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思洵

手里的羊皮纸被揉得不成样子了，我无奈德看向帐篷外。外面的校场上，将士操练的声音今天特别的响亮，

    我缓步走到龙焘旁边，左前锋正好也走向那边，看着我过来，喊了声“天旭公子”复又站了回去。

    龙焘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去，信步朝前走去。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三个月前大军出征的时候他定下一条奇怪的所谓军规：在这二十万大军中，我是唯一一个直接受皇命的非官人员。

    “查到了吗？”他突然问来。

    “是。”

    几天前，金山偷袭与天逸接邻的月天山下的羌越城，并一举成功。龙焘大怒，急问韩烈，金山现在何人领兵。韩烈却颇不以为然，说道：“皇上，那只是金山的一个皇子，首次带兵，这次是我们未及防范，才会让其偷袭成功。待臣部署下去，便没那么容易了。”

    听到这，龙焘气极，抓起手边的茶杯扔了过去，眼睛凌厉的扫过其他将领，问道：“你们也这样认为？”

    一干征战沙场的将军们都不敢说话，只是表情明显说着不屑。也许他们不懂这年轻的君王为何如此气愤，可是我却明白的很。在千机图上，羌越城也是一个据点，那是位于月天山下的一个小城，其后就是月天山的峡谷，再看月天山上都是老木深林，这样一个地方是易攻难守的。要是金山真的能攻破月天山，就算是来到我军的腹地了。这些道理韩烈他们不是不懂，只是对方一个没打过仗的王爷没办法引起他们的重视的。只是，没看过千机图的人能一举承袭月天山和羌越城，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龙焘一怒之下，将一众将领赶了出去。待他的帅帐只剩我们两人的时候，他长叹一声，许久不曾说话。

    我看着他凝眉展开千机图，仔细地端详。我已经习惯他这样的作为了，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心中却明亮地很：天云阁又有一场大忙了。

    果然——“天旭，你去查查那个人，尽快给朕答复。”

    “是。”

    “在新野城那边天云阁已经布置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

    “朕是不是该给他们看看千机图？”

    “天旭不知。”

    手臂突然一紧，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我面前，使劲攥着我的胳膊：“你跟朕说话就一定要这么……”

    我抬头看他，心中一片坦然，我的回话有什么不对吗？他是君王，而我，不是他的臣子，也不是他的奴仆，这样的客气也是应该的。想到这，心却不能再平静，他是我的丈夫呵……

    好一会，手臂终于松了，再看向他，他已背着手，眼睛转向了千机图。他开口说道：“你回去吧，记得做好你的事。还有，告诉柳若絮，她很不合格。”

    后面一句话让我心惊，我，是哪里不合格了？

    现在，那个敌国王爷的资料已经传回来了，可是我却着实不知道该如何禀报了。

    跟着龙焘回到他的就寝的营帐，心更是乱成一团。

    进账后他就很“随意”地脱去外面的皮甲，很“随意”地扔给我，直到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长袍，才转身坐在榻上，姿势还是那么随意。

    可是，抱着他的一堆衣服的我，脸上早已发烧起来，真是不争气！

    “怎么，你会害怕？”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表情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可是却很好看……

    我顺了顺气，正准备说话，又被他抢了过去：“天旭公子闻名天下，却是个看不得男人脱衣服的女人，真是胆大！”

    一时间我有些恍惚，是谁胆大？天旭，抑或是柳若絮？

    看着我的神色，他又说：“你应该感谢朕，没有让你和那些将士们住在一起，否则的话……”

    他笑的一脸灿烂，取笑我就那么开心，甚至比敌军的消息还重要？他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就只能看着他，倔强的看着他！

    可是显然，我没有他的定力好，在片刻之后，看着他还是那么笑意盎然的悠闲的坐着，我开口了：“皇上，您还要不要听金思洵的事？”

    “好啊，你说着，朕在这听呢！”他的笑容一点没变，不达眼底，那片深冷却也蔓延开来。

    “金思洵是当今金山国皇帝的幼子，自小被送往……天云山修习武术，兵法，一直都是天云山的大师兄，诸般造诣都有修习。他性喜净，三年前离开天云山，回国即封翔天王爷。这次与罗玉国联盟攻打天逸，他是金山的大元帅，花了三个月时间竟将十五万大军收为心腹，的确不能小觑。”一口气说完那么多，我的师兄，他的底细要是不一次说个完，下次我就不会说了。

    “天云山？”他站了起来，脸上那抹戏谑的笑容也都不见了，“原来天云山还收金山国的弟子，哼哼。”

    他怒了，我知道，可是我无话可说，师傅是不可能不知道师兄的来历的吧？

    “他跟柳若絮是什么关系？”他的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师兄妹。”我想了想还是回道。

    “哦？那她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了？”他的嘴角又扯出一丝笑容，眼神却飘向远处。

    “解释什么？”我竟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了，却不察觉这问题的逾越。

    他转头来看我，眼神带着些犹疑，笑了笑说道：“解释金思洵的事情啊，难道不应该吗？”

    我愣了愣。就这么简单？

    “絮儿，和金思洵感情怎么样？”他带着停顿问我。

    “不清楚。”他今天的话似乎都不简单，我心下担心，只能迷糊着回答。

    “你认识金思洵吗？”他又问，一点也不纠结刚刚那个问题。难道，是我想太多了？

    “恩？天旭，你在想什么呢？”我回神，往他看去，眼角又多了抹笑意，只是那笑，我看不懂。

    “天旭知罪。”我低下头认错，也知道他不会怎样，“我认识金思洵，他是我大师兄。”

    “你们平时感情怎么样？”我明白他的意思，可似乎还是不懂，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一般，师兄喜欢安静，跟我们这些师兄妹并不是特别亲近。”这是实话，除了我，师兄与其他师兄妹们是不怎么亲近的。

    “那，跟絮儿呢？”

    我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龙焘，你到底要问什么？难道，我不敢再往下想，我还是惧怕那个答案的，然后，我回道：“主子的事，我不清楚。”

    “啪！”吓了一跳，看向他怒不可遏的面容，和他手边那张粉身碎骨的几案，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他该不会是认为整个天云山，整个柳家背叛他了吧？

    “出去！告诉柳若絮，不要忘了她发过的誓言！”

    我想我是明白他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