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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宋慈叫我到时候要帮着在嘉洛面前说说好话,我不明白,问他何出此言。他斟酌了一番这才和我说明。
原来,刚刚他的守卫来报,说嘉洛去找了我两次,两次都见我不在,一问沉花才支支吾吾地说,下午见宋慈将军来过。嘉洛立马火急火燎地赶去宋慈那又扑了个空,守卫们三缄其口不敢说我被宋慈带到林子里来了。现下嘉洛正负手等在院子里准备抓我起来兴师问罪呢。
我觉得罕纳,从没见过嘉洛生气呢,不知道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发起火来会是怎么样的,会不会像咬人的兔子。
宋慈听后苦笑,说,“公子一向不发火,发起火来很是厉害,姑娘要是觉得新鲜等下便可领教领教了。”
戌时我回来还没走到院子就看到沉花在院外徘徊,拉长了脖子直盼着我回来,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一见我回来了,眼泪终于被逼出来了。
“姑娘可算回来了,公子已经在里头等了姑娘好些时辰呢。”
“知道了。”
说实在的,我关注的重点与他们不一样,我关注的是嘉洛发起火来是怎样的,倒有些玩味的味道。
“姑娘你今天是去哪了,公子来了两趟,脸色可不太好呢。”沉花想了想,又不依不饶地补了一句,“现在外头那么乱,姑娘老是到处乱跑,公子不生气才怪呢。”
“没事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我把沉花劝退,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觉得倍加温暖与感动。
刚走到院子就看到嘉洛一张铁青的脸,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往日那双幽静的眸子现在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水。
从未见他动怒过,今日一见原来他生气也这般不动声色。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去,他一个大步流星就到我面前,一把紧紧地攥住我的双肩,指甲穿透我的衣裳嵌在我的肉里,一对汹涌的眼眸凌厉地看着我。
“你去哪了?”
他愠怒地问我,我咬了咬下唇,讨好地看他。
“我就出去一小会儿,怎么就生气了呢?”
宋慈说嘉洛发起火来很厉害,要我帮他说说情,可嘉洛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我产生了自身难保的错觉,怎么替他说话?
他不过是拿我探探嘉洛对我到底有几分真情,我在嘉洛心中的地位有多重罢了。
“你出去都不跟我说下,如果我要找你,我要上哪里去找你?”
“这次是我不对,别生气了。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不会让你找不到的。”
我主动认错,以为他会就此打住,没想到他不依,更加生气了。
“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都说我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见他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我这边索性把话撩开了,“你还想怎么样?”。那边我玩弄着他的五指,有些无赖,也有些闺中女子的羞涩。
河婆跟我说,通常男子最受不得女子这一套,我也曾嗤之以鼻地讽刺说,“做作”,没想到自己竟也矫情了一把。
“算了。”嘉洛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用嗔怪的口气说:“本来还想说说你的,可看到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就算你找不到我,我也能找到你的。”
我抱着他的胳膊,嘟着嘴,努力地讨好他。虽说我心里觉得他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可还是很高兴他能为我这样生气。
原来我错过了那么多个石昙呀。
“你连出去都不跟我说下,问沉花,沉花还支支吾吾的想瞒过去,这像一家人吗?”
“哦?那怎么样才像一家人?”
我顺着他的话问去,挑起眼睛看他,有些得理不饶人。
“你……”他又叹了一口气,突然坏坏地笑着看我,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你已是我的妻子,你可知道做妻子的责任和义务?”
我没想到这话竟点燃了他的导火索,他的眼角微微上挑,眯着眼睛看我。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真是挖坑给自己跳。
“我不知。”
我一下子没有了底气,像一个盗窃犯被抓了个现行,说话的口气瞬间一落千丈,一颗心在胸口七上八下地跳动。
他笑得更得意了,索性一把抱住我的腰,一用力,我整个人撞进他的胸口。
“做妻子的责任就是为丈夫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既然我们已拜了天地,我就有权享受作为丈夫应有的权利。”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拉着脑袋,盯着地面,恨不得地上能立即冒出一个土行孙来把他拉走。
“我说得对不对?”
见我不说话,嘉洛又问。我继续保持沉默,一个脑袋开始变得不太清醒了。
“嗯?”
嘉洛把我的下颌托起来,他的目光好似能把我看进骨头里,揉进骨血里。我的眉头一阵发痒,似有人拿了一根羽毛在挠我。嘉洛的唇沿着眉头落了下来,舌头不安分地撬开我的牙齿,细细地吮吸着我的唇角后恋恋不舍地离开,我抬头看见他凝视我的眼眸里有翻滚的海啸,害得我的脑袋越发迷糊了。
“阿昙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
我赧颜不能启口,嘉洛把我捞进怀里,脸颊摩娑着我的发丝,我听见了火花“滋滋”的声音,空气中暧昧的气氛同渐浓的月色。嘉洛的嘴唇贴着我的耳膜,哈气间带过一句话。
“阿昙,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崩于极限的脑袋这下子彻底懵了,似有人拿了根木棒搅乱了我体内的五味杂陈,我的脑袋被弄得如浆糊那样,傻了。
嘉洛抱起呆若木鸡的我,横抗在肩头上径直地走进屋里,带过一声粗暴的摔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掠起我心里的一片波澜。琉璃器皿上橘黄的烛光今夜看来带着淡淡的桃粉,情趣到了极致,像是新婚燕尔的洞房花烛。熏香炉里冒起的一缕缕檀香像翩跹起舞的女子,是花香,是果香,更是男女身上激情燃起的荷尔蒙香。
我知道他要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知道那是爱人之间的亲密无间的肌肤相亲。
世易时移,没想到我也会经历这一遭,如果我非完璧,是否还有资格守护三清山圣洁的结界?
小牧童呀小牧童,你是我数百年里开得最旺的桃花,也是唯一的桃花。
今日的嘉洛不似往日的温文尔雅,粗暴地把我扔在床上,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反应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压了下来,浓密的头发垂了下来与我的发丝混合在一起。他俯头咬住我的耳垂,温柔又粗鲁的样子像一只发怒的猫。我只觉得浑身发热,内心更是躁动不安。嘉洛喘急的呼吸声与先前昏睡时的若有若无截然相反。
“怕不怕?”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重得如铅一般,又如热风刮进我耳里,惊起我一身的颤栗。我被他弄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想把他从我身上推开,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手指头的力气也只能勉强了。
我早知会有这一天,可当这天真来的时候,我心里却是无比的紧张及束手无措。这是我从未想过,也是相当排斥的事。
我闭上眼,紧咬着下唇,倔强地摇头。
“不怕。”
嘉洛一愣,忽而一笑,笑得狡黠。
“阿昙就算害怕也来不及了。”
我“嗯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咬住了他的耳垂。嘉洛的身体明显一顿,似被一股电流击中,一只粗大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另一只手颤抖着解开了我衣裳,火热的唇借势沿着下颌吻到了胸口。我被他弄得连呼吸都困难了。他身上带着成熟男子浓郁的荷尔蒙味道,是诱人深入的□□。
“难……难受……”
我说得结结巴巴,一只手还是不能自己地解开他的衣襟,探进他的领口。纹理清晰的肌肉摸着很舒服,光滑,结实,像神兽肚子上的皮毛。月色透过窗户混着烛光,他胸口的□□的肌肤让我羞得面红耳赤,一股热流从胸口如血液般流淌到全身,我抱紧了他,指甲嵌入他的后背。
嘉洛吻得更猛烈了,“呜”的一声咬住了我的胸口,我只觉得全身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阿昙还是忍不住啦?”
嘉洛断断续续的声音像一根拨动的琴弦,抱着他结实的后背,发现他全身如同火烧了的滚烫。我“嗯嗯”地□□了两声,一句话到了嘴边却被撕成了好几段。
“我有些受不了了,要不,我们就此打住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我不明白他这般折腾是要闹哪样,后面的事我怕我会撑不住,不如趁早结束才好。
“嗯?嗯!”嘉洛又是一愣,笑得古怪又霸道,“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逃不成?”
“我……我今天……身体有些不适……”
我有些口不择言,几乎瘫痪的脑子迟钝地遍地找理由来婉拒他失控的身体。
“你已是□□,难道你还害羞不成?”
嘉洛攀了上来,我低头看了眼我的身体,不知何时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已被全部褪去。光洁的两架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我从未见过成熟男子的身体,即便民间有图文兼并的春宫图我也弃之一旁,不屑一看。现在这具完美的身体活脱脱地呈现在我面前,它害得我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随时都会因缺氧而窒息。
“阿昙,为我生个孩子。”
他说得不容反驳,好像一滴水滴在我体内瞬间变成倾盆大雨。我闭上眼,这一刻还是来了。突然,门外传来几声迟疑的叩门声惊醒了我的春风一梦。
“石姑娘?”
声音很轻,叫得小心翼翼而恭敬。
我如一阵雷打,迅速推开了覆在我身上的嘉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什么事?”
我尽量用平静的口气回,一个脑子天旋地转地晕乎不停。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姑娘了。”声音停了停,好似一番思量后斟酌地问:“冒昧地问下姑娘,公子可在里头?”
原来是找嘉洛的,我推了推他,用眼神示意着门外。
“有人找你呢。”
我说得很是小声,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他在我房里本是天经地义,可被我搞得跟偷情没两样。
“不管他。”
嘉洛边说边靠过来,我又一把把他推开,拉过锦被盖住我的身体。我看见他看我的眼神骤然一变,变得复杂又嗔怒。
“不要为了我而负了别人。”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说,心里愤懑又高兴。现在的我同一个耍性子的孩子有何区别,明明要到了一颗糖可还要他软磨硬泡地塞给我,看到他低声下气地哄我,明明是高兴的,可欢愉后还是觉得委屈。
终究是我太过自私,太过自我,太过矛盾。
“这是你的真心话?”
他的声音低沉低沉的,一双眼睛凌厉地勾着我,刚通红的脸现在变得惨白。我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立刻凑了过去,在他嘴角“吧嗒”亲了一口。
“赶紧出去吧,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他们是不会跑到我这边来找你的。”
嘉洛的身体一僵,反手把我抓回去,反咬了我一口,血的甜味在唇间,牙缝间蔓延。
“我今天哪也不去,就呆你这。”
“那不行。”我把他推开,拾起散落在床榻上的衣服,往他面前一推,不容置疑地说:“赶紧去,人家在外头等着呢。”
门外的叩门声又再次响起,相比之前略有犹豫,三四秒后第二声叩门声才又响起。
“石姑娘?”
“什么事?”
我未来得及回答,嘉洛抢了一步先开口,略有些震怒的声音吓得烛火“扑腾”就灭了一盏,其威慑力可见一斑。外面顿时一片死寂,我仿佛能听到他们咽下一个鸡蛋的口水声。外头传来一阵小声的嘀咕声与推搡。
“禀公子,是太子殿下的事。”
外面的声音说得很没底气,我看见嘉洛的脸色骤然一变,变得很是难看,阴沉的脸好似一面天,随时都会打雷闪电。外头见嘉洛没有做声又赶忙补充。
“太子殿下说,没跟公子说完的话要跟公子再聊聊。”
嘉洛再沉默,一张阴霾的脸杀气侧漏,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喂?”
“知道了。”
嘉洛匆匆穿好衣服,抱了抱我,我努力拈出一个笑跟他说:“我突然想喝桂花酒,明天早点过来顺道带一壶过来吧。”
“桂花酒不好喝,等春天来了我带你去喝桃花酒,成不?”
我突然觉得有股冷气从脚底板升起,然后迅速蔓延到全身。他的话好似把我带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宿命里,有一双瞧不见的手在操控着我们。
“好。”
嘉洛走后的好几个钟头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床榻上还留着嘉洛的余温,闭上眼,睁开眼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嘉洛的身影,健壮的肌肉和额头上细细的汗珠。
子时,我好不容易才睡得迷迷蒙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聒噪声,打破了我本就薄如泡沫的梦境。我睁开眼,感觉从未如此清醒过。
外面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一股浓郁的杀气弥漫着和应城的苍穹,血的味道像压在空中的一朵乌云。
嘉洛……
我跳下床,脑子里清晰地回想起门外数次犹豫后说出的话。
弘治……
人群中央,嘉洛一身洁不带尘的衣裳,剑若霜雪,长剑如芒,周身的银辉让月色有有些自惭形秽了。
我从未见过嘉洛舞剑,今日一见竟有种气贯山河的霸气。剑起剑落间足不沾尘,身轻如燕,衣衫翩跹带起的剑魂猛如蛟龙,惊起一夜清风,吹落一城落花,芳菲如雨,如旖旎的女子舞得一曲曼妙的惊鸿舞,一百多招下来完美得不落破绽。
弘治不敌嘉洛,堪堪又挡住几招后终于败下阵来,被掼到在地,嘉洛的剑抵着他的脖颈不到半尺,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仿佛想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围在四周的将士不约而同地跨步上前,利刃指着弘治全身各个部位,邀功般地说,“公子,杀了他。”
弘治凄凉一笑,笑得阴鸷。嘉洛扭了扭头,一个眼神示下,四周的将士又退回原地。
“八弟招招都要为兄的命,难道真不顾及兄弟间的情谊了吗?”
弘治一双眼睛好似能滴出血来,话落,施将军又迫不及待地一步上前,用剑指着弘治额头,义愤填膺地说:“公子千万别听他的胡言乱语,现在就杀了他祭旗,如果公子动不了手,我来!”
嘉洛冷哼一声,收回利剑,淡淡看了施将军一眼,施将军似领会了他的意思,默默地退到一旁。
“你我并无兄弟之情,皇兄想要臣弟的性命并非朝夕,何必虚情假意。你我约定比剑论生死,现在皇兄输了,皇兄还有何话可说?”
“为兄剑术不如八弟,为兄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就请皇兄自行了断吧,皇兄尽管放心,皇兄的身后事臣弟会好生照拂的。”
“八弟如果不顾血肉之情执意杀了为兄,可知道此乃犯下天地不容的滔天大罪?”
弘治一说,施将军又站不住了,怒道:“你个花言巧语的下作之人,你事事都拿公子的母妃做要挟,还谈何‘血肉之情’?”
施将军此言一出,引来一片附和之声,我看见嘉洛的神色顷刻间变得凝重,弘治乘胜追击地接着说:“八弟在这塞外佣兵自重,如果为兄想杀了臣弟,凭父皇对为兄的信任,早就找个由头杀了八弟,怎么会留到今日?”
弘治边说边扭头环视了一眼堵在四周目眦欲裂的将士,两颗眼珠在黑白分明的眼眶里奸诈一转,露出了阴冷的笑,好似抓到了一棵可当令箭使的鸡毛。
“八弟,你我乃是同胞兄弟,就算八弟不顾及父皇的颜面,难道没想过瑾妃娘娘吗?”
弘治此言即出,这下换李及岸看不过了,提着剑走到嘉洛身边,恶狠狠地瞪弘治。
“此等卑鄙小人,公子如果下不起手,末将愿意效劳。”
嘉洛轻轻一摆手,笑得面无表情。眼前这个美得可媲美女子的男子现在看来那么陌生,我的背脊发凉,如同骨脊被泡进铁桶冰水中,寒得透彻。
“既然皇兄言尽于此,臣弟也无需留皇兄一具全尸了。”
弘治料想不到连最后能救他的一根稻草也被轻易折断,他或许也猜不到嘉洛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决绝。脸上的恐惧和绝望如同他在地牢里日夜幻想的千军万马,踏着铁蹄而来,一双空洞的眼眶爬满了噬血的蚂蚁,密密麻麻地写着绝望。
“八弟难道连自己的母后都不管不顾了吗?”
他问得有些歇斯底里,像是拿着良心做挟持的责问与咆哮。
“皇兄何须拿一个过世之人来哄骗臣弟?臣弟的母后早在数月前就已经病逝了,皇兄怕事情传到臣弟耳里会导致事情生变,生生把这事压了下来,就连入殓也草草了事。父皇终日昏睡,恐怕还不知情吧?”
“你如何知得此事?”
弘治瘫倒在地上,嘴角颤抖得如同被风吹动的树叶,嗫嚅地问。
“皇兄这些年一直希望臣弟是个傻子,所以臣弟就一直做个傻子给皇兄看,不知皇兄可否满意?”
弘治双手撑地勉勉强强站了起来,手中的剑摇摇晃晃地对准嘉洛,可还是“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天空,“就算八弟杀了为兄,臣弟也活不过明日。明日。”弘治断断续续地说:“最晚明日,国师的军队明日就到了,到时候他肯定会救本王出去。如,如果……八弟今日可放过我,我保八弟今生荣华富贵,权倾朝野。”
嘉洛悲凉一笑,身后的将士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我等定与公子共生死。”
弘治看着手持兵刃的将士将包围圈越拉越小,终于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持着剑趔趄地转了两圈。
“八弟如果杀了为兄,虞国的百姓,列祖列宗定不会饶恕你的。”
一个人如果渴望能活下去,他定会抓住所有可以利用的事物,然后无限地放大,就如在沙滩上捡珍珠,只要有一点希望就足够他义无反顾,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皇兄关怀臣弟领了。只是,这天下的事无需皇兄挂念,祖宗的事还希望皇兄去了那头能替臣弟费心。”嘉洛抬起剑,一道寒光划破月亮皎洁的脸颊,手中的利刃如断弦的箭,“皇兄一路好走,我一定能永世平安。”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亲人之间的残杀,看到一个挣扎的灵魂影射到脸上扭曲的面孔。我只想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屠”。我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嘉洛是个陌路人,互不相识,多好。
弘治闭上眼,笑得灿烂,绚丽,喃喃自语地说,“今夜的月光真好。”
我的喉咙好像掐了一块痰,几次张了张口都没把它咳出来。我几乎想冲过去对嘉洛喊,“不要……”,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泡沫。
后来我想,这或许是为我自己的软弱,为自己走样的本性做掩饰吧。或许我本就不想救弘治,所以找了个勉勉强强的理由为自己欲盖弥彰罢了。
“你委身与他,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待你真心实意,可是凭什么对他如此信任呢?你凭什么笃定他不会被权利所熏染?你可知人性是世间最善变最无常的东西?”
弘治一开始是看到我的,这是他此生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昂头对天长叹,像一个诗人在吟唱诀别诗。
我无法看到他浓入夜色里另一半的脸,无法猜想他说这话的心情,或许是凄凉,或许是扼腕,或许是悲愤,或许是不舍,或许或许……
或许是对他一生的反思,更或许是留给我的劝诫……
月色下,嘉洛的剑蒙上了一道浅色的血红,给惨白无光的夜镀上了唯一的色彩,光鲜亮丽,颜色好看极了,像什么呢?后来我想,那颜色像桃花怒放时的颜色。
地上突兀地滚下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像一群孩童耍闹时踢过来的球,黑漆漆的还喷着血。光影重叠,在我脑海中变化成好几个画面,然后又复合在一起。
我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栗,矫情得如孱弱的女子,体内有两个灵魂撕扯分裂着。
他不是故意的,是被逼的,他不会变的,因为我们算起来也认识了几百年,我知道的。
嘉洛一眼就在人群中抓到了我,温柔地把我抱进怀里,我们像风雨中紧挨着的小草,一起拥抱,一起颤抖。
他用宽大的手掌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他的声音从我的后脑勺传来。
“对不起阿昙,让你看到了肮脏的东西。”
我直摇头,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我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人井然有序地退出,我看见地上留了一滩桃红的液体,我除了嘉洛的声音,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空气中有一种馥郁的香气,味道像极了夜里盛开的夜来香,钻肺渗腑地侵入我的内脏,麻痹我的神经。
我听到耳边传来吭吭哧哧的话语声,“对不起,对不起……”
我哑笑,他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一直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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