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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串好的石榴石手链,又戴在了她的右腕上。
尽管他们后来没再谈及关于结婚的话题,但在曹湄心中,这串手链比钻戒更能代表他们的誓约。她仿佛从那些圆溜溜的珠子身上得到了某种启示:散过一次重新串好的手链,虽不如最初那般完美,却更加牢固,因为世上本就没有所谓的完美;而散过一次,很可能会再散第二次第三次,但她已经知道如何去串好它们了。
转眼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墨如深终于不再需要每日输液吸氧,身体的明显好转,让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为了谨慎起见,林映雪仍是要求他留下静养,于是他每天只是吃吃睡睡,无所事事,好在身边有人陪伴,倒也不觉无聊。更何况来探病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公司的员工自然不消说,每次都是成群结队地来,还有业界的同行,隔三岔五就会出现几个新面孔。可见他的人缘确实不错。就连咖啡店的两个女人都很给面子地来看望过他,不过那纯粹是因为曹湄了。
在这种场合下,曹湄自然是作为他的女友被介绍给那些人的。她也尽量扮演好自己的新角色,努力应对各种好奇的目光和重复的问题。不过大部分情况下,她还是会找个理由开溜,或是去找林映雪聊聊天,或是到住院部楼底下的花园溜达一圈。
她想明白了一件事,要去适应他,不见得非得勉强自己、改变自己。更重要的,应该是做好自己。
季节已是入秋,夏末的燥热尽收,丝丝缕缕的微风带着初秋特有的凉爽,拂在面上,让人的心情好像碧青的天际一般,空阔惬意。暖暖的秋阳从窗外照进来,透过纱帘,落在身上,那舒适的暖意让人昏昏欲睡。
墨如深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看报纸。自从能下地,他就不爱在病床上躺着。只要他的身体允许,曹湄自然也都顺着他,只替他披上外套,盖上毯子,防止着凉。
此刻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削着一只苹果。削了一半,抬头看他。墨如深已经放下了报纸,一手捏着发僵的后颈,想是低头太久的缘故。曹湄放下手中的苹果,用纸巾擦一擦手,起身来到他身后,替他按摩肩膀。
他抬头,勾起嘴角,冲她感激地一笑。
他的气色仍是不太好,不过病去如抽丝的道理她懂,因此也并不着急。
事实上这一个月来,她几乎每天都要来一趟医院,只要墨如深没什么事她就会去咖啡店上班,晚上怕父母不放心也总是会赶回家。就这么跑来跑去三头赶场,要换个性急的人恐怕早不耐烦了,好在她是既来之则安之的脾气,也不觉得有什么辛苦。
她的手势不轻不重,力道正好,他颇为享受地眯起了眼,轻声说:
“今天真安静……”
“是呀,今天还没人来过,真难得……”
“静得我都困了……”
“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他摇头,“……躺太久,身子都僵了。”
曹湄一笑,“今天天气好,一会儿下楼走走?”
他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却出现了。
眼角余光晃见门外有一道身影,曹湄抬眼看去,只见门外的人小心翼翼地探身进来。
曹湄一愕,不由停下了手。
是南雅楠。
她穿了一条烟灰色背心裙,黑色的打底衫,皮鞋也是黑色,颈间系一条嫩黄色小方巾,在深色调的装扮中点缀出些许可爱气息。
两人目光相对,她冲着曹湄笑了一笑。曹湄忙回以一笑。
“雅楠……你怎么来了?”
墨如深此时也睁开了眼,见到雅楠,明显一怔。
“我听说你在这里,就来看看……”雅楠用她柔软的嗓音轻轻回答。
曹湄看一眼墨如深,他却像是有意移开了眼神,避开她的目光——也是,之前他俩的争执,多少是因为这个女孩吧。曹湄也不禁有些尴尬,毕竟那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而从未得到过证实。万一是自己想得太多,岂不是错怪了眼前这女孩?
可再回头看向雅楠时,她心中又浮现出一股讶异的感觉。
一向对墨如深避之惟恐不及的雅楠,今天在他面前却是不闪不避,尽管还是显得有些拘谨,但眼神中却没有了以往的胆怯和紧张。
见曹湄注视自己,雅楠有些不安地抿一下唇。
“草莓,我……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曹湄不由一愕。
“单独说。”她又小声补充。
意料之外,曹湄一时怔忡。
“可以吗?”雅楠又发问,眼里带了点恳求。
“这……没什么不可以吧……”曹湄不由自主地应了,又看向墨如深,“如深?”
墨如深抬眼看她,面上倒是没有丝毫不安或尴尬,只简单地点一下头。
“那……我先出去了。”曹湄说。
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他只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些宽慰的意思。
“好,你去吧。”
曹湄走出病房,一时不知去哪儿好。她在走廊迟疑了片刻,便搭电梯径直下到一楼。此时住院部大厅的人并不算多,她找一处墙边的靠背椅坐下,无所事事地数起手腕上的石榴珠子来。然后仍是觉得无聊,于是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只是手上虽然不停地摁着手机的按键,脑子里却是空白的一片。
此时的感觉,并不是怀疑,或者生气,或者别的什么,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雅楠,究竟要说些什么呢?
她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虽然说过不在乎,可还是有些介意的,毕竟那是她心中一处空白……但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生病时的那副憔悴模样,心中便是一痛,就怎么也想不下去了。
他不肯用真相来填补这块空白,而她也不愿再用想象去填补了,于是只能任它空着。索性不再想吧,这还简单些。
结果真如她说过的那样,要做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女人了。曹湄不由自嘲地牵一下嘴角。
她坐在那里,又玩了一会儿游戏,然后放下手机,站起来伸一个懒腰。正想着去找林映雪,看看她有没有时间陪她闲聊。却听身侧传来一声唤。
“草莓!”
曹湄一扭头,看见边桐正朝自己跑来。她愣了几秒,随即想起他一定又是充当护花使者来的。
“边桐啊。”她客气地招呼一声。
却见边桐一贯表情淡漠的脸上,流露出少见的急躁和不安。
“你看见雅楠了么?我陪她来取药,转眼人不见了……”
他的语速很快,足见心情急迫。曹湄冲他安慰地笑笑。
“我见着她了,放心……”
边桐一愣,脸上微微变色。“她在哪儿?”
“她在病房,说是有话和如深说……”
接下来的一瞬间,边桐的面上流露出一种类似震惊的表情。
“她去找如深了?”
“是啊……”
不等曹湄把话说完,边桐已经转身跑向电梯。曹湄不明所以,急忙跟了上去,吃惊地见他死命地拍着电梯按钮。几架电梯都还停在高层,边桐几乎立刻失去了耐心,又回身往楼梯间跑去。
他的举动吓坏了曹湄,顾不上多想,她也跟着他跑上楼梯。
“怎么了?边桐……怎么了呀?”
“你不该……不该离开的!”他咬着牙,低吼出声。
“为什么?怎么回事?”
可是他不再回答,只一气儿往楼上狂奔。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曹湄的心中也生出一阵恐慌。难道……会出什么事吗?她的恐慌随着心跳的加速被无限放大,她咬着牙,紧紧地跟在边桐身后。
上了一层又一层楼,拐过一个又一个转角……墨如深的病房在八楼,边桐几乎一口气没歇,曹湄不得不中途停下来喘气,但又拼命跟了上去。
等两个人都喘着粗气跑到病房外,病房的门仍和曹湄离去时一样虚掩着。边桐不假思索地一把推开门,曹湄跟在他的身后跑了进去。
“雅楠!”
边桐的叫声并未让雅楠回一下头。她的背影站在窗前,仍是刚来时的那个姿势,却是不言不动,只面对着坐在扶手椅上的人,木然呆立着。
曹湄没有注意到雅楠的异样,她一进门就望向扶手椅上的墨如深,一见他的模样,她慌忙跑过去,跪在椅旁。
“如深!怎么了……”
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异常惨淡。听见曹湄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缓缓摇了摇头。
还不等曹湄再问,他忽然皱起了眉,一手揪住胸口,失血的双唇泛起一层可疑的暗紫。
曹湄狂跳不止的心几乎快要停顿了。
“我去叫人!”
她刚想起身去求救,却被他拉住了手。他的手指冰凉,指尖传来一丝轻颤。尽管使不出力气,但他的动作还是让她的身形一顿。她回头看他,却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草莓……别担心。”
他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着,然后无力地闭上双眼,身体靠着椅背慢慢滑落下去。
在接下来的几十秒乃至几十分钟里,曹湄完全处于大脑空白的状态。她只记得自己扑到他的跟前,想将那蜷缩在地上的身体扶起来。她不断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不理不睬。她不知道医护人员是什么时候赶来的,他们把她推到一边,将他抬上病床。林映雪也赶来了,她听见她说了房颤这个词。她惊恐万状地看到他在挣扎。他残存的意识不停抗拒着周围人对他的任意摆布,尽管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却仍在半昏迷中试图拔掉他们替他戴上的氧气管。
他那副恐怖的模样令她心急如焚,她几乎又要扑过去,却被他们推出了病房。
透过房门上的窗玻璃,能看到病房里乱成一团的景象。她的牙齿都在打战,只觉得浑身冰凉。她抱住胳膊,勉强止住身体的颤抖。过了很久,她才想起了另外两个人。
她想起医护人员似乎是边桐叫来的,而雅楠随即被他拉出了病房。心里的恐惧忽然间化为了愤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南雅楠,她对他说了什么?
她沿着走廊疯狂地寻找起来。隐约听见有说话声从楼梯间传来,她快步走了过去。
“你对他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边桐勉力压抑在喉间的嘶吼断断续续地从楼梯间传来。这也是曹湄想问的话。可当她步入楼梯间,看见眼前的情形时,却又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边桐双手抓着雅楠的肩,手指几乎要掐入她单薄的身体里去。
“……你想怎么样?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要怎么做才行……你说啊!”
但她始终没有反应。开初愤怒的质问逐渐变成了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他失去控制地使劲摇晃着她的身体。雅楠娇小的身体有气无力地来回晃动,她的脸上一片茫然,涣散的目光中却透出一丝恐惧和无助。
曹湄本也想上前质问,可眼见雅楠快要昏过去的样子,边桐却像是丝毫未觉。他失去理智的样子反而唤回了曹湄的理智,她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制止。
“边桐!别这样……住手!”
她几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使劲把他往后扯,总算让边桐松开了手。雅楠的身体顿时像风中的落叶一般不停抖动起来,眼看就要委顿在地。曹湄几乎是下意识扶住她的肩,雅楠顺势靠进了她的怀中。她的眼眶通红,脸色一片惨白,褪尽血色的双唇不停颤抖着。
边桐瞪眼盯着她看。
“回美国……就这么定了。”
他哑声说完,转身走出了楼梯间,再也不回一下头。
曹湄还没回过味来,却听靠在她身上的人发出一记□□。低头看时,才发现雅楠双目紧闭,叫她也没有反应,竟是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曹湄忙扶着她走出楼梯间,又大声叫来护士帮忙。
护士推来轮椅,将雅楠送走了。曹湄脑中一片昏乱。方才的恐惧和愤怒已慢慢消退,迷惑和疑问却又接踵而来。但她此时顾不上别的,忙又转回到墨如深的病房前。
病房内终于恢复了秩序,看到医护人员不再手忙脚乱地进行抢救,曹湄的心才稍稍落回原位。可才推门进屋,却又被林映雪拦了出来。
“你先别进去了。他还没醒呢。”
“他怎么样?”
“还是心律问题,再这样反复发作恐怕会比较麻烦。”
一听这话,好容易冷静下来的曹湄又是一惊。
“那……要紧吗……他会好起来吧?”
“还不好说,目前先要等他醒过来。”林映雪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见曹湄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又安慰道,“应该没什么事,我会盯着的。不过,他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作?”
曹湄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幸而林映雪也不追问,只轻拍她的肩头:
“别太担心了,你先在外边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叫你进去。”
曹湄在门口呆站了许久,后来怕影响医护人员出入,这才走开几步,背靠在雪白的墙壁上,顾自发呆。又等了好一阵,不见林映雪出来。然后,她想起了南雅楠。
她走到护士台,找到刚才帮忙的护士询问雅楠的情况,听说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有些神志不清,已经被送去了其它楼层的病房。
曹湄按着护士的指点下了几层楼,找到了雅楠的所在。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边桐也不知去了哪里。
曹湄尽量放轻脚步走进病房,却见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听护士说已经给她注射了安神类的药物,但显然还没有起效。
曹湄在床边站了片刻。她其实是想来找她问个究竟的,但此时却不知如何出口。好一会儿,却听被窝里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围巾……”
曹湄一愣,“……什么?”
“我的……围巾……”
曹湄愕然几秒,看见了掉在床尾的那块嫩黄色小方巾。她走过去拾起来,见雅楠白嫩的手从棉被一侧犹犹豫豫地伸了出来。曹湄将围巾塞进她手中,她的手立刻缩了回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挪开了蒙在脑袋上的被子,露出脸来。那块小方巾被她胡乱系在颈间。
“草莓……”
雅楠小声唤道,两只红肿的眼睛不安地望向她,嗓音也很沙哑,显见是哭过了。
看她一副萎靡的模样,曹湄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句狠话来,反而很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样?”
她的眼眶一下子湿了,一滴滴泪水珍珠似的滚落下来。她闭着眼流了好一会儿泪,终于忍不住抽噎出声。
“对不起……草莓……对不起……”
她口中喃喃地,用手捂住了脸,然后开始痛苦地揪扯头发。曹湄怕她伤害自己,忙上前捉住她细弱的手腕。
“雅楠……你冷静一点!”
雅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狠狠抽噎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对不起,草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曹湄有些心烦意乱,却还是出言安慰:
“别这样……没事的……”
她却哭得更厉害了,浑身颤抖不停。
眼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曹湄只得坐到床边,替她拍着背。雅楠哽咽着,身子软倒下来,靠在了曹湄的身上。
“谢谢你……草莓……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泣不成声,话不成句。但曹湄听得出她所说都是出于真心。她不由在心中连连叹息,面对雅楠的眼泪,她早就心软了,责问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软语相慰。可能是药效发挥了作用,雅楠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低垂着眼眉,悄无声息。曹湄以为她睡着了,正想扶她躺下,却听她喃喃地唤了一句:
“桐……”
曹湄略一犹豫,开口道:“他没走远……等他冷静一下,我再叫他过来。”
其实她并不知道边桐在哪里,只是出于好心想要安慰雅楠。
雅楠低低地应了一声。安静了几秒,忽然轻声说:
“草莓,你是个好人。”
曹湄一愣,却见她抬起了头,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她的脸上。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她认真的表情让曹湄愣了好几秒。“……什么事?”
“是秘密……可是你对我很好,我一定得告诉你……”
“秘密……你想说你爱如深?”这句话没经大脑,脱口而出,连曹湄自己都一时愕然。
可雅楠却流露出一丝迷惑的神情。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片刻的迟疑之后,抬手解开了系在颈间的小方巾,露出了雪□□嫩的脖子。
一道狰狞的伤疤,赫然出现在她的颈间,虽然疤痕已淡,可那丑陋的蜈蚣脚,和她嫩藕般白净细腻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令人不寒而栗。
曹湄只觉得震惊不已,直到此时她才想起,每一次见到雅楠,她的脖颈上似乎总是围着围巾,或是戴着颈花,总之是能够遮住脖子的饰物,即使在最热的季节也不例外,因为她的装扮一贯如此,曹湄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是……怎么弄的?”她忍不住问道。
“是我自己……”雅楠喃喃地回答。
曹湄不由再度震惊。她已经明白,雅楠定是曾经试图自杀。她有些不忍地移开了目光,可又抬眼紧紧盯住她的伤。一个模糊的念头忽然在脑中闪现出来,她急忙抓住了那个念头,随即被自己的想法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很后悔,弄伤自己……实在,不值得,很傻……”雅楠轻声说着,她说得有些艰难,声音微微发颤,眼里流露出一丝惧意,仿佛害怕回想,又不得不回想,像是要从记忆深处挖出些什么东西来。“草莓,你不要像我……不要弄成我这样……”
脑海中闪过数种可能,没等她理清头绪,雅楠已经靠了过来,两手环住了她的脖子,双唇贴着她的耳朵,对着她轻声耳语。
曹湄不由睁大双眼,愣在了那里。
终于等到雅楠睡着,曹湄离开了她的病房,来到电梯口。却不知怎么有些失神,一连错过了好几趟上行的电梯。电梯门开了又关,人们进进出出,她也浑然不觉,只是呆站在原地。
最后她还是走楼梯回到八层。推门走进他的病房,这一次没有人阻拦她。病房里没有医护人员,除了病床上的人,只有边桐独自站立着。
原来他在这里。
边桐站在病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曹湄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一只手轻轻按在墨如深打着吊针的手背上。
听见动静,边桐回过头,神色平静如常。
“……他一直乱动,怕会回血。”
说完便收回了手。
曹湄点一点头,走上前握住墨如深的手。
“雅楠……在五楼的病房。”她轻声说。
片刻沉默。
“我会带她走。”停顿数秒。“照顾好他。”
曹湄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她听见轻轻的关门声。
她凝神望着病床上的人。他脸色惨白地躺在那里,眉头深锁,胸口轻微地起伏着,对身旁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她凝视他半晌,不由握紧了他的手。
“如深……快点醒吧,我还有事,想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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