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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六十三章 茵陈之性本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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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部 第六十三章 茵陈之性本自私

    青儿从丛林中冒出头来,大大的眼睛提溜的转着,神情恐惧的打量了四周许久,确定没有其他的踪迹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爬出来,向附近一个小小的溪流走去。

    走不到三分钟,就听得见溪流哗哗的流淌声,青儿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在他们逃亡的路途中,很难得有接近溪水的隐藏地。  逃进山中后,携带粮草本来就不多,在频频追兵中,能勉强充饥已经很不错了,近来就连喝水都成了问题。

    青儿已经看见那个溪水中的身影,站在齐腰深的少年慢慢将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挽过肩,肩近来越显得消瘦,依稀看得见骨肋的痕迹。

    青儿慢慢走近,心不仅跳得越来越厉害,他清楚的看见少年的身体上无数道凶厉狰狞的伤痕,像一只只爬上去的丑陋蜈蚣,有的是结疤许久脱落的乌黑,有的是还来不及收口的血红伤痕,此刻在少年缓慢的擦拭下还慢慢的渗着血丝。

    青儿的鼻子有点酸酸的,残哥哥的身体本来很漂亮的……

    臂上那道疤是五天前为了救逃不及的唐姥姥被砍的,肩上和侧腰那两道是四天前拼命杀了几十个追兵换来的,还有这个,还有那个……

    残哥哥现在擦拭的还在渗血的伤口是昨晚为保护自己受的伤。

    “小青儿,你来这里做?”温柔的声音唤醒了青儿地神志,他抬头。  看着残笑盈盈的脸,不仅脸微微一红。

    “来,来打水。  ”他讪讪的回答,想,残哥哥实在是好漂亮,如果是女孩子就好了,他长大后一定要娶他。

    “娘的烧还没退。  ”

    也许是感觉到他盯着自己的伤痕看。  残笑了笑,走上岸去慢慢穿上了衣。

    青儿看着残的背后。  从肩头斜斜的跨到腰际,狠狠地一刀,那道触目惊心的几乎将背部劈成了两半地伤痕,看得他心惊肉跳,真不知残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怎么逃出来的。

    穿好衣服,残温和道,“小青儿。  我们回去了。  ”

    “好~~”青儿赶紧打满水壶跑过去抓住了残的手。

    残轻笑,牵着青儿的手,走上那狭窄的小道。

    可是青儿很惊讶,他不知道残为做得到如此行动自如……他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残右眼的眼角残留着一道浅浅地伤痕,现在很浅,但是青儿知道,七天前残哥哥逃出来时那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他半边的脸。

    残哥哥的眼睛。  还是很漂亮,可惜此刻却仿佛被一层朦胧的雾气遮蔽……青儿不明白,为何一个双眼失明的人还能牵着他走在这山间小道上如走平坦大路,就连自己在这崎岖小道上都磕磕绊绊。

    “还是没有找到殊硫哥哥吗?”无错不跳字。青儿问道。

    那一夜,只有浑身是血的残哥哥逃出来找到他们,殊硫哥哥却在血战一场后失去了消息。

    他明显的感觉残地步伐迟疑了一下。  又温和的说,“没有。  ”

    “殊硫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强,说不定就在我们附近只是没遇见而已。  ”

    残轻轻一笑,“说的也是。

    青儿很失望,他知道,虽然残哥哥在笑,但那淡淡眉眼间的忧郁却没减少半分。

    残轻眨了眨眼,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都看不见。

    凭借着自己越来越敏锐的感触判断四周地环境,残却压不住心口抑郁的闷气。  一个星期来的追逃拼杀以及不停的受伤已是伤筋劳骨。  现在,他不过是咬着一口气硬撑而已。

    尤其是那一天。  在众兵包围中他始终不忍心伤人性命,最后终于在筋疲力尽之时被人一刀从背后砍来几乎毙命。

    勉强躲过要害,在回头的一瞬突又一把重物狠狠砸在自己头上,头痛欲裂之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抽出冰鞭大开杀戒。

    在杀了好几人之后,他憋着一口气冲出去逃了许久才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却发觉脑在受到重击……他再也看不见东西……

    连颓废的时间都没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逃入深山的镇民之时,他们已经被追兵追上,而殊硫只怕是凶多吉少。

    接下来,他掩护着镇民们逃跑,追兵一拨又一拨,是狠了心要将他们灭掉。  他不得以一次又一次将追兵们杀光,而自己也落得这满身的伤痕。

    听着别人的惋惜,残只是淡淡一笑,反正自己看不见,再可惜又怎样。

    “青儿,残,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就听见惊喜地叫声。

    有人慢慢靠近他,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是大婶地气息,在残存的镇民中有收养他地大婶,这一点让他很庆幸。

    “残。  ”声音有些颤,连些日的担心受怕让所有人都是心慌意乱,说句话都怯怯的不敢大声,“没…没有食物了。  ”

    “这附近应该有果树。  ”他柔声道,“你们出去采几个可以吗?”无错不跳字。

    “不要!”斜左方有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响起,“到处都是追兵,我们又不是你,会被杀的——我不出去,哪里都不去。  ”

    心底叹气,残依然好声劝慰,“这附近没人,不会有危险。  ”

    “不!”女人已经歇斯底里了,“你是个瞎子怎么看得见,我不出去,我不要死!”

    “是啊!你得保护我们。  ”

    “别忘记当初是我们收养了孤儿的你。  ”

    许多人纷纷附和。

    残一叹,正要开口。  突然胸口又是一闷,他一咬牙,一口到咽喉地血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残,对不起,他们…”大婶痛苦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食物,水源,住所。  这一个星期来,这么多的人。  都是靠残一个人,被吓破胆子的镇民们只知道躲着发抖却没有人愿意协助残。

    “我去找食物。  ”柔和一笑,残转身离去。

    不能软弱,不能倒下,就算现在的他只是个瞎子,那也是镇民们唯一的依靠,再痛苦也只能装得若无其事。  不能让他们不安。

    还好这山他是从小玩到大的,多少还算熟悉。  可是,即使如此,他一个双目失明的人要摸清这里地地形也整整花了好几天。

    看着镇民现在的样子,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心里没底。

    手指放在口中吹个口哨,空中传来一声长啸,一只雪白地大雕俯冲而下。  将一只土色的兔子扔在残脚下后,落在了残的手上,亲昵的轻啄着残的颊。

    这雪雕小时候曾撞入食人蛛的网中,残放火烧这食人蛛时便顺手将它从网上扯下,它便很爱粘着残了。

    这些日子里,残也大多靠着它带路。  帮助猎食。

    一路上听着雕的鸣声,残背后包袱中地猎物越来越多,正准备回去时,却听见前方的吵闹声,依稀听得见婴儿的哭声还有女人的哀求声,他冲雪雕一个手势,自己也快速冲过去。

    雕在空中一个盘旋,俯冲而下,将正要挥刀砍下的士兵撞得一个踉跄,而下一秒。  一道银光已从旁边诡异的冲出。  划过他的喉咙。

    将匕首转后,残凭借脚步声大约估量出敌人的数目和方位。  身影连闪,几乎是本能地出手,瞬间已让那三四人毙命。

    将匕首插回腰间,他慢慢走到颤抖的女人面前,“跟我来。  ”

    他看不见,女人抬头的一瞬间瞪大了眼,怔怔的看着他,眼底流露出恐惧却带着惊喜的神色,转而又低头,蒙上一层阴影。

    他将那女人和婴儿带回藏身的洞穴中,却遭了许多人地责难,食物本就稀少,现在又多了累赘……可是那些抱怨不休的人却忘记了,无论是食物还是累赘都只是对残一个人而言,他们根本都没做。

    残温和一笑,不说话,只是走出去,在洞穴前空地上的一灰石上坐下,雪雕在空中盘旋。

    他看不见,洞穴中,被他救回来的女人激动的说着,不停用手比画着指向自己。  而在女人不停的诉说中,镇民们复杂的视线都汇聚到他的身上,大婶慌张的摇头,拼命的落眼泪,而青儿已经大哭了起来。

    残闭上眼,意识有些恍惚,狠狠咬了口舌头,剧痛让他振作起来。

    白天,他得寻找食物,而且四处寻找落单地镇民,救回来。

    夜晚,他还要负责守夜警戒,他每天地睡眠不超过一个时辰,通常还睡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吵醒。

    在那一夜遭受重击,恍惚时,他依稀听见有人叫三王子。

    竟然连王子都亲自出战,看来,这一次的战争是筹划了许久,说不定是倾全国之力非要吞并鹰国不可。

    残默默地想着,抚摩着手中的匕首,它已经卷刃了。

    然后,他感觉到人们在慢慢的向自己靠近,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了起来。

    他一怔,疑惑的看着四周的人。

    “就是他。  ”被他救回的女人吞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我看过通告上的话…那些当兵的都这么说……只要能擒住他交上去,就不杀我们,让我们回家。  ”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还有留在洞穴中大婶低低的哭泣声。

    原来如此。

    残心底了然,他慢慢的站起来,头轻轻一转,人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尽管知道残看不见,在对上那双眼的时候却还是不自在。  因为那双失明的眼太清澈,而他们看得见的眼却太浑浊。

    “残,拜托你。  ”镇长的喉咙滚了好几下,“你能救我们这几十命,我们会永远记得的。  ”

    残的嘴角慢慢上弯。

    会永远记得?现在你们又在做?

    他慢慢的摇头,他也有他的底线,不容侵犯的底线。

    “难道你要看我们全部死掉吗?”无错不跳字。又是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你想死就自己一个死,为要拉我们下水!”

    “对啊,你一个人可以救我们这么多人,你会成为英雄的。  ”

    “求求你,残,我还小,我不想现在就死,所以你……好不好?”

    残的嘴角上扬得更高。

    谁被谁拉下水?他一个人绝对逃得走。

    英雄?还是牺牲品。

    你不想死,难道我就不想活下去?

    他还是慢慢摇头。

    粗重的喘息声持续了很久,镇长沙哑着嗓子,“那你不要怪我们。  ”他一抬手,男人和女人都靠过来,有的拿着木棒,有的直接抓着石头,他们都刚刚吃完残带回的猎物,饱了,比起此刻伤痕累累的残来说,力气并不小。

    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残的眼流过朦胧的光芒,如一层看不清的雾气。

    “我不能答应。  ”他说,“我有我的坚持。  ”

    “而且,把我交上去,你们只会死得更快。  ”

    残慢慢的扬起他那把卷刃的匕首,曾经是保护镇民们的匕首,长久的杀戮使得一股煞气从血红的匕首涌出,吓镇民们纷纷惊恐的叫嚷着退去。

    “混帐!你这个不孝的小崽子!”一白发老人敲着拐杖愤怒的大叫起来。

    “你怎么可以将武器对着自己的长辈,不孝子!”

    “当年要不是我们镇子收养了你,你会有今天?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老天怎么不劈了你!”

    “养只狗还知道抱恩看家,养了你这猪狗不如的家伙有用?”

    其他的老人也是痛心疾首,凛然正气的怒骂,都以为自己是那教化天下美德的圣人。

    只是他们都忘记了,忘了当初是谁奋力救了他们的命;忘了这么多天来是谁守护着他们;忘了他们在洞穴中瑟瑟发抖的时候是谁在外面拼死搏斗;忘了残那一身伤痕是为谁而留;忘了是他们先拿起武器对准了残。

    是的,他们都不会记得的,他们只知道只要把残交出去,自己的命就可以保住。

    万事以自己为前提,这是人的本性。

    残的嘴角已经上扬到了极限,弯弯的弧度水如月,他的长发掩不住他肩臂上无数的惨青色的伤痕。

    他想大笑,却又觉得是多余。

    是啊,救了一只雕它记恩到如今,救了人,一个星期就成了极限。

    人竟不如畜生。

    残不恨他们,他看着他们的眼底全是怜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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