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理发店与集市

好吧，一时没忍住，放着正事不干，新写了一章……

    不行不行，我要收收心，开始干正事了！！！。。。。囧新一轮的约会是从理发店开始的，这倒是有点别出心裁。

    原本曹湄把约会时间推到了下午，因为她想先找家理发店修剪一下已经遮挡眼睛的刘海和分叉的发梢，可她在电话里跟墨如深说了这事，他却笑了。

    “这儿就有现成的免费服务，忘了吗？”

    曹湄不由愣愣的。

    他作为公司老板的形象似乎更深入人心，甚至一度令她感到困扰，倒真的让人忘了他还有美发师这重身份。

    来到许久不曾去过的“风尚”，曹湄不由愣在了门口。平日里顾客盈门的美发中心此刻却静悄悄的，里头空无一人。店门口立着块牌子：故障检修，暂停营业，敬请见谅。

    曹湄正想给墨如深打电话，美发店的门却忽然开了。

    墨如深笑笑地站在门边。

    “Bon jour，欢迎光临。”

    “没故障？那你把店门关了……”

    “这样清静点。”

    曹湄惊讶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她把整家店关闭，把所有的客人、包括预约了的客人，全部挡在门外。就算只关门一下午，那损失也是极大的吧……想到这一点，曹湄真有些心惊肉跳。

    “过来，别靠窗，让人看见……”墨如深笑着把她牵到从前坐过的老位子，“就这儿吧。”

    曹湄在理发台前坐下，仍是觉得很不安。

    “……早知道我去别处剪了。”

    “没关系，能放半天假，大家都很高兴。”他弯下腰来，从镜子里看着她，“要怎么剪？”

    “别太麻烦了，剪个一般的就行。”

    “那不是可惜了，难得独占这里一下午。”

    曹湄一愣，“那……你说要怎么弄？”

    “要我说……最好能让你焕然一新。”

    “啊……可是，我不想做烫染。”

    “我知道了……你还真固执。”他笑一笑，解开她的发绳，“……客人的要求是第一位的。听你的。”

    曹湄从镜子里看着他取来美发工具，将袖口卷高，嘴里还哼着歌儿，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很喜欢给人做头吗？”曹湄问。

    他点点头，“还是老本行最适合我，干起来顺手，也舒心。”

    “……你不会一高兴给我弄个爆炸头吧？”

    “哈哈，放心，交给我了。”

    “……别弄得太久了，站久了你也累。”

    他一愣，从镜子里看着她，目光温柔。“好。”

    他手势轻柔地替她洗着头，不时跟她闲聊几句。曹湄觉得他今天待她特别温柔，也许是想弥补两人之前的嫌隙。他给她冲洗头发时，曹湄忽然笑了。她想起了斯特里普和雷德福。

    “怎么了？”

    “我想起……一部电影。”

    “哦？什么电影？”

    她躺在水池前的躺椅上，望着她的黑头发黑眼睛的雷德福，他仔仔细细地为她冲洗着头发上面和耳朵后边的泡沫。她的脸上不自觉地笑意盈盈。如此甜蜜浪漫的感觉，她从未奢想自己也能拥有。但她随即想起那故事的结局，决定还是不要提起。

    “没什么。”

    墨如深看着她，笑了笑，用毛巾裹住她的湿发。

    他用发卡将她的头发一层层夹住。一只发卡滑落下来，跌进曹湄怀里。曹湄捡起来交还给他，只听他咕哝了一句“Merci”。

    这个词曹湄倒是听懂了。她假意不满地一撇嘴：“一听你讲法语我就觉得特别傻。”

    他一愣，“你怎么会傻……”

    “我说你傻。”

    他笑了，“不好意思，前一阵在学法语，说顺嘴了。”

    “你还学法语啊？”曹湄好奇地问。

    “工作需要。那些法国人以母语为傲，不屑跟人讲英文，跟他们用法语会好沟通一点。”说到这里，他挺不屑地叹口气，“其实我也以我的母语为傲，不过要他们学中文好像太强人所难了。”

    曹湄哈哈笑道：“法语也挺难学的吧？”

    “超级难学。”

    “不过有英语基础，学起来应该快一点吧？”

    “可是我英文很烂……中学的时候都是勉强才及格。还好大学读的是艺术类，对外语要求不高，不然毕业证都拿不到了。”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他从前的事。曹湄好奇地盯着他看。见曹湄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笑笑。

    “是真的，我一个人不敢去国外出差，怕被卖了。”

    “那个……我大学的时候英语不错哦。”曹湄笑说。

    他立马做出一个受打击的表情：“那下次我出国就带上你了，给我当翻译。”

    曹湄笑了。不过话到此处，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他出国，是边江柳跟他一起去的。而且尚辞提过边江柳懂法语，她一定就是他的翻译。

    她其实很想问问墨如深，问他是否知道边江柳的近况，她是不是真的去了法国，苏幕有没有找到她，他们有没有和好，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但她还是闭了嘴，什么也没问。

    现在她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有些敏感的话题还是不提为妙。

    “……好看么？”

    听到他的问话，曹湄回过神来，惊讶地看见自己的脑袋上夹满了五颜六色的发卡，有两支发卡还特意支愣着，看上去极其搞笑。

    “这是……干吗？”

    “新造型。兔斯基。”

    看曹湄一脸惊骇，墨如深哈哈笑起来。在她的强烈抗议下，他终于把她的头发恢复正常，开始认真修剪。

    剪子咔嚓咔嚓在耳边响着，这相似的情形不由让曹湄想起了许多往事。回味自相识以来发生的种种，再看他现在这副仔细投入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很幸福。

    可能每个女人想要的，都只是这种细微而实在的幸福罢了。

    修剪得很有层次感的斜刘海乖巧地贴在眼眉之上，发尾顺着脸颊自然流下，发梢微微内卷，看上去亲切随意，清新可爱。

    曹湄站在镜子前，伸手掸着头上颈上的碎发。

    “怎么样？喜欢吗？”

    不花俏，也不呆板，他好像总能修剪出最适合她最令她满意的发型。曹湄点点头。

    “剪得真好！”

    “谢谢。”他笑着，用海绵替她把碎发清理干净。柔软的海绵擦过后颈，痒痒的，惹得她直想笑。忽然，他低下头，将他的唇埋进她的颈间，这举动令她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如深……”

    “嗯……”他低声答应，双手环住她的腰。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谢谢。”她轻声说。

    “不客气。”

    见他的脸逐渐靠近，她不由得闭上眼。

    一个温柔的吻。

    下午去哪里约会是个大问题。电影院没什么好电影，逛商场曹湄又不大感兴趣。墨如深提议去郊外的风景区，曹湄却提出另一个更新鲜的去处——集市。

    她所说的集市当然不是传统的集市，而是近几年国内刚刚兴起不久的汽车后备箱集市。曹湄在报上电视上看过相关报道，心里早就充满好奇，恰巧这天市中心的一处广场举办这项活动，正好趁此机会一探究竟。

    墨如深驱车来到举办集市的广场，这里显得十分热闹。数十辆私家车翘起车屁股，车主摇身一变成了摊主，人们在各辆汽车后面转来转去，好奇地窥探后备箱里的世界。曹湄也和周围的人一样，怀着好奇心投入其中。集市上出售的东西大多都比较新潮，比如女孩子喜欢的时尚衣饰、可爱玩具、首饰挂件；还有T恤、墨镜、遮阳伞这类季节性物品；也有一些个性化的DIY商品，像是手工制作的布娃娃。

    曹湄向来习惯了集市这类地方，因为这里总有不少物美价廉的东西，有时能淘到不少宝贝，还可以跟摊主砍砍价。后备箱集市虽然要比一般的市场和夜市高级一点，东西也要贵一些，不过这种自由买卖的感觉，还是深得曹湄的心。

    但比后备箱集市更令她感到惊奇的，是墨如深的反应。她本以为他或许不会太喜欢这种地方，他平时出入的肯定都是那些高级商场，应该没什么机会逛集市。她原本想，要是他不感兴趣，她也就不多逗留，随意转转就走。

    谁知道，墨如深却像是很习惯这种场面，他牵着她的手，在集市里穿梭自如，曹湄看到喜欢的东西，他便会停下脚步帮她挑选，还和车主连闲扯带砍价，那价钱砍得是有板有眼，每每让对方败下阵来，直把曹湄看得目瞪口呆、自叹弗如。

    最后曹湄挑了几样小东西，发卡、便笺本、DIY的陶瓷挂件，都是他掏钱买了。反正也不贵，曹湄便欣然接受。本来他还想再给她买一只半人多高的玩具熊，但曹湄怎么也不肯要，说走在街上回头率太高。墨如深不由得笑她太低调。卖玩具熊的车主兼摊主连连推销：

    “回头率高还不好吗？抱着这么只大家伙，多让人羡慕哪……”

    墨如深却冲他一摆手：“算了，我也不喜欢别人老盯着我女朋友。”

    直把曹湄说得一张小脸绯红。

    看来他今天的心情真是很好，竟然拿她打趣。而她对他刚才那番表现的好奇，已经远远超过了对集市的兴趣。墨如深发现她一个劲儿地斜眼瞅着自己，不由笑问：

    “怎么了？”

    “……你真神，比我还能砍价。”

    他哈哈一笑，“基本功嘛，我就靠这个混饭吃。”

    “哦……你跟外国人谈判的劲头都用到这儿来了。”

    “因为我以前也练过摊，对这一套太熟悉了。”

    曹湄一愣，惊讶地望向他：“啊……真的？”

    “很奇怪吗？”他一笑，“早告诉你我不是富二代了。”

    但曹湄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啊，要去摆摊？”

    “还能为什么，赚钱呗。顺便锻炼一下自己。”

    “是读大学的时候？”

    “对，读书的时候手头紧，想给自己赚点花费。”

    “……你家条件不好吗？”

    “那倒不是……就是不好意思老向爸妈开口要。正好有同学认识夜市的人，有摊位要出租，就想办法和人合伙租了一个，再跑去批发市场进了点货……断断续续干了有一年吧。”

    “是吗……你都卖点什么？”

    “各种都卖过。夏天卖首饰T恤，冬天卖围巾手套。”

    “生意好吗？”

    “还行吧，多的时候一晚能赚百来块，少的时候一分没有。”

    难得他聊起过去的经历，曹湄瞪眼听着。“你好厉害……我大学的时候都没打过工……”

    他一笑。“其实没什么，很简单的事……你有兴趣的话，下次再办后备箱集市我可以带你来参加。”

    曹湄一愣，“真的？”

    “是啊。哪怕不卖新东西，你家里有什么闲置的二手物品，也可以拿来出售，或者交换。你还可以把你们店里的饮料点心拿来卖，像这样的集市，吃的喝的，尤其是喝的，肯定好卖。”

    曹湄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我怎么没想到？”她每次逛集市都只是纯粹逛集市，从来不会往别的方面想。话说回来，她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向来缺乏经济头脑。

    她又忍不住偷眼瞧着墨如深。他牵着她的手，避开人群，散散地走着。毫不浮夸的得体衣着，低调内敛的言谈举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但他炯然有神的目光和淡定自若的表情告诉曹湄，这个普通人绝对有过不平凡的经历。她忽然觉得自己很佩服他，认识他这么久，即使知道他是大老板，知道他很有钱，知道他事业有成……曹湄也从未产生过这种感觉。可此时此刻，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一个可以让他的女人为之骄傲和自豪的男人。她想。

    而他终于主动聊起他的过去，这点尤其令她觉得安心。她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手。他冲她一笑，两人继续手拉手在集市里逛荡着。

    在一辆□□车的车屁股后边，曹湄停下脚步，被后备箱里的球鞋吸引了目光。白色的帆布鞋，上头的图案全是手绘涂鸦，一双鞋左右两只的图案不尽相同，都是成双成对的：左脚画着男孩，右脚就是个女孩；左脚是条鱼，右脚就是只猫……每一只鞋都很漂亮，色彩鲜艳，充满想象力和独特创意。

    曹湄饶有兴趣地在车后流连，墨如深也加入进来，跟她一起挑挑拣拣。她拿起一只画了奶牛的球鞋端详半天，放回原处，又想去拿另一只画了小熊的。旁边却伸出一只手，和她同时拿到了那只鞋。曹湄立刻收回手，冲身边的人一笑：“你先吧。”

    对方冲她点一点头，拿起了那只鞋。曹湄看了那人一眼，接着又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倒不是着急她手里的鞋，而是身旁这位女孩长得实在太惹人怜爱了。

    她生得唇红齿白，肤色细腻，一双大眼睛乌黑的，长长的睫毛卷翘着，柔软的短发带点自然卷，好像一个美丽的瓷娃娃。她的个头不高，但身材很好，脖颈间围了一块小方巾，身上穿一件高腰印花长袖娃娃裙，可爱的打扮让人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曹湄还注意到她拿着球鞋的手，手指修长白净，指甲剪得很短、修得很亮，真有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味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一个我见尤怜的女孩，让曹湄不由自主地多看了N眼，甚至还想偷偷叫墨如深也看几眼。结果对方感觉到她的注视，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大概是以为曹湄急着要那只球鞋，便将球鞋递给了她。

    曹湄正要推让，却听一直埋头在她身后研究球鞋的墨如深对她说：“草莓，你看这双你喜欢么……”

    曹湄转头正想回答，墨如深却像突然断了电的收音机，卡壳了。她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度错愕的神情，她发现他的视线是越过她的肩，盯在她身旁的那个女孩脸上。

    曹湄忙转回头，那女孩显然也看见了墨如深，她递球鞋的手僵在半空。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古怪，眼神迷茫而迟疑，好像做梦一样，似乎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小楠？”

    直到墨如深开口，那女孩才突然清醒了，她居然吓得浑身一激灵，手中的球鞋也掉在了地下。就好像墨如深的声音是什么怪物，一口将她从梦里咬醒。

    曹湄忙弯腰捡起鞋子还给车主，却对车主的抱怨声充耳不闻。她被那女孩脸上惊骇的表情吓到了。

    “如深……你们认识吗？”

    墨如深没来得及回答，一个人影穿过集市中的人群，疾步向他们跑了过来。

    “雅楠！”那个人跑到女孩跟前，将她搂进怀里，用半是责怪半是安抚的语气说，“你怎么乱跑？害我到处找……”

    女孩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可能是向对方道歉，然后紧张兮兮地依偎进他的怀里，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鸟。那人一抬头，看见了曹湄和墨如深，也不由露出吃惊的表情。

    曹湄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边桐。他的表情从吃惊转为戒备，冷冷的视线从墨如深的脸上扫过，又移至曹湄的脸上。最后恢复到平时那种面无表情的模样。

    “真巧。”他开口，语气淡漠，一如往常。

    曹湄不知该怎么接口，她小心地看一眼墨如深，他已经收起了错愕的表情，面色沉静如水，但曹湄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些让她读不懂的东西。

    一股淡淡的不安气氛在四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