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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至,秋去冬来。
当第一场雪降落长安时,平姽芷正在椒房宫中,凝视着手中的地图,激昂的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何时一片雪白。
“昆明池已经结了很厚的冰,到时候,箕子和珣儿坐一个冰车,雅儿和卫陵坐一个,他们两个必须跟紧,一定要同时落水。东南方向的岸边有一颗枯枝大柳树,靠近岸边的冰上冻了一朵红色的海棠花。那块冰是被提前割开的,只要上去,就会裂开。水下会很冷,你们咬牙忍一下,很快就有人把你们救走。他们会带你们沿密道躲在城中,待风声一过,就送你们出城。”
听完平姽芷的计策,刘衎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直接送我们出城?”
平姽芷淡淡一笑,想起小九对于自己同样的问题的解答,复述出来:“一定有人暗中追寻你们,王莽不会就此罢休,直接出城不就等于往他们枪头上撞吗?”目光扫向王珣,她的脸上的笑容僵住,平姽芷忍不住暗暗叹息。“何况,怎么敢保证除了我们再没人知道你们要出宫?万一人家已经埋伏在城外了呢?所以,还是密道里最安全。等到新帝登基,一切皆有定数后,再出城不迟。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刻。”
王珣惊叫起来:“还有什么人会知道我们的秘密?”
平姽芷瞪了她一眼:“就你这小丫头嘴最不严,居然告诉太皇太后?你怎么知道太皇太后就可靠?万一她或者她身边的人把这事告诉了你爹呢?”
“我……”王珣一脸委屈,“我只是想告诉奶奶,我要走了,不能陪她了。”
平姽芷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对她宽慰的笑了笑。
刘衎问:“离开以后,我们去哪儿落脚?”
“虎山。”
“虎山是什么地方?”
“就是我和箕子哥哥相识的地方呀,我起的名字,好听吧!”王珣跳起来,欢快的高叫。平姽芷和刘衎一起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个人会心的笑了。
“小九在那里建了房子,还派了兄弟保护,你们放心吧。”
王珣扑过去抱住平姽芷:“姐姐最好了!”
平姽芷拍了拍王珣的背,这小家伙,最会撒娇了。
刘衎木着脸,问:“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带来了吧?”
平姽芷点了点头,拉开王珣,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都在这里了。”
刘衎接过去,掂了掂:“怎么用?”
“若只是治病,就用一半,若是……就都用了。”
刘衎点点头,将香囊收入怀中,再看平姽芷时,也不免伤感:“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见芷儿姐姐了吧。”
“姐姐!”王珣使劲握住平姽芷的手,心里一阵酸楚,眼泪蓦地流了下来。。
平姽芷的鼻子也酸酸的,勉强扯出一点笑容,声音却微微的颤动:“不会的,将来,我会去看你们。”
刘衎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平姽芷:“这个送给姐姐留作纪念吧。”
平姽芷仔细端详玉佩,玲珑剔透,看成色已是无价。“这么贵重的玉佩……”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那我可不能收!”平姽芷急忙将玉佩又递回给他。
刘衎望着玉佩,有些不舍,有些伤感,唯独没有收回的意思。“这是我爷爷孝元皇帝送给我爹,我爹又留给我的。但既然我已经选择归隐,便不再是刘氏族人,留着它只会累了自己,还是轻装离去的好。所以烦请姐姐帮我保管。”
平姽芷点点头,握住玉佩,淡淡一笑,想缓解这伤感的气氛:“皇族的东西,将来可保我小命不失吧。”
刘衎讥诮一笑:“只求不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平姽芷敛了笑容:“不会的。他,不会杀我……也许,不会吧……”声音渐弱,终渐不闻。她的眼中凝着刘衎读不懂的情绪,然而王珣似乎明白了什么,跟着伤感起来。
元寿五年,十二月初十,汉平帝刘衎生辰。
三天前,刘衎对外称病,于是免去了朝贺,只接受百官的贺礼。
一个漫长的白天终于过去,随着夜幕降临,大雪也降临长安,把未央宫笼罩在茫茫白色之中。
今晚是田英当值。
刘衎怀里揣得鼓鼓囊囊的跑进宣室殿,支开了宫女太监,只留下田英一个。他拉了田英坐在榻上,捂着胸口,笑得灿烂:“猜,我怀里的是什么?”
田英看了一会儿,羞涩一笑:“奴才猜不到。”
刘衎得意的从怀中掏出一只布包,摆在田英面前。布包摊开,露出一碗热腾腾的寿面。“我让御厨煮的寿面,快,咱们俩趁热吃吧。”
田英心中一热,又记起许多年前,在中山国家中,每年生日,刘衎都会让厨子多做一碗面,在晚饭后送到他屋里。所有人都以为刘衎贪嘴,却不知,那碗寿面,是特意为田英要的。与其说刘衎是主子,不如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体会他孤儿的凄苦,处处护着他。他喜欢自由自在,袭了中山王后的苦闷,只对他一个人说。做了皇上后,他学会了收敛,可也只有对着他时,才会让脸上的表情垮下来。从第一年与刘衎同一天吃寿面开始,田英就下定决心要一辈子跟随刘衎,直到死的那天。
刘衎把面推到田英面前,又拽了回来。“你去再拿一双筷子来,我跟你一起吃。”
田英心花怒放的起身出去拿筷子。刘衎望着他的背影,悲伤不知不觉爬满脸颊。他从怀里掏出平姽芷的香囊,由一个角拆开,将里面的粉末一股脑倒进面碗中。
田英兴冲冲的举着一双筷子回来,递给刘衎,刘衎却没接:“我晚膳吃的挺饱,也吃了面,实在吃不下了,还是你自己吃吧。”
田英笑着接过碗,也不顾形象,狼吞虎咽起来。不是因为御厨做的好吃,而是因为只要是刘衎给的,他都吃得开心。
看着田英一口口吞下面条,刘衎的眼中氤氲着水汽,像今夜的天空,阴得很低,沉沉的压下,闷闷的难受。他盯着田英的每一个动作,像是要永远记在心中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再也见不到了。扔下他不管,王莽一定不会留下他吧。这一顿,也许就是与他最后的一顿饭了。
转眼间,一碗寿面已经见了底。见田英吃的满嘴油,刘衎递上一块丝绢:“擦擦嘴吧。”
田英腼腆的笑着擦了擦,站起身,说:“田英还没恭贺皇上生辰!”
刘衎一愣:“早上不是恭贺过了?”
“早上是田公公恭贺的,现在是田英。”
田英的声音清澈得像山涧之水,冲刷着刘衎脆弱的心。少时中山王府里的两个少年,熄了烛火,同卧一榻,互相作揖恭喜生辰的荒唐事又涌上心头。他低头浅笑,实则为了掩饰眼里的泪迹。“那我也恭贺田英的生辰!”再抬头时,他眼眸清亮,似雨后绿叶。
“不敢不敢!”田英连连摆手。
刘衎笑着,拉田英在身边坐下。“天还早,陪我聊聊天吧。”
两个人并肩坐着,从田英第一天到中山王府为奴聊到一起逃出家门,从迷失虎山一直聊到入宫,一个做了皇上,一个做了宦官。刘衎笑着,说着,想往的望向窗外。他在等,却也真心想留住这一刻。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田英从随声应和到笑着倾听,笑容终是越来越淡,直到表情扭曲。刘衎却不愿意停下来,不想最后的时光这么快就结束。直到田英捂着肚子飞奔出宣室殿,他的声音才戛然而止,笑容凝在唇边,久久望着田英消失的方向,怎么都不愿意移开眼去。
田英再回来时,脸色明显变得苍白。刘衎走上前去,想要扶他。他受宠若惊的避了一下,忙站直身体。
“不知怎么的,突然拉肚子……”话还没说完,田英的五官又拧在一起,冲了出去。
几次三番之后,田英连说话的底气都没了。再踱回宣室殿时,他目光涣散的望着刘衎,声音微弱的说了句:“皇上,奴才今晚……”
刘衎急忙上前扶他,这一次,他再没力气顾及什么君臣之礼而避开刘衎了。“快去休息吧,今晚叫卫陵来服侍朕。”
“好……”田英话没说完,又跑了出去。
刘衎知道是时候了。他走到书案前,提起笔来,将自己和珣儿要归隐及留下田英要做的后事都交代清楚。正写着,忽然听到门口有细微的响声。他抬头看去,卫陵缓步走来,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皇上,该喝药了。”
“卫陵,你来,朕有话跟你说。”
“皇上,先把药喝了吧。”
“朕的病都好了。”刘衎有些不耐烦。
“这是太医开的安保之药,每天一剂,皇上不可以耍赖哦。”卫陵依然笑得温暖。
刘衎的心中浮起一丝无法名状的情感,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卫氏也是这样笑着哄他。如今她一个人在中山国孤苦伶仃的度过余生,离开后,一定想办法求芷儿和小九将娘也接来同他一起。
他犹豫了片刻,心想这是最后一剂宫里的药了,于是接过来,一口喝下去。他咂咂滋味,今天的药好像不如往日的苦,还甜丝丝的,一点也不难喝。
“卫陵,朕答应皇后陪她去昆明池滑冰,你陪朕一起去。”
卫陵一怔,惊讶的说:“滑冰?这么晚了,又下着雪,昆明池还有一段路,皇上身体刚刚痊愈,还是早点歇息,以免风寒加重啊。”
“朕答应了皇后,不管多晚,都会在生辰这天陪她滑冰。如今离子时还远着呢,你陪朕先到椒房宫接皇后。”说着,他回头看了看摊在桌上绢帕,走回桌前,叠了叠。想想还是不妥,万一田英明天一早见他不在慌了神,看不见他留下的信怎么办?于是,他提起笔,想在绢头写下田英二字。突然,心跳像停了一下,握住笔的手猛的一颤,墨汁溅在白帛上,缓缓晕开。刘衎皱了皱眉,并没理会,写完了“田英”二字。他放下笔,看向站在身侧的卫陵,忽然觉得他今天的笑容有些缥缈,殷勤的样子似乎也与往日不同。
“皇上,皇上……”卫陵叫着,直到抓住刘衎的手,轻轻握上些力气,刘衎才回过神。
他一愣,刚才卫陵还远远的虚无缥缈的笑着,怎么一瞬间就到了眼前?
“皇上怎么了?”卫陵关切的样子映在刘衎的眸子里,渐渐清晰。
刘衎用力眨眨眼睛,摇了摇头,眼前又一片清明:“没事。快些到皇后那里去吧。”等了太多日子,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皇上,夜里风凉,让奴才给您取件大麾来吧。”说着,卫陵放开了他,径直向刘衎的卧房走去。
“好。”只说了一个字,刘衎突然觉得卫陵离去的脚步声重重在心头砸了几下,紧接着,周遭的世界一瞬间变得真空,耳边只响着自己重重的呼吸声。
“皇上,皇上……”
卫陵抱着大麾回来,担忧的样子再次映入眼帘时,刘衎才被他的声音唤醒。他喘着粗气,胸脯艰难的上下起伏,全身已被冷汗湿透。
“皇上,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要不要宣御医……”
“不!快走!”刘衎推着卫陵,却一步也迈不动,他心里一急,身体前倾,软倒在卫陵怀里。
“皇上,还是先歇息一下,再去皇后那里吧。”
卫陵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伴随着嗡嗡的回音响在刘衎耳畔,他想说送他到椒房宫,可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眼皮像灌了铅,越是使劲想睁开,越是睁不开。
被卫陵抱到床上,他能感觉卫陵就站在身边注视着他,可自己却像一个劲儿的往下沉。脑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胸腔里的跳动似乎也越来越弱,冷汗顺着额头一颗一颗的滴下来。他很想睡,也许睡醒一觉就能有力气跟珣儿远走天涯,再不管这座宫殿里的任何事了。
“卫陵,记得,叫醒我……我要和珣儿……去虎山……”
床边的卫陵垂手站着,眼里一点冷漠,嘴角一丝惨笑。
王珣从太皇太后那里道别回来,就在椒房宫等着,等她的箕子哥哥来接她。望着早已准备好的冰车,王珣的笑容在昏黄的烛光中慢慢晕开,比春花更甜美。
这样的夜晚,雪花洋洋洒洒,王珣默默的叮嘱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可是怎么才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紧张和雀跃呢?她守在窗边,那里能看到进来椒房宫的小路,箕子哥哥来了,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苏雅忙忙碌碌的收拾,看到王珣一直站在窗边,无奈的走过去,问:“皇后娘娘,快来看看,还要收拾些什么?”
王珣不高兴的转过头,看苏雅满头大汗的,又忍不住笑了:“第一,叫我珣儿,不要再叫我皇后娘娘。第二,这个宫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我都不带。我要出宫去过新生活了,所有都要换成新的!”王珣得意的扬着头,又转向窗外。
烛火一寸一寸燃尽,王珣站累了,靠在苏雅的怀中睡熟。眼看快近子时,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苏雅焦虑的望着窗外,多希望刘衎的身影能够突然出现在窗外,她会不顾一切的叫醒梦呓中的王珣。可现在,她希望王珣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千万不要醒来,她们俩谁也不要知道,宣室殿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刘衎失约。尽管只有一种可能,但她执拗的不肯相信,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幻想。为王珣,也为刘箕子。
怀中的王珣,睫毛不住的轻颤,像被蛛网缚住翅膀的蝴蝶,虽然一直拍着翅膀,却始终无法飞起。
“虎山,虎山……”
王珣的梦呓,似乎只有这两个字。
田英睁开眼睛时,正躺在卫陵怀里。
“卫公公。”他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转了转眼珠,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恭房外。他摸摸脑袋,又活动活动手脚,肚子里依然叽里咕噜的绞着。他想起来最后一次出恭,走出来时突然天昏地暗,一头栽倒在地,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好好的拉肚子。难道是那碗寿面?此念一出,他立即用力甩了甩头,那是皇上特意吩咐御厨做给他的寿面,不会的。
“田公公,你怎么了?怎么会昏倒在这里?”卫陵关切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不同于刘衎的另一种温暖。
田英挣扎着站起身,卫陵一直在身边扶他。“我拉肚子,不知怎么搞的就昏倒了。”
“今晚我替你去皇上那里值夜吧,你好好休息。”
“皇上也这样说,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找你替我,就晕倒了。”田英虚弱的脸上扯出一丝浅笑,“不如卫公公陪我一道去皇上那里看看,如果我顶不住,还得麻烦卫公公。”
“田公公不必客气!”
卫陵扶着田英走进宣室殿,灯火微弱,只留了刘衎床前的一盏。田英似乎闻到了一丝燃烧后的味道。
床帐垂下,刘衎盖着被子安静的躺在床上,神色平静,双目轻轻阖着。
“皇上已经歇息了。”卫陵在田英耳边轻声说,“田公公你去歇着吧,我来守着。”
“不必了,卫公公。我好多了,肚子好像也没那么疼了。既然皇上睡了,也没什么可伺候,还是我来值夜吧。”田英又看了眼皇上,有些疑惑,他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呢?
“那好,如果有事就叫我。”卫陵拍了拍田英的肩膀,离开了宣室殿。
田英带上皇上卧房的门,门合紧之前,他的目光停在刘衎脸上,他似乎睡得很熟,很平静。田英放了心,在外间的榻上靠着。屋里熏的龙涎香让他昏昏欲睡,再加上脱力,不多时,也沉沉睡去。
这一夜,平姽芷根本无眠。
这个时候,小九应该已经偷偷翻墙出去,候在闲云雅舍的密道里,等着接应王珣和刘箕子。不知他们能不能成功躲过那么多双护卫的眼睛,掉下冰窟窿。不知道冰会不会在被割开之后又重新冻上,也不知道小九从益州带回来的兄弟们,能不能潜下冰水中救出四个人。
平姽芷辗转反侧,一点睡意也没有。幸好身边的贺君武背朝着她,睡得很熟,一动不动,感觉不到她今夜的焦躁。
三更天后,露气更重。平姽芷裹紧被子,才挡去寒冷,睡意竟也随之来袭。
听到身后的人终于停下翻转,呼吸匀称,伴着轻微的鼾声,贺君武睁开眼睛。月光中满是血丝的眸子,哪见得半点睡意。忍得太久,半边身子都麻木了。他轻轻起身,推门出去。
屋外大雪纷纷扬扬,瞬间将天地铺成纯白颜色。贺君武仰起头,雪花冰冰凉凉的糊满他的脸。冰雪下面,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老天爷,你到底都注定了什么?”他心里一遍一遍的问,却听不到答案。
天边泻下第一缕清光时,一道黑影鹞子一般跃过院墙。
平姽芷噌的一下翻身坐起,被子掉了下去,堆在腿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贺君武睁开惺忪的睡眼,带着很重的鼻音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是啊,我梦到……”她想跟贺君武说自己的梦,一转头,屋门刚好被大力撞开,门栓断成两截摔在地上。贺君武也一下子坐起身。
小九周身裹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带起飓风,卷着平姽芷的心上上下下飘忽不定。他眼中的血丝、脸上的疲惫和周身的杀气,无不在诉说一个她怎么都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没等到人!”小九还是迫不及待的说出了平姽芷不愿意听的这句话。
她嘴唇翕合,却发不出声音。王珣怎么了?刘衎怎么了?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一时间,所有的坏念头一起涌上心头,充斥着大脑,让她没办法思考。
小九瞥到床上的贺君武,有些尴尬,脸稍稍一红,转身刚要出屋,就撞上风风火火跑进来的贺君逸。他一把推开小九,也冲进屋里。
“皇上崩了!”
这一消息如同天雷炸响在平姽芷和贺君武的世界里。同样的震惊眼神,贺君逸无奈的对平姽芷点了点头,却在看向贺君武时,眼中也浮上和贺君武一样的复杂疑虑。
元寿五年,十二月戊午,汉平帝崩,年一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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