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避暑山庄

    “荷香？”小燕子小步跑了过去，双手捧住荷香惨不忍睹的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呢？”

    “禀太后，奴婢已经将私自传话的人给带来了。”桂嫫嫫说着也不顾小燕子还拉着荷香，一把就把荷香推到了太后身前，用膝盖一拱荷香的小腿肚子，荷香就‘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刚才就只有这一个奴才离开过这儿，奴婢又派人去紫薇格格那儿问过，宫女太监们都认得刚才是她去过。”

    “嗯。”太后微微一点头。“好个大胆的丫头！宫里的规矩你不知道吗？！让你们退下，那是因为有你们不该知道的东西！没有主子吩咐，私下就乱去传话，你不想活了？！”

    “太后开恩啊！奴婢知错了！”荷香连忙磕头求饶。

    “是我叫荷香去叫紫薇的！”小燕子听了太后的话，认为只要她承认是她吩咐的，荷香就会没事了，所以一口担了下来。

    “喔？是吗？”太后不置可否地问。

    “不不不！回太后，这不关五福晋的事！是奴婢该死！是奴婢自做主张！求太后开恩！”荷香知道，太后其实只是想借题发挥，小燕子要是担了下来，那一切努力就白费了。这时她还不知道五阿哥娶知画已经成了定局。

    “嗯，哀家看小燕子也没那个时间去吩咐你！”太后看了一眼永琪。“这三天后就是永琪和知画的大婚，哀家也不想讨那个霉气。你的死罪可免，活罪嘛……桂嫫嫫，你领着她去领了钱遣出宫去吧！”

    “奴婢知道了！”桂嫫嫫没等别人反应就赶紧回了话。

    “太后开恩啊！不要将奴婢遣出宫去啊！奴婢家中八口人，都靠奴婢在宫中赚钱养活啊！奴婢若是被遣出宫去，家中的人可怎么办啊？！”荷香边说边不停地磕着头。

    “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哀家累了，就这么着吧。”太后说完由桂嫫嫫搀扶着站了起来，当她走到小燕子身边的时候才低声对小燕子说。“你还是老实点、看开点吧，你哥哥那档子事儿，哀家还没和你算呢！”

    小燕子听罢楞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直到太后已经走远了，她才突然抱着荷香哭了起来。“荷香，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害你挨了打……害你被赶出宫……可是……可是我还是留不住永琪了！荷香……我跟你一起走！我跟你一起出宫！”

    “小燕子！”紫薇拉开了小燕子，“你不要这样了！你这样，我们就真的输了。荷香哪儿有犯什么死罪啊？！太后是想孤立你啊！”

    “是啊，小燕子，你别这样了。我的心也好乱，不知道该怎么办。皇阿玛下了圣旨，我不能抗旨。但是，只有你和我一条心，我们才能想出个办法来啊！”永琪走上前去拉住小燕子的手。

    “是啊五福晋！您是好人，您会有好报的。你可千万不可以现在就放弃啊！荷香这一切都是命，不是您害的！如果再让荷香选择一次，荷香还是会去的！”荷香也含着泪劝着小燕子。

    “小燕子，我们还没有找知画谈过。也许，我们能从她那里想出办法来呢！”尔康想了想说。“既然那个知画那么有才情，也许我们可以动之以情啊！”

    “什么‘冻蚂蚁、冻蜻蜓’啊？！反正三天后，永琪就娶知画了。不管永琪心里有没有我，都没用了！”小燕子正要甩开永琪的手，却被永琪反手又抓住了。

    “燕子，我们都冷静点好不好？不要又甩开我……”永琪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跟小燕子说。“你还记得我们是为什么来这避暑山庄吗？是因为你心疼我！是因为你在乎我！是因为你心里有我！那么现在……你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我……”小燕子听得眼圈泛红，她又想起了嫁给永琪以后那些欢乐的、温馨的时光。她记得两人婚后第二天的羞涩，记得永琪陪她练武时的默契，记得永琪陪她读书时想尽办法的苦恼模样，记得永琪每次为了哄她开心准备的小玩意儿，记得永琪生病时憔悴的模样，记得永琪许下的山盟海誓，记得永琪……可是，箫剑和晴儿！她也想起了太后临走时的那句话。

    “小燕子，刚才……太后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尔康有着护卫的警觉与敏感，刚才虽然他没有听清，但是他肯定太后是对小燕子说了些什么的。

    “没……没有。”小燕子有一种被看穿了的心虚感。

    “小燕子，我的好姊姊。不管怎么样，你先不要走。永琪一天没和知画拜堂，我们就一天还有希望！”紫薇尽量安抚着小燕子。“不要敌人还没乱，你自己就先乱了。现在，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乖乖的和永琪进去说说贴心话儿，休息休息。别把时间浪费在赌气上了，好不好？”

    “我不是在赌气，我……”小燕子却接不下去了。“唉……好吧。”小燕子又转身对荷香说。“荷香，都是我不好。我帮不了你别的，我去让永琪写一封信，你带着这封信回去京城，找一家叫做‘会宾楼’的酒楼，那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我们的生死之交，你会在那里找到工作的。”

    永琪听了连忙点了点头，走进内室去写信。尔康则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小燕子，我还真是佩服你。你还真有点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啊！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们几个都没想到要怎么帮荷香，你竟然还想起会宾楼来了！”

    “是啊，要不是小燕子说起来，我也把会宾楼给忘了呢！”紫薇也笑着说。“咱们好像八百年都没去过了呢！”

    听了尔康和紫薇的话，小燕子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燕子，你累了一天了，我自己铺的床，你快去睡吧。”送走了紫薇尔康，安顿好了荷香，永琪第一时间回到了小燕子身边。

    看着永琪关心自己的模样，小燕子知道那都是真心的。可心念一转又幽幽地说道：“永琪，等你娶了知画，你也会对她这样吗？”

    “傻燕子，你说我会吗？”永琪深情地看着小燕子，双臂轻轻地环住小燕子芊细的腰。“你听说过、看过哪个阿哥亲自铺床的吗？我这样做，都只是为你啊！我知道你不是一只宫里的燕子，可我却是一个宫里的阿哥。为了我，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所以，请你相信，我也在努力，真的在努力，为你做一个普通的丈夫。可能我做的不好，但是小燕子，不要对我失去耐性，不要飞走，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在我身边，给我力量，帮助我去学习做一个普通的丈夫。”

    “永琪……你在说什么啊？！”小燕子感动地反问永琪。“你那么好，哪里还用去学？！要去学的是我！学唐诗、学成语、学规矩、学生孩子……”

    “你什么都不用去学了！”永琪狠狠地抱住小燕子。“你什么都不会也好，什么都会也好！我爱新觉罗永琪，今生今世……不不！永生永世就只爱你一个人！”

    “嗯！我小燕子、方慈、还珠格格、五福晋，永生永世就只爱你一个！”小燕子说完头一次主动向永琪吻了过去，虽然她的吻技经过了四年仍然生涩，却也足以将这房间暖热了。

    第二天一直到了中午，紫薇才独自去找知画，因为只有在太后休息的时候，她才能有机会和知画单独交谈。

    “知画见过紫薇格格。”知画对于紫薇的到访看起来似乎丝毫也不惊讶。

    “知画，我们算是平辈，你不用这样多礼。”紫薇谦和的一笑。“倒是我来到山庄这么久了，现在才来见你，有点不好意思呢。”

    “那知画年幼就斗胆叫你一声紫薇姊姊了。”知画也回以一笑，顺手倒了一杯茶给紫薇，“这儿的茶不比皇宫里的，第一次见面给姊姊喝这样寒酸的茶，知画才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呢！”

    紫薇观察了知画的言谈举止，心里不免为小燕子的担忧也多加了一层。这样一个谈吐大方得体的女孩，太后和乾隆怎么会不喜欢呢？！要不是立场不同，紫薇恐怕都会忍不住开始喜欢她了。“这茶很好，既新鲜又清香，像是刚摘的呢！”

    “紫薇姊姊真是不得了！这茶还真是知画早上新摘的。姊姊好生厉害啊！”

    “瞧你说的，我也不过是瞎猜的罢了。”紫薇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这知画句句客气，她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讲永琪和小燕子的事了。正在犯愁的时候，知画却先开了口。

    “姊姊来我这儿，恐怕是有什么事要指点知画吧？”

    “嗯……你既然这样问，我就直说了。我没有什么恶意，就只是想你能多考虑一下。”紫薇稍作停顿又继续说。“你应该已经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有意将你许配给五阿哥的事儿了吧？”

    知画脸一红，一副娇羞的模样。“知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知画才会住到避暑山庄来的。”

    “这些年，虽然你住在避暑山庄，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的事情，相信你多少也还是听过一些吧？”紫薇试探地问。

    知画抬起头看着紫薇。“我想……紫薇姊姊来这儿的意思，知画已经明白了。可是，知画恐怕帮不了什么忙。婚姻大事都是由长辈做主的，况且，就算我不嫁，太后还是会让五阿哥娶别的旗人女子的。所以，这重点不在我，我只是很多人选中的一个，重点是在五阿哥和还珠格格身上啊！”

    紫薇已经可以断定这个知画不是一个简单人了，她绝不像一般女子那样没有主见，而是善于利用分析那些对她有利的客观条件的人。“但是，这事关你的幸福啊！你难道不想去争取一下吗？嫁给五阿哥，你也许可以得到地位，但是，你是无法得到爱的啊！五阿哥他是个死心眼儿的人，一旦认准了小燕子，他的心里就再没有位置给别人了。知画，你这么优秀，难道……难道你真的愿意去过一辈子静心苑的生活吗？”

    “‘静心苑的生活’？姊姊指的是冷宫对吗？”知画微微一笑。“女人的幸福可以有很多种的，不嫁给五阿哥，知画也未必就会幸福啊！更何况，我优秀吗？五阿哥，他更优秀啊！”知画一边说一边眼中透露出一种憧憬的目光。“紫薇姊姊，你不应该劝我不要嫁，而是应该劝我嫁呀！知画自幼也读了一些书，女人的三从四德不敢有违，所以就算嫁了过去也不敢、不会和还珠格格争宠的。可是如果换了别人……”知画说到一半不说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紫薇。

    “知画，这么说，你这个决定是为了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着想了？”其实紫薇心里也明白，知画怎么可能全是为了永琪和小燕子着想呢？！可知画的话又无从反击。“那你自己的幸福怎么办啊？”

    “谢谢紫薇姊姊的关心。”知画笑着一拜。“在知画心里，幸福，有时候来自于一种自发性的感觉，而不是依于一种状态。感觉可以自己去创造，状态却需要别人来配合。所以，幸福其实不假外求。这最奇妙的是啊，绝对的幸福还要伴随着一点一个人的孤独才能达到！所以，姊姊不用为知画担心。嫁给五阿哥，对知画来说应该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知画的话加上她有点调皮的表情令紫薇更加迷惑了。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啊，可是怎么说得出那样深刻的话呢？！她是真的善良单纯？还是充满了心机呢？

    “那么好吧，如果你已经决定了的话，我想我这次来就只能算是认识你一下吧。毕竟我和还珠格格是结拜的姊妹，以后我们可能会常见面的。”紫薇没办法，只能说了这些话，意思是告诉知画，小燕子不是孤立的，她仍然是站在小燕子那一边的。

    知画怎么会听不懂紫薇的意思呢，于是也顺着说。“那是再好不过了！知画年幼无知，以后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或是得罪还珠格格的事，还要请紫薇姊姊多教教我呢！”知画说着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紫薇姊姊，我想太后她也要醒了。自从晴儿姊姊走后，太后她老人家整天都念着晴儿姊姊，知画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多学点东西，让太后她老人家开心点了！所以，我要赶紧过去了，紫薇姊姊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那你快过去吧，我也要回去了。今天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紫薇边说边和知画一同往外走。

    “姊姊太客气了，以后有时间可要多过来才好噢！”知画说完就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