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5章

陈黎到餐厅的时候，来人已经在包厢等候，见他推门进来，手里的电话便放在了一旁。估摸着是怕他不来，正要打电话给他或是给那位汇报。

    陈黎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何助理率先开口。

    何助理说是助理，实则比别的助理又更位高权重一些。他从陈立廷创立公司之时起便跟在他身旁，跟陈立廷年纪相仿。话不算多，但做事可靠，很得陈立廷的信赖。小时候去到家里，陈黎总会粘着他何叔何叔地叫个没完，亲近得如同亲叔叔。

    不过那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陈黎走到何进铭对面坐下。

    “何助理。”陈黎淡淡叫了声。

    “不叫何叔了？”何进铭看着他，问了句，没得到回答，又似才恍然觉悟过来，干涩地扯了下唇角，“也是，都已经很多年不叫了，年纪大了，忘性大。”

    陈黎眼眸闪了闪，没说话。

    “听说这家餐厅菜色不错，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说着何进铭把菜单递过来。

    陈黎却只是看一眼，没接。

    “吃饭就免了，外面还有兄弟在等我。”陈黎敛着眉峰，神色很淡，“我过来只是想确认一件事，这次警察局的事，是不是跟你们有关？”

    “你的事，董事长还能撒手不管真让你坐几年牢？”何进铭横他一眼，慢慢说道，“董事长吩咐，这边的事完结就让你一起回去，他年纪大了，公司总是需要人打理。”

    “这些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我？”陈黎讥讽地扬了扬唇，“更何况，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黎，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爸爸。”

    “是吗？那就当是吧。”陈黎挑唇，嘴角勾起的弧度看不出笑意，凌厉的眸子不带丝毫情绪，“帮我回去告诉他，我陈黎是生是死都跟他没关系，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他没资格。”

    “他是你爸爸……”

    “何助理，你搞错了。”陈黎的嗓音冷了几度，“十五年前就不是了。”

    “小黎，”何进铭苦口婆心，“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更何况当年的事，你爸爸也很后悔，也痛苦了很多年，这还不够吗？”

    “跟我妈的痛苦比起来，远远不够。”陈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漆黑幽深的眸子像是淬了冰，“不要再试图调解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知道他过得好，只会让我更想摧毁他拥有的一切。”

    “这不是多难的事。您知道吧，我就是个坏事做尽的混混，没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陈黎冷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大步离开。

    ……

    周泽和几个兄弟还在门口等着。

    陈黎接了个电话就拐道儿来了这儿，也不知道是见谁，搞得神神秘秘的，也不让他们进去，就叫他们在这儿等着。最近天比较冷，在这大门口冻着可真是够呛。

    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去问问陈黎，就见陈黎一脸冰霜地出来了，那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气可不比他们在室外冻着的弱。

    “黎哥，出什么事……”

    “哐当”，是陈黎一脚踢飞的盆栽撞上墙壁摔碎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周泽的话。

    看着从墙壁滑落的花盆碎片，周泽几个人的心蓦地抖上三抖。

    都是在道上混的人，陈黎的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可他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真这么暴露自己的情绪，还是极少的。此刻看着他这么暴怒，周泽他们几个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打破这种让人心颤的局面。

    而当事人却好像没看到他们，踢飞花盆阴沉着脸咒骂几句，两步跨上机车，插上钥匙，启动车子，下一秒便连人带车如离了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等到周泽反应过来骑上车子追过去，早不见了陈黎的踪影。

    ……

    孟安宁听说陈黎近段时间的日子不是很好过。

    自上次刑事拘留之后，他没过几天违规行车且不配合交警工作，并与其起肢体冲突，被强制带回警局蹲了一天。后来又在酒吧聚众闹事，还用空酒瓶子砸伤了人，又被带回局里蹲了几天。

    最近一次的事是涉嫌参与毒品交易，当时在场的人全部被带回去盘查，后来碍于没有证据，关了两天又被放了出来。

    没人告诉孟安宁这些事，只是陈黎在学校女生中本就是热门话题，而他最近实在太能闹事儿，孟安宁在学校里头活动，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消息。

    除了陈黎最近的不安分在女生中传的火热，那天晚上陈黎来女生宿舍找她还抱她下楼的事也被好事者扒了出来，加上陆群不作丝毫掩饰的追求，孟安宁在校内可谓是实实在在火了一把，走在路上都能偶尔听到有人小声讨论她的声音。

    所以说，有些事情你避如蛇蝎，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以飓风席卷之势迎面扑来，掀翻表面看似平静的假象。你避之而无不及，却也避无可避。

    在别人眼里的清高孤冷，她用冷漠在她的世界筑起的铜墙铁壁，在陈黎面前不堪一击，在流言面前也是。

    在极端地想去追求的安静宁和与现世安稳面前，她溃不成军。

    突然就有些迷茫，分辨不出对与错，也理不清是与非，不管是以前做的，还是现在面临的。

    她没再去校外走动，在学校里一心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图书馆，宿舍，食堂，三点一线。

    大学生活逐渐重新步入正轨，久违的安心和熟悉。

    可是生活到底不是复制粘贴，那些不经意间发生改变的细微处几不可见，却终有一天会越过万水千山，在一个很好的时刻，不好的时刻或刚刚好的时刻抵达你左侧胸口处跳动的地方。

    ……

    孟安宁去了B市，连于素琴都没说，便踏上了去B市的高铁。

    独自一人，轻装简行。

    没抱着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在毕业前来次简单的旅行，走走未踏足过的路，看一看不曾看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