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二十五章 死神

    第五部 第二十五章 死神

    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一个人没有说话，对于他们为何能够迅速做出反映来到这里残颇有疑虑。  一般而言这十一人平常都是在各自的区域内，而残也是在确认他们都回到自己守护的区域之后才决心越狱。  虽然此刻的残并不畏惧他们，但是能将阻碍自己的力量削弱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好的结果是残一贯的作风。

    （难道说……）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死灵界是死神所创造，也就是说死神就是这个世界绝对的存在。  死灵界做为死神的特殊领域，当然可以让他在这里随心所欲。  改变空间便成了很简单的事情。  ）

    （如果是这样的话，）残下意识咬了下唇，又松开，（说不定我现在的举动是非常没有意义的事情。  ）

    轻轻一摇头，将脑中不好的设想给扔开，后面的琥珀却是伸手一拍残的肩膀，指向前面，“残，你看那里。  ”

    残抬头，却发现面前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略一思索，残仰头向天空看去。  果然那所有跪下的人都是在对着那个漂浮在空中的人跪拜。

    “死神？”残的声音带上了错愕。

    那个看起来缩小了许多的美丽少女的木偶被人抱在怀中，而那宛如抱着洋娃娃一般的人却是一个看起来才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

    有着娃娃头的黑发小女孩周身都被朦胧地黑雾围绕着，看不清楚面目。  但是那稚嫩的童音却清晰的传了下来，“抓住他们！”

    残一愣，却见那十一名男子已经站起来，慢慢包围过来。

    “天蝎，琥珀交给你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残已持剑如一阵清风掠去。

    剑光如雪，纷飞撒落。

    那雪却又是沾染上污秽的素色。  只觉得杀气在仿如在呤落一般的白雪中飘然有若飞絮残云，缠绕而上。  似高洁得沾染不上丝毫尘土的素色的舞，落下万般千古绝唱地痕迹。

    温柔的雪光，恰似情人千万地绕指情肠，缠绵柔情，化做红尘中的那一抹苍天寒地。

    空中划开了一道火花纷飞的长线，却是长剑与无数兵戈交撞而迸出的火花。

    踏雪无痕，少年悠闲转圜于十一人的圈子中。  舞起的剑光看似慢如流云，却又似快如疾电。

    轻轻的闭上眼，身体便恰似万丛花中走，片叶不沾身地轻然。

    残闭着眼，仿佛看见黄泉持剑的身影游弋在那无数喷洒的鲜血中。

    手的弧度、身体的转圜、美妙的技巧，强势的杀气，都是黄泉教给了他——所有杀戮战斗的记忆，都是黄泉遗留给了他。

    只是那划开弧度地。  是残的手？还是黄泉的剑？…还是剑已随心不分彼此？

    只是那挥剑的手，是水月？还是黄泉？…还是水月黄泉本就是一体？

    残睁开眼，他笑了起来，轻轻的笑着——明明是在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地不利局面，微弯的眸子扔是那一派悠闲的笑意。

    一道狠光在他的笑眸中一闪而过，漫天飞撒的素雪却仿佛是断了半截的诡异。

    举剑硬生生抵住正面砸下的重锤。  左手却恰恰被一旁舞来的长鞭缠住。

    少年不急反笑，那抵住重锤的剑突然滑落，以着诡异的角度斜落下去，切断了持锤人地手臂，又丝毫不慢地将其的腰际一斩而断。

    而原本应该面对落下地重锤的残却是顺着勾勒出自己左手的长鞭的力道恰恰从锤下躲开。

    而就在持鞭的人看着手无寸铁的残顺着自己的力道向自己飞来时，不禁露出一抹得意而狠毒的笑意——只是，这笑意还凝在他嘴角的瞬间，不知何时回到少年手中的剑猛然贯穿了他的胸口。

    男子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他的长鞭落在了地面，而他本身却和另外一边被砍断身体的人都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他们本就是死灵一个。  本就是死神所赐予的生存。  怎么可能会残留尸骨？这一死，却是真正的去了。

    手一撑地。  身子一转，残已经轻盈落在另一男子的身后。

    剑已出，如疾电。

    向来不及回头的人刺了过去——

    “住手！”

    即将贯穿那人后背心的剑一颤，险掠而过。

    静默半晌，残转过身来，他看着一柄匕首搁在了被反扭住手的琥珀脖上，他微不可及的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嘻嘻~~”稚嫩的童音从上面传了下来，在缭绕的黑雾中若隐若现的小女孩抱着怀中的大娃娃从天上落下地面，“你不想这个大哥哥死吧？无错不少字”

    默然看了琥珀半晌的残忽嘴角微弯，勾勒出一抹傲然而残忍的笑意，他傲然道，“你想杀就杀吧，本以为他多少可以有点用才带出来……既然没用了，我还要他做？”

    听得残这句话的人一个冷笑，搁在琥珀脖子上的匕首刺下去，一抹鲜红顿时沿着一条长线落下。

    铿——面对那刺下匕首的，是长剑落地的声音。

    毫不犹豫扔下剑的残举起双臂，仍然温和微笑着的脸，双眸却如利剑刺向那个人——把匕首架在琥珀脖子上要挟自己的男人。

    天蝎！

    毫不退缩的对上残如利剑一般目光的天蝎轻轻的笑了起来，“要赢得你的信任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

    “呐~~我早说过我只喜欢女人，对着一个男的说爱地实在是让人不不舒服。  ”抓住残弱点的男子呵呵的笑着。  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  他得意而傲然的注视着那个曾经那么高不可攀的清傲少年不得以向自己举起了投降的双手，“虽然你地美貌能让我勉强忍受，也不过是勉强而已。  我怎么可能爱上你？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小鬼，再漂亮也是男生…这一路还真是令人恶心啊！”

    面对天蝎地辱骂并没有任何反映，残轻轻闭上眼，停顿了一会，他睁开眼平静的看着小女孩。  “我已经投降了，接下来你想怎样？”

    小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尤其稚嫩的笑声更显出她的天真无邪，只是她说出的话却不像她的笑声一样可爱。  她说，“我不想怎么样…先跪下来，对我跪下来好不好嘛？”

    就像一个普通地撒着娇闹着要玩具的小孩，女孩以甜美的稚音脆生生的提出了无礼苛刻的要求。

    “哦。  ”残毫不犹豫回答道，“这样的话我不要，你杀了他好了。  ”

    女孩脆生生的笑声哽在了半截。  一顿，又愤怒的叫出来，“即使这个对你很重要地大哥哥死了也没关系吗！”

    “可是就算我按照你的话去做了他也会死啊。  ”微笑着的少年回答道，“若我真对你下跪，在我跪下之前他就会先自尽了。  …比起我自己来，他却更无法忍受我被侮辱啊。  呐~对吧？无错不少字琥珀。  ”

    被问的人没有回答，只是那琥珀色光泽的瞳孔闪烁着愤恨而决绝的色泽，咬紧地下唇明显透露出玉石同焚的气势。

    对于只能成为拖累的自己。  若此刻成为折辱残的理由，那便更是罪无可恕——那轮高挂天空的清月，是谁也不可玷污的存在。

    残戏谑却毫无转圜余地的话语令小女孩的呼吸一窒，沉默半晌之后，才冷冷盯着残开了口，“我就是讨厌你这种骄傲的态度啊！”

    “为所有人都喜欢你！都只愿意和你在一起？”像失却心爱玩具一般。  小女孩愤怒的叫喊起来，“不就是长得好看吗！不就是脸漂亮一点吗？有好骄傲地！为…为所有人都只看得见你！而像你这种骄傲地人——无论怎样在背后注视着你，偷偷看着你——你骄傲的眼睛根本看不见那些看着你地人！”

    强忍鼻上泛起的酸楚，洁诺比丽紧紧抱着怀中的木偶，那是倾她心血所创造出来的……美丽的、她想要成为的最美丽的女人，天生丑陋的她所憧憬的美丽。

    若是自己能可爱一点，漂亮一点，想必‘他’也会温柔的对自己笑了吧？无错不少字

    丑陋的自己，不讨人喜欢的自己，只有温柔的妮雅才肯与自己说话。

    洁诺比丽的思绪有些飘渺的落了下来。  落在了很久很久以前。

    美丽的圣界。  没有哪一处不是充斥着高洁的圣界，到处都是美丽。  到处都很美丽。

    美丽的风，美丽的云，美丽的宫殿，美丽的生灵……所有被父神创造出来生活在这里的生灵都是美丽的。  而她，成为了一个例外。

    按照父神的话说，她是一个失败品，本该被驱逐到魔界——充斥着父神所创造出来的失败品的世界。  但是，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幸运。  在将她驱逐之前，父神再度创造出了一个存在，一个将他所有的爱所有的关注都夺走的存在。  父神唯一承认的孩子，神的孩子……得到他的父神从此将所有的心思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她就这样幸运的——亦或是不幸的，留在了圣界。

    没有人看得起她，没有人关注过她，只因为她那一张丑陋的、与美丽的圣界不相配的脸。  她只是其他人被取闹、被欺侮的对象。

    丑八怪——丑八怪——

    所有人都这样对她说，即使偶尔有一两个心肠好的在看见她的时候也不禁会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或者是怜悯的神色……那不是她想要的！

    “喂！你们不要做得太过分，欺负小孩子有好得意的？”

    第一个为自己抱不平的人是美丽的春天女神，善良的妮雅。  那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  只有妮雅不会对她露出厌恶或者怜悯的神色，只有妮雅才会与她说话，只有妮雅才会温柔的对她笑。

    她经常看着妮雅，羡慕的看着妮雅……美丽的妮雅，温柔的妮雅，她曾经就这样以为妮雅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这里在吵？”

    当那个陌生的清亮声音响起的时候，一切都在此刻颠覆。

    原本围绕着欺负她的几个人马上跪了下去，在她眼中原本如恶魔一般丑陋的神情的那些人却在抬头砍向说话的那人的瞬间转化为无尽的柔和之色。

    蜷缩在地上的她用埋在膝中的眼角轻轻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只是那轻轻的一眼，却足以让她的呼吸停窒的一眼。

    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令心脏都麻痹住的美丽？

    好美的人……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无错不跳字。那一双春风般柔和的眼睛向她转来，那个美丽的人向她伸出手。

    身子一僵，她尖叫一声躲开那只手，再度将身子蜷缩在地上，死命的捂住了脸。

    “走开！不要碰我！走开！”

    不要！不要！若是在那双美丽的眼中看见对她厌恶，若是在那美丽的脸上看见对她怜悯，她宁可死了算了！

    原本温和的伸来的手略僵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的收了回去。  她听见那个人似乎又温和的对自己说了几句，就带着那几个人一起离开了。

    良久，她放下捂着脸上的手，看着遥远的银色身影，大颗大颗的泪就这么落了下来，那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落泪。

    如果她能再可爱一点，如果她能再漂亮一点，若她能像妮雅那么美丽……

    不久后她就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圣界中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做为唯一一个被父神宠爱的人。

    她总是在偷偷看着她，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  看着那个美丽的人对别人轻轻的笑…他似乎总是在笑，无论对任何人都是那么温柔的笑。  每次看见他对别人微笑的时候，她都想象着他是在看着自己，在温柔的对自己笑。

    她只敢想象，她只能想象，她不敢奢望——对于拥有如此丑陋面貌的自己，他是一个憧憬，一个梦想，一轮无论怎样伸手也遥不可及的明月。

    直到有一天，她愕然发现他的目光向自己这里转了过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原以为永远无法触及的眼光落在了自己的方向，看着他温柔的微笑轻轻的对自己展开。

    （他在看我！他在对我笑！）

    心脏几乎就要在那一刻停止跳动——

    她听见他温和的微笑着说，“妮雅。  ”

    他温柔叫着的名字，“妮雅。  ”

    刹那间心如死灰，沉沉暮蔼的灰烬散落天际。

    他看的是她身边美丽的妮雅，他的微笑是给她旁边的妮雅，他叫的人是妮雅——不是她！

    她低下头，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如果自己能再可爱一点，如果自己能再漂亮一点，如果自己像妮雅一样美丽……他是不是也会温柔的笑着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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