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父与子

谢谢各位善良的亲~~~本来就是准备更的啦，结果忽然突发奇想……哈哈~~~（偶怎么就这么无聊捏……囧~）

    吊大家胃口不好意思啦~~~放心吧，节日还是有货滴，(*^__^*) 嘻嘻……

    大家愚人节快乐哈！！！接下来几天，草莓总有些心神不宁的，他的话一直在脑中萦绕不去。

    你想结吗？……那就结吧。

    那天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开到她家楼下，他放她下车，叮嘱她好好休息。于是那个突兀的话题也就戛然而止。

    事后曹湄总觉得应该跟他谈一次，但又不愿主动提起，她怕一旦提了，就会显得自己很着急似的——问题是她其实并不着急。

    那以后两人还没有机会见面，此事也就无从谈起。可这却成了她的一桩心事，每每想起，总让她有些心神不宁的。

    “结婚……结婚有什么好！”

    一听到这个敏感字眼，曹湄吓了一跳，下意识紧张地抬眼望去。

    客人寥寥的咖啡店里，安桉无所事事地趴在柜台上，正摧枯拉朽地抱怨着。

    “女人昏了头才结婚！发神经了才结婚！结婚就没自由了，等于把自己卖给老公孩子，一辈子做牛做马蹲监狱，永无出头之日！”

    安桉的一位闺蜜结婚了，婚后与好友的联系自然就少了许多，这让她不无郁闷，所以时常会来抱怨几句。虽说都是无心之言，可曹湄此刻听来却是格外刺耳。

    “傻不傻呀你说这些女人！傻不傻呀……”安桉还在碎碎念。

    “是很傻。傻透了！”凌芳菲黑着一张脸接口道。

    她凛冽的神色不由让曹湄背后生寒。凌芳菲前几日刚为了孩子的事跟前夫一场恶战，即便从不幸的婚姻中侥幸逃脱，留下的后遗症却依然害人不浅。好像真如安桉所说，永无出头之日。

    听了凌芳菲的话，安桉从柜台上猛地抬起头。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死都不要结婚！”

    这下语气又变得凶恶了，曹湄猜测安桉骂的可能是她新结识的那位牙医。

    “要结也别急着生小孩，不然离起来也不痛快。”凌芳菲冷冷地补充。

    其实她们咖啡店的三个女人经常像这样谈论爱情观婚姻观，大多都是半开玩笑无关痛痒的。只是这一回，每句话听在曹湄耳中，都觉得像是说给她听似的，不免让她暗自困窘。

    与咖啡店的两位好友相比，曹湄并不是那么极端的人。对这类事她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讲究顺其自然。

    可此时此刻，对于婚姻二字，曹湄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迷茫和顾虑。但这并不是因为安桉和凌芳菲说的那些理由，而是因为她还不确定……

    不确定的事有很多，比如他那天对她说的话，究竟是试探，还是承诺，或者只是单纯的求婚？他又为何提得如此突然，让她毫无心理准备？她不懂。

    那天下午，墨如深开车来接她，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吃晚饭。曹湄问去哪儿，他却不说，只是神秘地笑笑。

    曹湄本以为他是要跟她谈谈那天说起的事，甚至猜测他会不会带她去一处浪漫的所在，以便向她正式求婚……可直到车子开出大半程，他才将此行的目的地告诉了她。

    “去我父母家。”

    此言一出，曹湄吃惊得险些跳起来。

    “什么？！你怎么……怎么不早说？我都没准备……”她心慌意乱地低头打量自己的装扮，她一身宽松T恤加七分牛仔裤，脚底一双凉拖，完全是平时工作的随意穿着，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墨如深却不慌不忙地笑笑，“准备什么？我看这样挺好。”

    “可……总不能空手去……”

    “你人去就够了。”

    “那多不好……你干吗不早告诉我？”

    他一笑，“我故意的。”

    曹湄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我只要他们看到你最本真的一面，别的都不需要。”

    曹湄瞪了他半天，看他没什么反应，只好不再争辩。可是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面上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墨如深看她一眼，“我妈说，想见见我的女朋友……我已经答应了，不去不太好。”

    既然约好了，她也不能临时爽约吧。曹湄终归识大体，只得不声不响地点了个头。

    “对不起。”老半天，听他道了声歉。

    曹湄没做声，扭脸望向窗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搞这种突然袭击。

    车子驶入一处社区，如果曹湄没有记错，这片社区应该是属于新型城市建设中最初期修建的那一匹，因此楼房的样式看上去都比较老旧。那时的公有制单位还实行分房制度，所以住在这片小区里的大多是老干部、老职工，总之都是些老资格的本地人。

    直到此时曹湄才想起来，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父母姓甚名谁，多大年纪，做什么工作。他从未与她谈论过他的父母，谁知道一开口就是要见面。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文化系统的，现在都退休了。”

    曹湄愣了半晌。他虽说过他不是富二代，但现在看来，他家想必不会跟她家一样，是寻常百姓家吧？

    下车之后，却见他从后备箱拎出几盒东西，才知道他是有备而来。曹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只是一笑，也不解释。

    曹湄无可奈何地跟着他上了楼。事到临头，躲也躲不过，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开门的是他的母亲。用不着介绍曹湄也能看出来，他和他母亲有着相同的脸型，尽管时光在那张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却还是能从眉眼间依稀分辨出相似的神韵。

    “如深！你多久没回来了……”墨如深的母亲满面激动与喜色。

    墨如深轻轻拥了她一下，低声喊了句妈。墨母的眼里竟闪起了泪光。

    “你怎么又瘦了……工作那么忙吗？”母亲的责怪声中满是心疼。

    “哪有，是你太久没见我了。”

    墨如深轻描淡写地一笑，微微侧开身，墨母的目光落在曹湄身上。

    “这是草莓。”

    “阿姨好。”曹湄礼貌地伸手与墨母握了。

    墨母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面上带了点喜忧交加的神色。

    “快进来，进来坐！真是的，还买东西干吗……”

    曹湄不由得苦笑，她连他买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呢。

    墨母相当热情，一边一个拉着两人的手将他们领进屋里。

    曹湄略一打量屋内的情形，看得出这房子的年代相当久远了，装修、陈设都是老式的，没有什么风格可言；家具以中式的木质家具为主；玄关以不规则形状的展示柜隔断，柜子上陈列着各种装饰品：瓷器、茶壶、香炉、线装书，物品虽多却不显凌乱，隐隐透出屋主的品味；客厅十分宽敞，红木沙发、电视柜和一旁的储物柜，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唯有家电还算时兴，42寸的液晶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而在沙发上端坐着的人，就是墨如深的父亲。

    “爸，我回来了。”

    墨如深轻唤一声，语调却不像适才对母亲那样温柔，而是有些疏离。

    墨如深的父亲抬头看了他俩一眼。他是位神色严厉的老人，看面相就是那种传统老派的人，给人感觉不太好相处，脸上两道深刻的法令纹好像也在强调这一点。他略带挑剔的犀利目光让本就忐忑的曹湄更加紧张了。但墨父很快移开了目光，只是淡漠地说一声“坐”，随后又转回头继续看新闻。

    曹湄不由讶异于这对父子间的生疏。但墨如深对此却像是没什么感觉，连表情也没多大变化。

    墨母忙不迭让他俩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倒是十分好客的样子。可曹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古怪，对自己儿子这样，会不会过于热情了？

    今天的墨如深也是有些奇怪，即便在商场上也一向游刃有余、淡定自若的他，回到了父母家，反而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劲。母亲招呼他坐下，他也不坐，只顾自站在曹湄所坐的单人沙发的一侧，扭头看着一旁隔断柜上的装饰品，就好像突然对那些玩意儿产生了兴趣似的。

    看来这对父子的关系不是那么融洽。没想到他跟家人的关系会是这样，曹湄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幸好他的母亲还算和蔼，她也在沙发上坐下，和曹湄闲聊起来。聊的话题无非是围绕墨如深，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还问起曹湄的职业。

    曹湄不由有些意外，他连这都没有告诉他的父母，可见他们的联系不太密切。尽管心里有些顾虑，但曹湄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当她说到自己的工作时，墨母明显地一愕，尽管她很快掩饰了过去，但曹湄还是注意到了。就连一直盯着电视的墨父此刻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父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墨父终于开口问道。他有着和墨如深一样的低沉嗓音。曹湄有些迟疑地抬头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墨如深。他朝她微微一笑。

    他一贯和煦的笑容让她安心了不少。于是这回没再迟疑，全都据实说了。

    “他们下岗了，在商业街摆了个摊，卖小吃。”

    墨母再度流露出意外的神情，而墨父的表情更直接，如果她没有看错，他眼里干脆带了点不屑之意。

    曹湄的心沉了沉。

    虽说早就有过心理准备，可没想到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竟是在他的父母面前。从一进门她就看出他们两家的差距，但心里总还希望这差距不会那么明显，不会变成障碍……

    可差距终究还是被摆到了台面上。她有了点受伤的感觉，同时也有些不快。曹湄抿着唇，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她并不怕别人的嘲笑和轻视，但那只能针对她，不能针对她的父母。她绝不允许这种不屑的目光落到她的家人身上。

    肩上微微一沉，曹湄抬起头。墨如深不知几时坐到了沙发扶手上，一手搭上她的肩。今天自从走进他父母的家门，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做出亲近的举动。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无声的支持还是让她勉强露出个微笑。

    墨母显然是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忙又挑起话题。

    “那你父母也挺不容易啊……不过能养出你这样一个漂亮女儿，也是福气了！”

    虽然知道是客气话，曹湄还是冲墨母感激地一笑。

    “跟人家父母见过了吗？”墨母又对着儿子问道。

    墨如深点了点头。“见过。”

    “他们怎么说？同意了吧？”

    墨如深看一眼曹湄。曹湄不由暗自叫苦。他是见过她的父母，不过当时她还没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呢。而至今她也没把他们交往的事告诉父母。至于为何要隐瞒，其间的原因和心态很复杂，连她自己也说不太清。

    “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想到这里，曹湄主动代他回答。

    墨母不由一怔。“怎么？……”

    “我还没告诉他们……”曹湄有些尴尬地说。

    墨母却像是有些心焦，又追问道：“为什么呀？你们……你们不是定了吗？”

    曹湄尴尬着不知如何回答。还是墨如深开口道：

    “妈，别问了。”

    “这孩子……早点儿定下来不好吗……”

    曹湄不是很理解墨母为何流露出焦灼不安的神情。而此时墨父再度开口：

    “别问了，问那么多干什么！啰里啰嗦的。”

    他严厉的语气好像在教训人一样。墨母果然听话地不再发问，但仍是显得有些忧虑，两手不安地在围裙上反复擦拭。

    看得出，在这家里是墨父做主，而墨母是说不上话的。

    “饭快好了……我去厨房看看……”

    墨母嗫嚅着，起身离开客厅去了厨房。曹湄感觉到墨父的目光正打量着自己。她有些害怕这位老人，也不太喜欢他，只好微微低着头，盯着手中的茶杯。

    这时墨如深伸手在她肩上一拍。“去厨房帮忙吧。”

    曹湄求之不得，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过她没想到墨如深也跟自己一起去了厨房，两人一边帮忙整理碗筷，一边跟墨母聊着今天的菜色。

    曹湄感觉到他似乎是有意避开父亲。或许他也和她一样，不太喜欢那位老人——可他们毕竟是父子，关系为何会差到这种地步呢？

    到了饭桌上，刚才的尴尬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四人围坐一桌，乍一看倒也和乐融融。

    墨母尤其热情，好像多年不曾待客一般，不停地招呼两人吃菜，手里也是不断地给儿子夹着菜。但热情也要分对象，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反而让人觉得有些生分。

    看那一桌子丰盛的鸡鸭鱼肉、酸甜鲜辣俱全，美则美矣，却过于浓墨重彩了一点。墨如深的胃口一向不好，平时和他出去吃饭，得劝他半天他才会勉强多吃一点儿。可这会儿他的母亲一个劲儿往他碗里添菜，他却是毫不拒绝，一口口全部吃了下去，倒让曹湄好一阵担心，忍不住使劲盯着他看。他注意到她的眼色，却只对她微微一笑，仍是吃得十分享受的样子。

    曹湄正替他担着心，却听一直沉默的墨父忽然开口问道：

    “你们是准备结婚吗？”

    曹湄一愣。抬起头，见墨父望着自己，显然是在等她的回答。她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好。却听墨如深答道：

    “是。”

    “我没问你。”墨父有些不满地看儿子一眼，又转回头盯着曹湄，“什么时候结婚？”

    曹湄愣了半晌。“这个……我们交往时间还不长……”

    “年内吧。”却听墨如深接口道，“今年就结。”

    曹湄一阵愕然。看见墨母的脸上流露出欣喜之色，又夹杂着一丝不安；墨父却只盯着她看，似乎在等她肯定墨如深的话。

    “我……我不知道……”她一阵心慌，脱口而出。两位老人的面色瞬时就变了。“我们……还没商量好……”

    “就是说，你们还没定下。”见她没有否认，墨父冷冷地瞟了儿子一眼，“我就知道。”

    那不屑的语气让曹湄心中一凛，抬眼望向墨如深，他脸上又是那种很淡很淡的表情，淡得让人看不出情绪。

    “你就是想应付我们。”墨父说。

    “定下了我会告诉你们。”墨如深淡淡地回答。

    “谁知道你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我的事。”

    “那你回来干什么？向我示威？”

    “不是。”

    “我可没有求你回来！”

    墨父的语气又变得严厉起来，墨母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央求道：

    “好啦，都别说了，求你们了……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吗……”

    墨如深垂着眼，默然半晌，继续吃起饭来。曹湄心乱如麻，偷偷看他一眼，他没有反应。再看墨父，他带着那种愤怒又夹杂了不屑的神情，几口把饭吃完，摔下筷子离席而去。墨母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但还是强忍着难堪，没忘了继续招呼曹湄吃菜。

    可她哪里还吃得下去，后半顿饭简直味同嚼蜡。好容易匆匆吃完了，她还想着要不要帮忙收拾饭桌，可墨如深一起身就直接拉着她往门口走去。曹湄在匆忙中瞥见他的父亲又坐在了红木沙发上，面色阴沉地只盯着电视，丝毫没有起身送一下客人的意思。

    墨母也没有留他们，只将他们送到门外，老人满脸的伤心和无奈，眼里蓄满了泪水。

    “如深……”唤了一声就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墨如深沉默几秒。

    “妈，对不起。”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