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讲数

我们把马东拉到了我所居住的公寓前，松了绑一左一右的夹着他上了电梯。山羊胡长的有点凶，马东也长的就像坏人，也就是俗称的挂象。门口保安自然上下打量着我们，但我是干什么的他们很清楚，怎么说现在的孟雨亭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故此看到我一脸轻松并非是受胁迫的样子，保安过问了几声确保安全后才懒得管。

    我们走入了我的公寓，山羊胡问道：“马东，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邪佛，或者你有没有拉过什么很怪异的塑像？”

    马东摇摇头，山羊胡点点头说道：“他不老实，哥们，你这儿有浴缸吗，灌满水把他淹死吧，我懒得问了。”

    马东可算怕了山羊胡这个恶人，俗话说小鬼怕恶人就是这么个道理，连忙哭喊着说道：“大哥，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山羊胡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我看不透你，为了防止你说谎，还是拷打一会儿再问吧。”

    我突然问道：“几个月前，你从古玩城附近的海河边拉了一个人，那人从一辆车上下来，钻到了你的车上，你有印象吗？”

    马东一愣，连忙说道：“有这事儿，这位大哥，三爷，您要是问这个我知道。”

    “说。”山羊胡阴沉着脸说道，马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原来那天马东是接到一个他大哥黑子的命令，去接一个拆家，所谓拆家无非是大毒头拿了毒品，然后分开让人拿货去卖。一般每个拆家都有固定的区域，手下也有不少人马做小拆家，可以说拆家就是我们所谓意义上的城市毒枭，故此一般这帮人多是下手心狠手辣钱多人多。

    一个拆家混的好的可能会掌管一个城市，不好的则是管理几个夜场，通常道上这群人都被称作大哥，被称作拆家的不过是他们的马仔。

    那天马东接的好像就是这样的一个大哥级别的拆家，他从一辆车上下来迅速钻入马东的车中的时候，马东也吓了一跳，后来也就释然了。这种人难免不被缉毒大队什么的盯上，所以这般小心谨慎也是正常的。后来，马东就把那个人送到了他大哥黑子那里，然后他就不知道了。

    “黑子是谁？”我问道，山羊胡抢着说道：“六指儿的头马，也是六指儿的贴身小弟，兼任报表什么的，若是论山头的话属于二当家的位置，很能打，但据说还是某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我去，有这本事干啥不好，非当黑社会。”

    马东眨眨眼睛，看着山羊胡不屑的说着黑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焦三三爷可是现在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哥，刚才那番话竟然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难以置信。

    山羊胡放了马东然后说道：“行，这事儿就和你没关了，以后我会找黑子的，你回去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知道吧？”

    “放心，大哥，你问我什么我绝对不说。”马东头如捣蒜一般点着头说道。

    山羊胡笑了笑：“我没盼着你忠义无双，否则你也不会出卖你大哥了，这地儿你认识，我这兄弟叫孟雨亭，是三圣地产的股东，顺便说一点他是大股东，和这种做房地产的有钱人斗，或许只能令你们树立强敌，故此你们别找他麻烦。”

    马东连连答应着被山羊胡赶出了门去，马东走后，我和山羊胡来到了阳台上。阳台不是封闭式的，风很大，吹得我们很舒服，山羊胡斜倚着墙对我说道：“小枫，看来今天咱们打人算是打对了，歪打正着，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我说道：“的确，想要调查出来，必须去找黑子，和这帮人好好谈，不如打出来问的清楚。”

    说话间，山羊胡的电话响了，是国安金丝眼镜胡明的电话，他问了刚才贵宾楼的事情，看来他已经知道了，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助，山羊胡谢绝了，不过这说明胡明已经向我们伸出了橄榄枝。

    挂了胡明的电话，很快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山羊胡接了下来，然后笑着打开了公放，原来是六指儿的电话，他约山羊胡今天下午出来喝茶，山羊胡自然答应了下来。

    我随手抚摸着身旁台子上的一株鲜花，花放在地面的小台上被围栏挡住，不至于被风刮坏。花是我入住之前送来的，枝繁叶茂很是好看，我不会养花，但是在JN的时候父亲却很爱养花，所以我也大约知道浇多少水什么时候浇水之类的。花虽然没有悉心照顾，但是总归还算长的挺好。

    我此时不停地抚摸着枝叶，突然感觉有些扎手，转头看去，只见那花竟然枝叶枯黄，用手一撵就碎了。我错愕了半晌，山羊胡嘲笑我道：“养个花都养不好，上次我过来的时候花还挺旺的，嘿嘿，以前我说你废物真没说错。对了，下午陪我去谈判吧？”

    “为啥又是我，我可是个正经商人，起码现在的身份是。”我扔掉了手中枯萎的叶子，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却被山羊胡的话吸引过去，疑虑一扫而光，随口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山羊胡轻捶了我一下道：“你可拉倒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家，我都想家了。”

    “你家里还有谁，以前问你你也不说。”我问道，山羊胡甜甜的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温馨：“家中还有一老母，不过她还以为我在国外工作呢，成天不着家的，真是不孝啊。”

    “恩，赶紧做完任务，然后回家，我也想家了。”我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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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约定好的时间，约定好的地点，来到了那家茶馆。茶馆不大，环境典雅，数以上乘之处。我们落座后，要了一壶雨前龙井喝了起来，山羊胡边喝边说：“上次有人弄了一点大红袍，就是老狼，据说是海里的特供，一年就产几两，我去，那茶绝了。”

    “呵呵，下次再弄到可要记得给我说。”我点燃一根烟边抽烟边喝茶，说实话，抽烟喝茶容易破坏茶在口中的味道，更损坏了你的味蕾，不过我喜欢这样。有时候吃饭喝茶没必要这么专业，一切开心就好，太专业了也就活的太累了。

    时间过得很快，我和山羊胡就国际形势进行了讨论，所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山羊胡抬起手表看了看说道：“过了五分钟了，咱不等他们了，真把自己当大尾巴狼了，哼，好似来得晚才能显现出他是大哥一样。”

    我们要走，这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三个人，一个奔五张的主儿冲着我们而来，表情十分热情，好似见了老朋友一样，他伸手与我和山羊胡握了握，我注意到他有六根手指头，看来他就是六指儿，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

    我们又一次坐了下来，六指儿身后一高一矮两个人肃立在那里并不坐下。这俩人一个文质彬彬，个子不高，面容白皙，有点南方人的特质，一看就是个文职工作者。另一个则是又高又壮，看起来比我还猛一些，虽然比彪哥差，但已经是常人中的大个儿了，脸盘黑黪黪的，肌肉隔着西服都能看出来，宛如黑铁他一般站在那里，看来就是传说中的黑子了。

    山羊胡笑着说道：“六爷我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作为老前辈，不会不知道约点谈判要守时吧？”

    “路上堵，老弟，不好意思了。”六指儿对于山羊胡的质问倒不生气，云淡风轻的说道，那从容的气魄让我渐渐明白，为什么他能从TJ市脱颖而出成为当年的大哥，又为什么可以洗白依然傲立于黑白两道。

    山羊胡笑了笑说道：“无妨，前辈吗，晚来一些也是正常。”

    六指儿赞许的点点头：“年轻人，有本事还有气魄，也谦虚，不容易啊，看来焦三儿能出名，不光是靠的后台硬。这位是？”六指儿看向我，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精光，我想寻常人见了已经一定会胆怯的，因为那是一种不怒自威的目光，是各行各业龙头老大应有的气魄。但显然现在的我不是普通人，倒不是说我是V先生的身份，而是我经历过几次生死考验，凡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多有一份从容淡定，你想连鬼门关都趟过了，还有啥可怕的。

    山羊胡介绍到：“这是我兄弟，孟雨亭，三圣地产的行政部总经理，还是三圣的大股东。”

    六指儿跟我重新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这个是黑子，这个是叶成宝，是我的秘书。”我和山羊胡也跟他们打了招呼，六指儿饮了口茶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今天这事儿应该也跟孟兄弟有关吧？”

    我承认了，六指儿便不再看我：“焦三儿，咱们混社会的讲究的一个道义，做老大的，更不能自己没事儿就瞎上阵，否则帮错了忙岂不是让人笑话。尹德胜虽然不对，但是毕竟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儿，你插手有些不对吧？我本来都做正行了，不掺和江湖上的事情，不过尹德胜是我自家人，我不能不管，你说呢？”

    山羊胡笑了：“什么做大哥不做大哥的，咱们不论，就是六哥这个说法就有些偷换概念了。偷换概念你懂吧，你不懂问问你这个秘术，问问黑子也行，我听说他还是个高材生。”

    六指儿的脸上有些怒色，山羊胡继续说道：“你说是他的家务事儿，你就该问问尹德胜人家姑娘愿意了吗，俩人相亲，一个人单方面同意了就算行了？拜托大哥，咱们是黑社会又不是土匪还带抢压寨夫人的？现在那姑娘明明是我哥们的马子，尹德胜骚扰了他能不管，他管了尹德胜叫人来打他，我能不管？”

    六指儿不说话，山羊胡见他不说就继续说道：“照此理论，我若是看上你老婆，你老婆不愿意，我非得来硬的，你也不能管了？你若说行，我啥也不说了，日后咱们走着看！”

    六指儿还没说话，黑子大吼一声：“混蛋！”说着就冲了上来，我猛然站起身来，黑子甩手给了我一个耳光骂道：“滚蛋！”

    我身子一矮，随即闪过，然后一拳打在黑子的下巴上，准备后发先至出奇制胜。但这次没了指虎，也没了餐布，我的手被硌的生疼，本来就肿了的拳锋顿时刺骨的难受，可按说这拳力量不小，但黑子竟然歪了歪头完全没事儿，随手抓住我的双肩直接上膝了。

    我用手掌下压，挡住了接二连三的膝击，然后一扭身子腰间用力把黑子别倒。我俩迅速翻滚起来，拳拳见肉的对打起来，顿时发出碰碰的响声，茶馆包间内的桌椅板凳被全碰倒了，两人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说实话，这个黑子真很难缠，打在他身上好似打在钢板上一样，皮糙肉厚的他一点也没知觉，但他打在我身上我却感到内脏都要跳出来了，不过跌什么也不能跌份儿，我强忍着依然和他拼拳。

    “好了。”六指儿叫到，桌椅板凳被打翻了，在场的山羊胡和六指儿包括那个叫叶成宝的秘书三人依然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六指儿说道：“你这兄弟可不像个商人，这些年能和黑子打这么几个回合的，我还真没怎么见过，听说焦三儿你更猛，不过焦三儿别忘了，单打独斗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山羊胡也淡然的说道：“没错，所以呢？”

    “所以，甭管你后台多硬，你要想玩，我就能玩死你。”六指儿说道，山羊胡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狂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要相信法律吗？”

    “屁，法律要是有用，要政法委干什么？”六指儿略带不屑的说道，山羊胡点点头：“那你的意思就是看谁的硬实力软实力厉害了。”

    “哎，”山羊胡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想江湖事江湖了，咱们对砍一气分个胜负，但现在看来你非要把事情闹大，那好吧。”

    说着山羊胡拨通了电话，片刻后那边就接了。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断运气，娘的，他们这帮黑社会弄得和儒商一样，我这真正的商人却成了打手，这一天打了两次了，外带一次严刑逼供，这叫啥事儿。

    山羊胡接起电话只是淡淡说道：“胡明啊，那啥，没啥事儿，就是下午这事儿有点麻烦，人家非要和我拼拼后台实力，对对，行，麻烦了，好，明天见。”

    山羊胡挂了电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人家不愿意跟咱好好谈，咱就走吧，对了，黑子，这几天别出门，我找你有事儿。六爷，既然你要打，我就陪你开战，看你这么大年纪，竟然没看透，真可怜。”

    六指儿喉头一动，显然他没想到山羊胡竟然一个电话就这么轻松自若，他听说过焦三儿的名声，也知道他和本事警界十分熟悉，一般的队长什么都不是他同等级的朋友，据说焦三儿和市局副局都认识。可是现在焦三儿打了个电话，竟然找了一个叫做胡明的人，胡明是谁，没听说过，按说要是个领导那肯定应该名声在外才对，但焦三儿竟然找了个这样的陌生人，这说明胡明的来头更大，那么.......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想，可是六指儿脸上的惨白和他接下来的话，却证明了我的猜想：“焦三儿，留步......”

    “六爷，晚了。”山羊胡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