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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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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寿二年六月戊午,大雨降世,将天地蒙在一片茫茫水瀑之中。

    长安,未央宫。

    四个小太监抬着一副行床在长廊里一路小跑,直接进了宣室殿。宣室殿的宦官、宫女迎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将昏迷的人抬到卧榻上。那人双眼紧闭,面色惨白,两颊却透出异常的潮红。

    “怎么回事!”一个俊美的华服男子抢进门来,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为首的答话:“回高安侯,皇上是在几位娘娘那里……昏倒的。”他声音越来越小,渐至不闻,低下头去,不敢看董贤。

    董贤扑到床边,望着只剩虚弱呼吸的哀帝刘欣,眼中涌上了泪水。“快去拿冰帕子来!”宫女递上冰帕,董贤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哀帝的额头、脸颊,轻轻唤着:“皇上,醒来。”

    哀帝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清面前人是董贤,勉强露出笑容:“小贤,你来了。”

    董贤面露惊喜之色,急切的问:“皇上,可觉得好些?”

    哀帝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使不上半分力气。董贤赶忙扶着哀帝半靠在榻上。仅仅这么细微的动弹,已经让哀帝呼吸凌乱,咳嗽不止。董贤俯在他胸前,纤纤五指抚摩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中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方才放了心。

    “皇上是否燥热,要不要叫人再多抬些冰块进来?”董贤声音棉软。

    “不用了,只要你在朕身边。”哀帝双眼微睁,涣散无光,手臂却将董贤搂得更紧,“小贤,朕百年之后,这个皇位给你坐可好?”

    “皇上!”董贤惊叫,眼中闪着泪光,“皇上乃万金之躯,不会的,不会的!”

    哀帝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嘴角的笑容渐渐淡若不见。“这是朕要你为朕,为我们俩做的最后一件事,你都不肯?”

    “皇上!”董贤撑起身子,望着哀帝苍白如纸的脸,泪水滴在他的胸前,“我答应皇上。”他抽泣着勉强点头。

    哀帝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碰到董贤的脸,指尖划过他的泪痕:“能与小贤相识,是朕此生最大的幸事。”

    “能得皇上宠爱,才是董贤最大的幸事。”董贤一把抓住了哀帝的手,紧紧贴在胸口。他的手异常的冰凉,董贤不禁害怕起来。“皇上,宣太医吧。”

    哀帝轻晃了下头,声若游丝:“去拿纸笔来,朕要写,圣旨。”

    董贤转过身子叫太监去拿纸笔,忽然觉得握住的手一沉,慌忙回头,见哀帝的嘴角带笑,却有一滴泪从眼角悄悄滑下。董贤伸手去拭,却触到冰凉,他的心猛地一缩,再唤哀帝,他的表情已永远定格在那个遥远而飘忽的微笑。

    “皇上——”

    宣室殿传来董贤撕心裂肺的嚎哭……

    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神色惊恐,冲进长信殿,扑倒在地:“启禀太皇太后,皇上崩了。”

    榻上一位银发老妇睁开眼,缓缓坐直身子,眉头微蹙。明知道是早晚的事,可真的发生了,还是会震惊。

    “知道了,退下吧。”听到太皇太后有气无力的声音,小太监急忙垂首退下。

    “欢喜。”太皇太后身后的中年宫女走到她身前。“让李元来见我。”

    “是!”欢喜退下去。不一会儿又回来,回禀道:“李侍卫长到。”

    “参见太皇太后。”一个肩背健壮,面似狐狸之人进来殿内,跪地行礼。

    “起来吧。”太皇太后王政君的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面容矍铄,刚刚的颓容一扫而光。“想办法通知王莽和王舜,皇上崩了,叫他们做好准备。哀家稍后会发懿旨,召他们进宫。”

    “是!”

    “还有,看紧高安侯,王莽进宫之前,别让他离开未央宫。”

    “臣遵旨!”李元退了下去。

    “刘公公!”

    殿外走进一位白发白髯的老公公,跪倒在王政君面前。

    “传哀家懿旨,就说大司马高安侯董贤弱冠之年,对于皇帝丧葬一事无知,遂召王莽入宫,协助哀家主持事宜。”

    “是,老奴这就去办。”

    终于交代完所有的事,王政君无力的倒在榻上。进宫这么多年,从没像今天这样心力交瘁。王家能否重新执掌朝纲,王家的子孙能否从此飞黄腾达,今天就会见分晓。八年了,能不能重回八年前的辉煌,成败在此一举。王政君深深的喘着气,花甲之年的老人,在普通人家早就儿孙绕膝,享尽天伦了,而她只能窝在深宫中,为王家子孙的仕途斡旋。排兵布阵并非她所擅长,流血牺牲也不是她所乐见,但身在太皇太后之位,她却只能像只木偶,被权力牵着线。她闭上眼睛,就趁暴风雨来临之前歇一歇吧。

    日头西斜时分,王莽在一队禁军的簇拥下,走进长信殿。

    “参见太皇太后。”王莽跪倒在地。一个面容肃穆身着铠甲的男子跟着跪在王莽身旁。

    “王莽、王舜,平身吧。”王政君正襟危坐在前殿。王莽和王舜站起身,王政君吩咐王舜,“皇上丧葬之事由王莽做主,你从旁辅佐,替你堂兄扫清那些作梗之人。”

    “是,谨遵姑母之命!”王舜抱拳应道,眼中射出硬朗的光。

    “王莽,宫中禁军由你调配,你的作为,便是我的懿旨,去吧。”王政君俯身靠在椅背上,望向王莽时眼神无光。“如今我能为王家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多谢姑母成全!”王莽的嘴角隐着一丝微笑,转身出了长信殿,直奔宣室殿而去。王舜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宣室殿门口,李元已经带领一队禁军将大殿包围起来。见王莽前来,他急忙上前汇报:“王大人,高安侯还在殿里守着皇上。”

    “消息有没有泄露?”王莽站在门口,目光决绝的望着前方。

    “没有,宣室殿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

    王莽点点头,大力推开门,撩起袍角,跨步进去。王舜和李元也跟着进殿。

    王莽终于见到躺在纱帐之内苍白瘦弱的哀帝刘欣,不禁满脸厌恶。就是这个黄口小儿将他们王家所有的人都罢了官,赶回封地,将王家在朝廷的势力瞬间瓦解。整整八年,想不到今日在宣室殿重见,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之人,很快将变成一副枯骨长埋地下,他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

    王莽含着淡淡的笑瞥了眼跪坐在哀帝尸身前的高安侯董贤:“高安侯,王莽有礼了!”

    “王大人快免礼!”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柔弱无力的飘到王莽耳朵里。王莽不禁嗤之以鼻,看他见了自己吓得瑟缩在床里的猥琐样子,怎么能担得起大司马之位!想想他在哀帝身边的这些年,除了陪着哀帝整日声色犬马,封官封侯封地封金银之外,还干了什么正经事!一股无名火直撞王莽的天灵盖,他高声道:“太皇太后懿旨,高安侯董贤,年轻无才,不得民心,难堪大司马之位,今削其官,缴其印绶,收其封地金银,贬为庶民!”说完这些,看着已经哆嗦成一团的董贤,王莽觉得还不解恨,复又加上一句:“责令即日与家人离开长安,永生不得再踏入长安城半步!”

    董贤开始还只是浑身发抖,泪流不止,但听到王莽命他永生不得再踏入长安半步,顿时变了脸色:“你,你不能赶我出长安!皇上禅了皇位给我!”

    王莽听了反而大笑,他上前一把将董贤从床里揪出来,提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鼻尖:“皇上禅位给你?可有圣旨?”

    董贤被王莽犀利的眼神逼得只有嗫喘的份:“有,有,口谕。”

    王莽一把推开董贤,仰头大笑。笑罢,上前几步,逼得董贤频频后退:“你想当皇帝?除非命长过我王莽!”

    董贤腿一软,跪倒在王莽脚下,抓住他的袍角大哭:“王大人,求你,别让我离开长安,至少让我再送皇上最后一程,皇上想让我送他。王大人,皇上和我,我们求求你!”

    王莽厌恶的俯视着脚下蜷着身子、不停抽泣的董贤,抬起头,冷冷的对李元说:“把董贤赶出皇宫!”

    李元一个眼色,已有两名禁军上前来,拎起董贤瘦弱的身躯,一人架一边就往外面拖。

    “王大人,求求你!”董贤挣扎着,哭喊着,可任他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眼看着哀帝的尸身在视线中越来越远,董贤绝望的叫声震动了整个未央宫:“皇上——”

    王莽颇有成就感的望着董贤被禁军拖出了宣室殿,绝望的喊声越来越渺小,在他耳中终渐不闻。他转身对王舜说:“收玺绶!”

    王舜在殿中展开了拉网式的搜索。忽听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尖声尖气的叫起来:“你们!你们这是大逆不道!皇上的龙体还躺在那儿,你们就这样乱翻!”

    王舜停住了,抬眼看向王莽。

    王莽冷笑着转过头,瞟了眼角落里跪的几个太监宫女,为首的一个唇齿轻轻抖着,想必说话的人就是他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大声点!”

    “我说,你们大逆不,”小公公抬起眼时撞上了王莽暗藏冰山的眼神,犀利的目光逼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忙低下头,咽下了最后一个“道”字。

    “原来是傅公公。”王莽立刻认出这个年轻的小公公,讥讽的一笑,“还没多谢傅公公亲自送来圣旨,召回了王莽呢!”

    那小公公吓得说不出话,想起当日对王莽的态度,一股凉气顿时从脊柱腾起,寒冷直刺骨髓。

    “傅公公对皇上誓死效忠,着实令王莽佩服。”

    “效忠皇上,是做奴才的……”

    话没说完,王莽抢先笑出了声,吓得他急忙住嘴,额头轻轻点地。笑容敛去后,王莽的脸上乍现狠绝之色:“那我就成全你!给皇上殉葬去吧!”

    话音刚落,李元便从背后卸下铁弓朝着傅公公一步一步逼近。他早已吓破胆,瘫软在地,瞪大眼睛,喘着粗气,想跑却全身失去知觉,尿了一地。李元大弓一晃,弦绕上他的脖子,手上微用力,掐断了傅公公的呼吸。李元松开弓弦,他还大睁着暴出血丝的眼睛,满脸惊恐,尸身颓然倒下。

    “你们都是效忠皇上的忠仆,我都成全。高安侯没机会送皇上最后一程,你们却能永远陪着皇上。”王莽冷笑,“全殉葬了。”

    李元握住弓的手微微一抖,迟疑了一下,还是挥起大弓,将吓得瘫倒一地的太监宫女们一一绞杀。他望着弓弦上一滴一滴重重落地的浓稠血滴,厌恶的将弓摔在地上,对手下招了招手:“收拾干净!”

    有人过来拖走尸身,有人过来抹地,不一会儿,就变得清洁如初,仿佛根本没有发生刚才惨不忍睹的一幕。

    王舜皱着眉看着这一切,咬紧牙根,举起刚搜出的玉玺,看向堂兄。王莽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再回头面向哀帝的卧榻时,突然颓然跪倒,悲呼一声:“皇上!”他扑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王舜、李元及在场的禁军也纷纷跪倒。

    门口传来从长信殿跟来的刘公公尖细的哭腔:“皇上驾崩——”声音弥散在未央宫上空,如冤魂,久久不散。

    “公子的孩儿可真会挑时候啊!”这是稳婆走进苏姮卧房时说的第一句话。

    贺君逸叹了口气,直摇头:“明明是我的大喜事,皇上非要挑这么个时候驾崩……”

    平姽芷忍住笑:“大哥,你可别乱说,皇上的玩笑你也敢开!”

    一个时辰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起。

    贺君逸冲进产房,苏姮虚弱的躺在床上冲他挤出一点笑,歪着头看了看稳婆怀里还湿漉漉的孩子,再没有力气说一个字。

    稳婆抱着孩子轻轻摇着哄着,对贺君逸说:“是个儿子。”

    平姽芷凑过来,摸摸他的小脸蛋:“瞧他哭得多响亮啊,长大肯定又聪明又健壮。”

    “那是!像我!”贺君逸一脸骄傲,从稳婆怀中接过孩子,轻轻托着,生怕碰伤了这脆弱的小生命。他俯身在苏姮旁边,柔声说:“苏姮,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辛苦你了。”

    苏姮虚弱的笑了笑,眼眶有些湿润。

    “大哥!有没有想好叫什么名字!”平姽芷叽里呱啦的大声说话,贺君逸急忙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平姽芷立即捂住嘴巴,看看昏昏欲睡的苏姮,嘻嘻笑着,低声又问了一遍:“想好名字没?”

    “想好了,单字恩。”

    “恩?吴恩?”平姽芷念了一遍,觉得怪怪的,又不好直说,便问,“为什么取这个字呢?”

    “取报恩之意,报爹的养育栽培之恩。如果没有爹,恐怕我早就冻死在幽州了,哪儿还会有如今的生活,更别说娘子儿子了。”

    小九的目光也变得柔和:“我去给爹写信报喜。”

    “我也去!你好好陪陪大嫂吧!”平姽芷一蹦一跳的跟着小九走出屋子。

    稳婆洗干净孩子,裹好放在苏姮身边。那看似脆弱的婴儿却有着极大的生命力,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叼着娘的乳头大力吮吸。苏姮则在筋疲力尽之后,挂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贺君逸看着这一切,巨大的幸福笼罩着他,笼罩着苏姮和他的儿子,从此他们就成了三口之家,他的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屋子中的一人一物都变得梦幻迷离。

    小九提笔在白帛上写字,将今晚的喜悦告知贺之祥。平姽芷趴在书案上,靠着他的手臂抻着脖子看。见他停了笔,便问:“写完了?”

    小九“嗯”了一声。

    “写了什么?”

    “哀帝崩,大哥生子名恩。”

    “完了?”

    “完了。”

    “这么少?”

    “嗯。”小九转过头问,“要不要给五哥写点什么?”

    平姽芷立刻站直身体,退了一步:“不要!”

    “其实五哥每次来信都问候你,我和大哥都替你回了。”

    “哦,那你也替我问候他。”平姽芷淡淡的说,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

    东方的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又是新的一天。

    日子过得太快,转眼就过去了大半年。可这半年里,平姽芷和贺君武没有一次信件往来。新野来的信大多是密信,她从来不看,也不会让她看。有时她很想写些话告诉贺君武她每天都怎样度过,也问一问他的近况。可往往都像现在这样,一大堆话堵在胸口,却憋着不能说,更不愿意小九代写。

    平姽芷站在院中,望着天空发呆。满天的小星星一闪一闪,就像对她眨眼睛。她心思一转,会意的笑了,跑回自己屋中,研了墨,提笔在绢帕上画了个小人,披着长长的头发,仰头看天,又画上几颗小星,便是星空。

    虽然绘画的技术比较低级,但意思应该还是表达清楚了的,不过总觉得少了什么。她对着画仔细端详,终于想到是落款,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印记。画什么好呢?芷花?太复杂了,何况她只会画一种花,就是五个瓣一个芯的那种托儿所级小花。平姽芷托着腮帮想啊想,终于决定用潘雨这个名字来做印记,于是她在绢帕的右下角画了三滴雨滴连成一串,又像潘字的三点水。画完,她洋洋自得的欣赏一番,叠好绢帕,去找小九。

    “帮我把这个寄给贺君武!”平姽芷一伸手,把绢帕递到小九眼前。

    小九刚要伸手接过,她的手又缩了回去。“不许偷看!”

    “知道。”小九摊开手掌,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绢帕交给他。小九回到桌前,用火漆封好。

    平姽芷笑了:“不用那么麻烦,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信。”

    “这样才能和密信一起送到五哥手上。”小九淡淡的说,“也能确保我不偷看。”

    “哎呀!你……”平姽芷的脸一下子红了,嗖的窜出门。

    小九抬起头,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抚摩着绢帕上的火漆印记,抿紧了嘴。

    随后的几日,消息不断传来。先是董贤及其妻在家中自尽,由于事出突然,王莽怀疑董贤诈死,带着王舜和亲兵前往董贤家开棺验尸,见到董贤的棺材镶金雕龙,其尸身铺金裹玉,随葬品极尽奢华。王莽一怒之下命人收缴董贤所有的随葬品,用一领草席裹尸葬于郊野,又命人抄家,将其家人连夜赶出长安,方才罢休。

    哀帝的葬礼在王莽的主持之下有条不紊的进行,九月葬于义陵,谥号孝哀皇帝。

    按照事先谋划,又意外得了大司徒孔光的支持,王莽以太皇太后的名义,迎立九岁的中山王刘衎为新帝,称汉平帝,九月辛酉登基。

    从被迫辞官栖身新野,到重返长安城,经历了八个年头的卧薪尝胆,王莽终于重回大司马之位。

    长安城的局势瞬息万变,但此时的贺君逸全情投入到儿子降生的快乐之中,无瑕顾及,整日陪着苏姮,逗着儿子,连生意都交给何大去照顾。摆过满月酒后,小九就带着方直离开了长安,前往益州。

    小九走后,平姽芷便按照事先的计划,到天心阁给何大打下手。在天心阁听人们议论朝堂上的情势,议论着哀帝如何荒淫无道,最终耗尽精气,油尽灯枯而死,议论着董贤那样的美男子死得多么凄惨,最后只得草席裹尸,她心中对朝堂又多了一分抵触。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换代时,宠臣大抵都落得个凄凉收场,只不过董贤受宠过甚,下场才会格外悲惨。很难想象日后王莽篡位时,又会是怎样的血雨腥风。但无论如何,他谪居的八年时间总算没有白费。所谓厚积薄发,可王莽偏要一鸣惊人。当雄鹰重回能让他振翅高飞的苍穹,下一步,他便要扩张自己的羽翼,伸展至极限,才可以在这片辽阔的苍穹自由翱翔。而此时的王莽,就是那只即将振翅的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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