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九儿的决心

在晨起的微光下，九儿看着自己被拉长的身影，缓缓的向未及殿走去。如果此时有谁能看到九儿的眼睛，一定能看到她眼底深处的寒意，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候，那刻骨的寒意才会从九儿的眼中浮现。

    “九儿。”是云可的声音，九儿适时的收起了自己深邃的目光，摆起一副天真的表情向不远处看去。

    “郡主，今天又这么早啊，是要去未及殿吗？”云可走到九儿身前不远处，看出了九儿的不自然，急忙改口道。显然，两人都发现了隐藏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不小心露出的衣角暴露了他的位置。

    对于这种变相的监视，九儿和云可也都是见怪不怪，几个月来，这样的人总是如影随形的跟在九儿或是云可的身边。

    九儿也懒得去想是谁派来的，只是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每天除了必要的活动，九儿都把自己埋在未及殿的书里。

    “云大师。”九儿弯弯了身子，行了必要的礼节，就抬起头来看向云可的眼睛。

    云可也不避让，同样直直的看着九儿的眼睛。两人对视了片刻，九儿先挪开目光，轻道：“大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未及殿看书了。”

    “嗯，好。”云可看到九儿平静的神色，轻轻的应道。

    正午时分，秦昭坐在自己专属的大殿里休息，微闭着眼睛，一个侍者跪坐在他的身旁，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扇子，时不时的传来一声鸟叫，让一切显得平静而自然。

    突然，秦昭睁开眼睛，威严的命令道：“你先下去吧。”

    侍者没有多做停留，擦了擦脸上的汗，站起身就要退出去，谁知起身时，突然踩到了自己的衣服，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上的蒲扇也飞了出去，落在秦昭身后的屏风下面。

    惊慌的侍者，急忙冲到屏风下去捡，却在屏风下看到了一双脚，就在他想大叫出声时，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紧，连挣扎都没来得及侍者就失去了呼吸。

    秦昭感到手底下的生命已经凋谢，才缓缓松开手，轻叹道：“如果你乖乖的走了出去，或许可以饶你一命。这几日，你在我身边已经注意到太多了。刚刚的那一跤，是故意的吧。”

    屏风后的身影慢慢走出，恭维道：“主公的武功是越来越厉害了。”

    秦昭却没有看向身影，冷冷的说道：“你的轻功应该好好练习练习了，要不是你每次出现动静都很大，这个人又怎么会发现？他又怎么会这么快的死去呢？”

    身影听到秦昭的话，腰弯的更深了，说道：“是。”

    “你要练得像猫一样，走路不带半点声音。”秦昭的声音很冷，接着说道，“说说最近的情况吧。”

    “那个叫云可的老家伙在林中不知道设了一层什么禁制，只有他和九公主才能进去。这些日子以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两人每天都会呆在禁制后面将近一个半时辰。除了这段时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之外，其他的时间都有我们的人在看着。”

    身影恭敬的汇报，本来以为会得到秦昭的表扬，可是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秦昭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而身影已经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了。

    “豹，知道你为什么是四大影卫中地位最低的人吗？”秦昭瞥了一眼他口中的豹不住颤抖的身体，缓缓走到一边，把玩起摆在桌案上的水果来。

    “请主人明示。”豹说着，一滴冷汗已经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因为，遇到什么事，你总是等着我的指示，从来不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秦昭停了一下，看到豹不再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改为垂手，接着说道，“其实，这是我对你十分满意的地方。”

    捕捉到豹的眼睛里闪过的震惊，秦昭对自己的话所产生的效果十分满意，带着一分戏谑之意，说道：“让你排在最后一位，是为了让你多学点东西，你能理解我的苦心么？”

    听到秦昭竟然对他用“我”自称，豹的心里涌出暖意，跪倒在地，激动的说道：“主人！”

    “不用这么激动。”秦昭说着，已经扶起了叫做豹的男子。这个时候，豹的面容才完全显现出来，大概20几岁的样子，可是却有一道3寸长的伤疤横在他的鼻梁上，让一张本来清秀的脸庞显出几分狰狞。

    秦昭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略高上几分的男子，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采，淡淡说道：“这几个人中，只有你是我亲手培养起来的，所以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属下不能忘记主人的栽培之恩，若是没有您，也没有今天的阿和。”豹说着，声音里满是激动，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放任九儿么？”秦昭的目光深邃起来。

    “属下不知。”

    “因为，她是瑛妹最后的心愿。”

    “主人，公主她……”豹的声音里明显透着不解，但是他的话却被秦昭打断了。

    “不要再说了。”秦昭目光凝滞了一下，接着道，“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九儿的主意，至于那个云可，他对九儿没什么恶意，那个林中禁制就先不管了吧。”

    “可是……”豹还想说什么，却在秦昭的摆手中闭上了嘴。

    “先把这里清理一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是有关雪卫的。”

    听到雪卫两个字，豹的身形迟疑了一下，忍不住的说道：“我们不是已经拆散了她们的编制么？而且还将她们安排在影卫中，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秦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豹，叹道：“雪卫不会是这么简单的，虽然我们手里有瑛妹留下的令牌，但是，每次看到小雪的眼神，寡人的心里总有些不安。”

    这个时候，泉石地里，九儿正闭着眼睛，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念生涩难懂的咒语。云可在一边看到九儿认真的模样，也不去打扰她，只是，双手一颤，一张纸就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九儿才缓缓睁开眼睛，有些为难的叹道：“师父，都半年了，我整天背这些咒语，到底有什么用啊？”

    “小丫头，不过才半年的时间而已，而且，你的武功也都没有荒废啊？比起咒术的使用，提升你自己的武功才是当务之急。”云可耐心的解释着。

    “可是，咒术的使用不是更方便吗？”九儿皱紧了眉头，显然，她的耐性已经被难懂的咒语磨没了，整天面对枯燥难懂的咒语，能够坚持这么久，九儿自问已经很是不错了，最关键的是，云可说背咒语的时候是千万不能念出声的，否则巫术就会启动。

    “九儿，我问你，你觉得让别人知道你是一个巫族自由人是明智的吗？”云可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心里却在想，“这个小丫头是累坏了脑子吧。”

    “我的这个身份当然要好好隐藏，只是，现在秦王已经知道了。”九儿有些沮丧。

    云可接着九儿的话说道：“我发现，自从小瑛不在了之后，你在泉石地里就没有叫过秦王舅舅，九儿，你一直以来到底在压抑着什么？”

    听着云可担忧的声音，九儿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暗道，“师父，你终于问我了吗？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有些事情还是晚些知道为好。”心里虽然这么想，九儿嘴上却说道：“我还能压抑什么？当然是自己之前的天真了。现在的我必须要快些成长起来才行。”

    觉得九儿似乎隐藏了什么，云可没有多问，他明显感到，现在的九儿他似乎也有些看不透了。

    “九儿，你知道这个泉石地还能变出什么让你吃惊的事情来吗？”显然，现在的云可更加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眼光微颤了一下，九儿开口道：“除了可以在泉石地修炼，随意召唤出写满咒语的纸张，还能有什么？”九儿在心里对于泉石地的这两个作用就已经很满意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婪的人。

    “还能进行实战练习。”云可说着，看向不远处的湖面。

    “师父，你以前怎么没对我说过。”九儿心里闪过一丝愠怒，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将来能够在与人的搏杀中活下来么？

    摇了摇头，云可惭愧的说：“这个我也是两天前才知道的。”看着九儿疑惑的眼神，云可补充道，“自从让这里的湖水吸收了你的血液后，它就有意无意的提醒我，似乎生怕我教不好你似的。”

    听着云可无奈的语气，九儿心里却有喜悦散开来，这个泉石地真的是有灵性的吗？还是第一次听说土地也会有与人沟通的能力呢？

    “它都和你说了什么啊？我能听到么？”九儿的好奇心竟然一点没减。

    “圣地只有与圣地守护者之间才能沟通，现在的你当然是不能的，不过，你要是继承了泉石地的守护者，等到我死了以后，你就能……”九儿没有让云可把话说完，伸出一根手指挡在了云可的嘴前。

    “不许你说这些。”九儿的声音竟然带着些许怒气，但是很快又转移话题道，“快和我说说，怎么个实战法吧。”

    “别急，别急。”云可说道，“可以进行实战训练的第一个条件是你要完整运用出全部的防御性咒语。”

    “全部？！”九儿有些吃惊，这个泉石地也太高看她了吧，那可是上百条，而且现在的自己也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个印象，因为，她一直将记忆力都放在了主攻击的咒语身上。

    “没错，开启实战演习的第一步就是要你在湖面上施展一遍全部的防御性咒语，也就是现在你能够从这里得到的白色级别的咒语。”云可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九儿，想看着这个小丫头会不会退缩。

    “飘在湖面上，用出所有的防御性咒语，这些都不难，只是，这是第一步？”九儿轻描淡写的说着，其实，只有九儿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么沉重。

    听着九儿的口气，云可心里竟是有些惊讶，怎么小丫头表现的如此轻松，她对自己信心这么足？

    “第二步是你的武功提升到能够在我全力一击下抵挡住的实力，这个看上去比第一个还要难啊？”云可心里涌出一股苦涩，自己的全力一击，风老头挡起来也会有些费力，如今九儿才几岁，竟然向她提这个要求。

    “嗯，还有第三个吗？”九儿听到这第二个条件，眼神反而生出一丝坚定起来，既然这个泉石地如此看的起自己，自己怎么能未战先怯呢？

    “没有第三个了，难道你觉得前两个很好过吗？”云可沉声说着，“先不说以你现在的武功在我的手下能不能挡的住，就是在湖面上坚持施展巫术这一条你现在都难以做到。”

    “现在的我做不到，不代表以后的我做不到。”九儿坚定的说着。

    “以后？你有多少时间？圣地给你的时间是在你8岁前完成，否则，你再也不能开启实战演习。”云可说着，目光沉重起来。

    “8岁？也太晚了点吧，还有不到两个月，我就六岁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它耗。”九儿的目光突然变的深邃起来。

    “你才6岁，怎么没有时间？”云可很是讶异。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尽快提升实力才行。师父，从明天起，我们每天在这里的时间提升到3个时辰吧。”

    “九儿……”

    “师父，九儿不是莽撞的人，我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它只是要求我顶住你的一次攻击，没有说不准我使用咒语，所以，我还是有些信心的，而另一个，不过是巫力持久力和记忆力的配合，我想，这么久的咒语不是白学的。”九儿打断云可的话，慢慢分析着。

    听到九儿这样的话，云可只好暂时放弃了阻止九儿打算，其实，他也很想看看，第一个能得到圣地亲自指点，并且天赋极高的人，最终能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