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 什么意思？

NO.13什么意思？

    两鬓斑白，皱纹衍生，看似油尽灯枯，却又矛盾的活力充沛。老人略显严肃，但这种严肃无喜无怒，无哀无爱，平平静静，淡然如水，捉摸不透。

    嗒嗒嗒~~拐杖驻地，众人有意无意的屏住呼吸，鸦雀无声的世界，拐杖小小的声响尤为突出，入耳声声。

    短短百米，却觉得时间无比悠长，明明只是一个毫无威胁的老人，可就像最后的贤者那样，因为看不穿，因为摸不透，还是会不知不觉却又那般自然的紧张起来。修哲紧紧注视，试图看出一些可能，但老人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却没有表露太多信息，他甚至不能确定，老人的‘等一下’，究竟是善意的挽留，还是恶意的挑逗。

    “银发……双枪……孤身一人……”停在陌生人的面前，老人轻声细语，不急不慢：“你是修哲吧。”说着，还没等修哲反应过来，老人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食物不成问题，如果愿意，你甚至可以留在这里。”

    修哲呆了呆，他猜到了可能的答案，但还是习惯的质问：“……为什么？”

    “不要误会，纯粹只是因为商人，”老人缓缓而道：“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为一个陌生人冒险，同样，我们也没有那样的理由，试图接受，或者讨好谁。”

    老人的话刚说完，一旁的光头明显坐不住了。他努力而又仔细的看了看修哲，虽然银发、双枪都与商人描述的差不多，但商人所说的那个人未必是眼前这个男人，在他看来，修哲落寞的眼神，没有表情的冷漠，完全不是商人口中那个可爱的男人。

    可爱的男人？

    是的没错，那是商人的赞美。

    然后的然后就是最后，光头还是没敢质疑老人，明明话到嘴边，却只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老人自然注意到了光头的疑惑，但他却没有解释什么，实际上，他只是与光头对视了一眼，随即便是向修哲伸出了右手。

    不出所料，老人右臂上的镜虫也是处于乖巧的深红休眠。

    “我们做了自己该做的，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他的话总是简单而直接，就连此刻的邀请都是如此。

    “……所以，”修哲看上去不是太轻松，事实上，他现在相当犹豫：“……你的意思就是说，因为某个败类，你们愿意无偿的提供帮助？”修哲再三确认，他总觉得，自己与商人的关系真没好到那种程度，要说落井下石，这理所当然，可……

    还是说，商人还有别的什么打算。

    修哲不能确定，但似乎，的确是这样。

    稍稍思虑了以后，修哲没有拒绝，也没办法拒绝，食物的重要性，何时何地都是不言而喻的。

    “小光。”老人心神领会，轻轻呼唤了身后的光头：“准备一下。”

    光头还是有着疑虑，最终却只能顺从。然后，大概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提着那个早已准备妥当的灰黑背包，光头将其心不甘情不愿的丢给了身前的修哲。

    “现在拒绝，还来的及。”光头贴近修哲，轻声耳语：“没有白吃的午餐，出来了混的总是要还的。”

    修哲听了，稍微想了想：“嗯，听起来不错，至少那还是一顿靠谱的午餐。”

    “你吃不惯的。”

    “为什么吃不惯，不是某个好好先生，专门为我准备的吗？”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表面却是双手紧握，和声和气，面带笑容。

    “一路顺风。”光头重重拍拍修哲的肩膀：“哥们会想你的。”

    面对光头的热情，修哲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哈哈哈、哈。”看着修哲，光头笑的很干。

    提起沉甸甸的灰黑背包，拉开拉链，稍微看了看。还算不错，都是一些适合行者的半成品，比如，腌制的腊肉什么的。这些东西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口感也很一般，但却易于保存。

    这点至高重要，很多时候，食物保存的越久，往往意味着活下去的更大机会，对于修哲这样的行者更是如此。

    似乎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修哲一点也不客气的将装满食物的灰色背包放在摩托的后座上，然后，他很自然的发动摩托，准备继续赶路。

    可他这样看似平常的举动显然激怒了光头，甚至连那位还算和蔼的老人也是眉头微皱，表露出明显的不悦。

    “……”修哲很快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但他一时间并不确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些原本还算中立的村民对自己有了现在这样的敌意，不不不，那更像是一种不爽的仇视。

    然后，还是光头的提醒，修哲这才多少明白了一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盯着修哲，光头问的小心翼翼，似乎还不想撕破脸皮。

    修哲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有意挡在自己车前的光头，再看了看身后那位老人，一脸的迷惘：“让我猜猜，”他试图理清这些杂乱的关系，替别人背黑锅向来不是他的爱好：“是不是那个商人答应了什么，比如，我要替他擦屁股之类的。”

    光头闪过一丝怀疑，修哲这样的疑惑，着实让他越来越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一头雾水的家伙会是商人口中的那个可爱男人。

    可最终，因为老人毫无道理的坚信，光头不得不将这个怀疑抛在一边。接下来，他只好重头开始，对着修哲，静静讲述这几个月以来村庄的与众不同。光头讲了很多，修哲听明白的却很少，说起来，因为光头有意无意的添油加醋，很多事实早已扭曲，比如，那个所谓的神。

    修哲不知道这个神究竟是什么，又代表着什么，从光头的言语听来，似乎是因为它的存在，这个村庄才会如此幸运，使得危险的镜虫处于乖巧的的休眠。

    “我们重新拾起了信仰，神未曾抛弃他的子民，伟大的……”

    “停停停，”见光头莫名其妙的热泪盈眶，无法控制的心情激动，修哲毫不犹豫的将其打断：“神的故事就跳过吧，我不是很好兴趣的……”说到这里，摩托上修哲似乎笑了笑，看着光头的眼神也有一丝奇怪的暧昧：“……如果你打算背诵整本圣经什么的，我愿意努力，一定会让你心满意足的见到那个被你深爱着的神。”

    听的出来，这是威胁。

    修哲想让光头明白和相信，他对神一点都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只是这个没有太多创意的故事里，那一部分可能唯一属实的重点。

    “……好、好吧，”光头多少被修哲的直接震慑到，他稍微琢磨了一下，接着说：“简单点说，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虫者。”说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修哲，似乎确信了什么，原本怀疑的目光居然多了那一分稍纵即逝的坚持：“如果是商人亲自指派的虫者，我想，我应该相信你。”

    “……亲自指派？”光头的话让修哲着实有点不能接受，特别是关于商人的后面半句：“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而且还很深的样子。”

    “事实上，”修哲微微思考了一下：“我是很愿意砍了那个家伙的，当然，那个混蛋十有八九也是这样想。”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光头身上：“所以，你觉得，那个混蛋给我留的这个美丽陷阱，我是应该绕过去，还是应该跳进去呢？”

    “…………”光头哑口无言，他没想过，说起来，这里的很多人都没有想过，他们两人居然是这种相互仇视的关系。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跟商人沾上关系，修哲总是会有意的抗拒，更何况还是这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情的高厚待遇。然后，也不知道该说修哲疯狂，还是过度自信，这个明明弹尽粮绝的家伙，居然毫不犹豫的将装有满满食物的灰黑背包扔给了车前的光头：“原本我还有点羡慕商人的优厚待遇，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优厚待遇可一点都不适合我。”

    说完，修哲两手一摊，耸耸肩：“我就一个人，可没有那么多打手愿意冒险。”

    “也许你猜的没错，又或者，这只是你能猜到的一小部分。”

    因为人群中的这句话，刚刚做出决定的修哲却是一下子被吸引过去，果然，有这般魅力的，除了人群中的那个老者，别无他人。修哲一点也不敢小瞧这个老人，一个年纪古稀的男人，要是没有超乎常人的真材实料，实在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在修哲看来，比起这里的很多人，这个老人绝对有着常人难以替代的过人之处，而这，足以确保他不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所淘汰，所抛弃。

    所以，修哲略有血红的双眸紧紧盯着几米之外的老人，眉目微皱：“……什么意思？”

    老人听了，不急不慢，稍稍驻拐，前进半步，“或许现在，你应该想想，”他举起拐杖，有意了指了指修哲的右臂：“……为什么，你的镜虫此刻会陷入这般诡异的休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