,韩卿德本人从不吸食,他曾经用阿片贿赂过权天沛,权天沛避如蛇蝎。
一直等到所有人回过神来,韩卿德才震声说道:“诸位,今日齐聚金海楼,事关海港田土之事。”
“今天金山伯寻到我,说咱们降回第一次谈的价钱,金山伯就说服潞王殿下收地,诸位以为如何?”
金山港扩建之事,潞王有些心急,没有搞定这些金山士族就开工了,这不怪潞王年轻,他全都以为是荒地,也就没当回事,结果一动工,全都是有主之地。
最开始谈的一亩地二两银子,潞王着急扩建金山港配合大明环太商盟的成立,就答应了下来。
以韩卿德为首的金山士族一看潞王答应,开始坐地起价,派遣家中那些奴仆,开始阻挠扩建,一亩地狮子大开口,要十二两银子!
权天沛下午找到了韩卿德,问能不能降回一亩二两银子,苏松地区的地价最贵,一亩地也不过五到七两银子,这十二两银子,有点太贵了。
“金山港扩建乃是急务,他潞王爷完不成圣命,怕是要被陛下责罚!不降,不降!”
“就是,潞王爷不把咱们当人看,要修港口,居然连问都不问,直接动工,真当这金山城是他的了?”
“好叫他知道,这金山城究竟是谁的金山城!”
……
金山士族七嘴八舌,当然不肯认同,韩卿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四方说道:“那好,那就不降,看他潞王爷能如何!”
“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韩卿德说是喝酒,喝了三杯后,就找了个理由离席了,他今天一直心绪不宁,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他的目的倒是很简单,借着金山港扩建之事,彰显自己在金山城的影响力,闹一闹,日后能索要更多的利益,他的心理价位,其实就只是一亩二银,再抻几日,等港口的乱子再大点,再答应下来,让潞王不敢小觑了他。
按照他在大明的经验,地方士族和衙门,都是这么斗过来的,类似的剧情反复发生了上千年。
只要潞王付钱,那么金山士族就是受害者,他们就在人心这件事上,立足了跟脚,如果他们不是受害者,潞王殿下为何要为此付钱呢?
他当然想过,潞王殿下是个不按常理做事的人,但他很快就摇了摇头,把这个顾虑抛到了脑后,潞王是天潢贵胄,越是贵人,就越是放不下脸面这东西。
韩卿德打开了窗,任由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吹进了房间里,这十月开始,金山城就进入了雨季,东太平洋的风暴正在酝酿。
很快,韩卿德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今天夜里,金海楼的周围,有些太安静了,街上一个行人没有。
金山城不设宵禁,这才晚上戌时一刻(晚8点),金海楼这个金山城最大的销金窟,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赵穆带了一百二十海防巡检,每三名海防巡检带牙兵十名,总计牙兵四百人,这些牙兵都是金山伯的人,权天沛全程配合了潞王行动,他的立场,也一直站在了金山国整体利益去考虑。
权天沛是个好人,是个体面人,他师从邢云路,在金山城也是天文学家多过城主,他擅长经营,却不擅长管理,人心太复杂了,权天沛也常常感到心力交瘁,他做事,很少会撕破脸、掀桌子。
金山国今日局面,其实和权天沛老好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牙兵负责清街,整个街上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赵穆下令点起了火把,他拔除了手中的雁翎刀,噌噌的拔刀声在街边响起,赵穆将雁翎刀举起,大声说道:“鲸波怒卷楼船侧,愿以残躯镇海澜。”
“海防巡检、金山牙兵听令,酒家中人,一律拿下,凡有抵抗者,杀无赦!”
“路不平,终须有人去踩,当吾辈为先!”
“忠诚!”
赵穆下了明确的命令,将手中的刀缓缓放下,指向了金海楼。
公平?正义?赵穆从来都不信这些,狗屁的公平正义,都是读书人扯出的弥天大谎!
赵穆能够获得清远卫百户身份,能够拿回失去的一切,都是因为皇帝的意志,所以他要用忠诚回报陛下。
军兵开始进入金海楼,楼下的小二、伙计、龟公们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晚上是赌坊生意最好的时候,今天却是门雀可罗,这些个伙计们全都面朝墙蹲下,举起了双手。
以前金山城刚建的时候,经常有人来抢劫,伙计们都是这么应对,至于给楼上老爷们示警?伙计们没跟着劫匪一起去楼上抢劫,已经对得起自己的报酬了!
一个月才几两银子,拼什么命啊!
赵穆以为会有激烈抵抗,但是进入金海楼后,发现所有人都已经靠墙蹲下,他下令上楼,军兵踹门和尖叫声此起彼伏,赵穆坐在大堂上,一应案犯全部被抓捕归案。
韩卿德意识到了不对就要逃跑,他在军兵进楼之前,就从后门跑了,他拿了一百两银子贿赂认识的牙兵,但牙兵像不认识他一样,直接把他摁下。
平日里,收就收了,潞王爷发飙,牙兵可不敢收这些银子,一旦潞王爷追查下来,没人能跑得了。
很快,海防巡检、牙兵被分为了十六队,开始对所有出现在金海楼内的金山士族开始抄家。
朱翊镠一直站在潞王府最高处的正衙钟鼓楼,看着城中,火把在金海楼亮起,随后一条条火龙向着城中而去。
抓捕、抄家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才停下。
在城中逐渐变得安静后,远处海边的战斗也落下了帷幕,那些个奴隶,面对全副武装的金山水师,立刻马上选择了投降,快到大军进剿,都没有杀几个人,奴隶成片成片的跪在地上,根本不做抵抗。
奴隶们很清楚,他们是财产,大军开进投降之后,他们还是奴隶,哪怕贵如潞王,干活也要他们,无论主子是谁,听话就死不了,顶多挨两脚。
十九年十月七日,金山城流血之夜结束,说是流血之夜,却没死几个人。
赵穆开始审理案件,抄家过程中,发现了许多新情况,比如大不敬、比如贩卖阿片、比如买卖汉人等等,这些案子,每一件,都比港口圈地要恶劣的多。
“殿下,这十六家抄没的文书在此,十六家有十四家,对陛下多有怨言,其污言秽语,不堪入目。”赵穆将证物呈送潞王殿下面前。
朱翊镠要打开,孟金泉摁着书信摇了摇头,主不可以怒而兴师,这里面的东西他看了,他怕朱翊镠看了怒急攻心。
朱翊镠示意孟金泉起开,他将所有文书挨个看过后,额头的青筋直跳,愤怒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
“气煞我也!拿刀来!”朱翊镠怒极,一拳捶在了实木长案上,声音极大。
“皇兄为了大明再振,付出了多少,我亲眼所见,此等恶言,人神共弃!此番公审,我将亲自主持,首恶韩卿德,由我斩首!”朱翊镠用了一刻钟,才压下了进入金山府衙牢房,把人挨个剁碎的愤怒。
朱翊镠说皇帝是磨坊里的驴,黎牙实说陛下抠,这也是大不敬,但这种大不敬,更多的是说皇帝陛下过于勤政和过于节俭,过犹不及。
过于勤政,政治生命会非常短暂,过于节俭,时间久了,皇帝也要问问自己究竟在图什么。
但朱翊镠看到的这些污言秽语,都是奔着下三路去的,朱翊镠无法接受。
他朱翊镠是个混世魔王,被骂是他活该,但无论如何,皇兄不该被骂。
大明人不感谢陛下,这是就藩以来,朱翊镠最大的感受,大明腹地如此,大明海疆也是如此。
因为,喉舌、笔杆子,都被势要豪右、乡贤缙绅所掌控,这些人,在浩浩荡荡的万历维新中,利益受损或者没有分到足够满足他们欲望的蛋糕,自然是满腹牢骚和怨气。
“去牢房!”朱翊镠越想越气,站起身来,他倒是没拿刀。
孟金泉面色为难的说道:“殿下,公审后再杀为好。”
“我知道,我不杀人。”朱翊镠当然清楚这些人的作用,他要对这些人公审,以安民心,公审的发明人,可是他朱翊镠!
杀不得,先揍一顿出出气。
朱翊镠怒气冲冲的进了金山府衙的牢房,找到了韩卿德,不由分说,就是一记炮拳就砸在了韩卿德的脸上,而后一个膝撞砸在了韩卿德的肚子上。
韩卿德的面色变得五彩斑斓了起来,一会儿涨红、一会惨白,甚至还有会发黄,很快韩卿德就汗如雨下,捂着肚子蹲在牢房的墙角里,他觉得自己快死了,眼前一片空白,眼冒金星。
朱翊镠下手很有分寸,韩卿德缓了一阵,便没那么疼了。
“敢骂皇兄,等着我把你活刮了!”朱翊镠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宣布了韩卿德的死法。
韩卿德有点站不住,靠在墙边坐下,听闻潞王殿下如此说,可谓是生无可恋,他颤巍巍的说道:“殿下明鉴,韩某,从没骂过陛下。”
“还敢狡辩?!”朱翊镠勃然大怒。
孟金泉小声提醒道:“殿下,韩卿德抄家,家里文书的确没有对陛下不敬,十六家只有两家没骂陛下,韩卿德韩家,就是其中之一。”
韩卿德恨陛下,这是杀父之仇的恨,可他父亲做的那些事儿,连韩卿德都觉得确实该死,陛下这些年办的案子,没有一件案子是冤案。
这顿打,白挨。
“找几床棉被来,把骂过皇兄的全都吊起来,我每天过来打一顿!”朱翊镠下了命令,他要每天过来活动下拳脚。
韩卿德听着牢房里传来的惨叫声,往墙角里缩了缩,他挨那两下,的确算轻的了。
殿下这拳脚功夫,当真十分了得!
打完人的朱翊镠,心气儿终于顺了些,他路过韩卿德牢房前,站定看了韩卿德一眼,才说道:“韩卿德,我让你死个明白,皇兄临行前,告诉我,绝对不能让按闹分配,成为某些人谋求不正当利益的惯用手段。”
“这里不是大明,大明能容忍你们这些手段,那是大明家底厚实,金山国才刚刚开辟,若是此事让你成了,这金山国就得亡。”
“你明白了吗?”
韩卿德有些错愕,他终究是叹了口气说道:“明白了。”
金山国不是大明腹地,金山国这点规模,真的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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