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19话：极光

我爱的人，他是一个神仙，早晚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前来接我。

    *——*——*——*——*

    沈家琪自认平凡，面容清秀，却无灵姿，学习努力，却一直是中游。

    但家琪一直固执地认为，所有不平凡的爱情都是属于平凡女孩的。那些特别不平凡的女孩，要么俯视爱情，要么就是乐此不疲地在红尘俗世中摸爬滚打，她们太爱掌控，所以极易失望，一个人失望到极点，会怎样？无外身死，心死。失望至轻生，再或看破红尘，不信？去看看那些出家的女子，哪一个曾经是很平凡的人呢？

    同样，那些不平凡的事物，又有哪些是甘于被掌控的呢。

    家琪也曾经暗恋过帅气的，强壮的，聪明的男生，但只是远远的，毫无目的性的喜欢，像是喜欢彩虹，萤火虫，露天电影院那样的喜欢，特别安全稳妥的喜欢，或是爱。

    “你当初和辰怆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珍妮曾经这样问。

    “反正没有接吻。”家琪回答很直接。

    “拥抱和牵手呢？”珍妮还在问。

    家琪想了想：“他接触过我的颈部，背部，腰部，腹部，腿部。”

    “……”珍妮的表情活像燕彤用左手画的那只狮子。

    其实，那是在跟辰怆学游泳的时候。

    后来，家琪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一件与辰怆在一起的不平凡的事，亦或是，浪漫的事。

    游泳很浪漫，但冬泳不浪漫；看星星很浪漫，但在零下10度的屋顶看就不浪漫；吃冰激凌很浪漫，但在没有暖气的隆冬的房间，吃冻到硬硬的冰激凌呢……

    家琪望着手中的这串饰物，光洁的多棱面的石头，与冰相比，似乎比冰还要冰，含在口中，舌头要冻麻了，冰石头也没有化掉。

    家琪将它戴在胸前，也有好事的同学问：“是水晶？谁送的？”

    “是千年不化的冰晶，比钻石还珍贵。我男朋友送的。”家琪承认自己的回答很虚荣，但这不就是那些好事者想要的答案吗。

    “男朋友？我们怎么没见过，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我的冬泳教练。”

    他是一个神仙，他会驾着五彩祥云前来接我。

    其实，家琪自己都不信，但她乐意和别人分享一下，仿佛跟别人说：“我吃过世界上唯一一颗至尊美味的巧克力！”

    那些不甘平凡的，要强的女孩子也许会就此食不下咽吧——“我还要吃那样的巧克力，我只能吃那个！”就此疯了也不一定。

    但家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女孩子了，她会在吃普通糖果时回味那颗巧克力的味道，并由此欣慰，我吃到过那样的味道呢，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平凡的女孩轻而易举就能收获幸运和满足。

    家琪和辰怆所经历的不平凡的事情只有两件：

    第一件，发生在冬夜的天台上，说是看星，却是从黄昏看到深夜，在寒冷中交错欣赏着白昼的飘忽与暗夜的盛大，紧接着是只有在最高水准的梦境或电影中才可能出现的景色：夜空流动出一波又一波璀璨的蓝色光晕，像一只燃烧的蓝凤凰的尾羽，像传说中蓝色大鹏鸟的神迹，家琪感觉声音都已不属于自己，那飘渺的恍如隔世的声音：“是烟花？不不，是闪电！温柔的闪电！”

    身边的声音却是少见的沉着冷静：“是极光。”

    家琪直直地站着，一瞬不瞬地看着，以为自己会失控尖叫的，但却只是悄无声息的颤栗，直看到眼睛发酸，直看到那极光变淡，才发出一句不符合自己的感叹：“南冥者，天池也。”

    “真美。”辰怆不知何时，已仰面躺下，于是家琪也躺下：“是，真美。”

    *——*——*——*——*

    “我是说，你这句话真美。”

    “这不是我的话，是庄子的。”

    两个人并排躺在冰冷的屋顶，望着渐渐消散的极光。

    “真遗憾，这么快就消失了。”家琪有些失落。

    “是我把它收起来了。”

    家琪莞尔一笑，认为这牛吹得真美。

    *——*——*——*——*

    第二件，那极光真的被他收起来了，就收在那颗冰冰的石头里，每当家琪想起他，石头里的花纹就会泛出蓝幽幽的光芒，和那一晚的极光一模一样。

    *——*——*——*——*

    这两件事情，家琪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是独一无二的属于自己的一次爱情，也必将是空前绝后的。

    南冥者，天池也。

    *——*——*——*——*

    【极光：冰人产生爱情时，所出现的自然景观。在南极或北极较为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