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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故事相探,银月露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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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儿心下叫苦,脸上却带了惶恐,急急一个万福,深深曲膝:“坞主,是香儿讲的这个故事不好,让坞主动了气。”

    “主子近日脾气也忒太了些,瞧把孩子们吓的……”夏归雁上前扶起银月击向石桌的手,“我看又伤着手没有。”

    银月注视着自己被夏归雁捧在掌心的手,轻轻笑了:“是我的不是了,艳阳,香儿,你们都坐下……香儿,你还是说你的故事,后来如何了呢?”

    香儿“犹犹豫豫”地坐下,略一思忖,道:“怕是结局不是坞主所想——那秋云最后的选择是带孩子回到谢家。”

    银月一时无言,看不出喜怒。艳阳仍然在背后轻轻为母亲捶着背。偷空对着香儿轻轻点着头,意示她讲下去。

    “秋云思虑二日之后,跪别张家老爷:儿子身世已经不是秘密,血浓于水,就是今日不教儿子回到谢家,儿子一旦懂事,自知身世,认祖归宗,本就是男儿本性。怕到时他自个就要回到谢家,谁也拦他不住。那时怕反倒与张家成了仇家。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孩子认祖,以张老爷为养父,也可以多了门亲威……这秋云回到谢家后果然接掌了谢家产业。她竟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子,将谢家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家业日日兴旺。她还对老夫人老爷及尽媳妇责任,对孩子学业也极为重视……这孩子去年年刚满十八,便被举荐做了县丞,眼见就要光宗耀祖。所以邺城之人,都将这一故事传为美谈……”

    说话间,亭下人影一闪,雪夜已经奔了回来,肩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大筐,到得亭前阶下,嘎然止了脚步,跪在地上。

    银月皱了眉头:“这次又慢了许多!你真是越大越不中用了,还真让剥了你的皮不成?还不快快去打了水来,若再慢了,给我小心!”

    雪夜静静的跪着,虽然未见喘息,脸色却忽赤红如血,忽苍白如纸。

    小四小六上去两人将大筐抬下雪夜肩头。打开大筐,一样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黑檀木茶盘、几只青瓷品茗杯、一个红泥小火炉,一只青铜随手泡、一袋上好的木炭,一个大黑陶水罐……香儿看着暗暗点头:这银月果然是公主出身,此时民间酒、茶、餐具混用者是常事,而她却能有这样精美的茶具,如此讲究,就是大魏的王宫之家民未必能比。

    雪夜磕了一个头,背起那只黑陶水罐,飞似的转过亭子向山后而去。

    银月凝眸看着远方天空:“香儿的故事讲得完了?”

    香儿笑道:“是,怕是坞主不爱听,便拣了要紧的讲了。就算是要讲完了。香儿今日有得罪的地方,告罪!”

    “呵呵,你又有什么得罪我的地方?再说你讲的故事我也不是不爱听,只是听了故事各个都有各个的想法不是吗?香儿是不是也认为你讲的那个秋云做法是对的呢?”

    香儿垂了眸,沉吟道:“小女听闻这个故事时,是当做一件传奇来听的,世人皆以为认祖归宗是男人应该的是,怕无人觉得秋云不对。小女也是一样。觉得秋云说得也有道理:这血浓于水,男人再大也会去寻根。还不如去顺其自然……小女刚才已经知道坞主并不认同秋云做法,是因为坞主以为秋云如此便是对张家无义了吗?”

    “难道香儿以为这秋云背叛了张家还是对张家有义?”银月若有所思地瞧着香儿。

    香儿直对上了银月的眼睛:“香儿倒觉得秋云带孩子继续留在张家才是对张家无义。”

    银月一愕:“哦?”

    “坞主请想:这张家本来也无子嗣,只将谢家孩子当自已的子嗣来养。那秋云又以非血亲之子当了当家主母。可是一旦孩子长大自己要归祖归宗,这张家不是竹筐打水一场空?秋云早早地带孩子离去,张家老爷也可以再寻一门亲事,生下儿子也是可能之事……”

    “呵呵,我倒觉得那秋云只是为了自己的富贵才回了谢家,哼,什么谢家骨肉?只要她不肯承认谁能说孩子就是谢家骨肉?我就说他是张家骨肉那又如何?瞧瞧,谢家当家主母,多大的权力!要是我,根本不会给那谢家任何希望!”

    “母亲烈性!儿子今日又知了。”艳阳转到银月身前,双手托起银月一只手来,“如母亲处在秋月位上,母亲又不愿给谢家希望,儿子就以母亲马首是赡,不管长的多大也绝不与母亲分离。”

    香儿的头立马觉得大了几分:这可麻烦,银月公主显见的是不愿意让小王爷回到王爷身边,而如果这艳阳真的孝敬而不愿忤逆的母亲那便又应该如何?

    耳听夏归雁急急说:“我的坞主公子爷,您们可别乱说话,不过是一个故事,硬要拿自己来比?坞主您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与一个小丫头比一块去了?公子你也没有规矩,说那些子话,你爹爹可在外头就快回来了,再要乱说被他知道了,当心打你。”

    “母亲雁大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艳阳笑嘻嘻摘下腰间玉笛:“刚才听香儿讲了传闻,现在儿子给母亲吹个曲子吧。”说着玉笛横在唇边便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响起,香儿听得出是一曲《碧云天》,那秋水长天、天高云淡、孤雁飞鸣,香儿还听得出艳阳此曲吹得极尽华美,却未吹出那万里长空、云卷云舒的开阔之气象。香儿看着远山听着,思绪却不由得又飞向别处:那雪夜是到何处汲水?离这儿远是不远?刚才那场奔跑应该已经让他体力严重透支,连喘口气都没有就拿那若大的水罐去翻山找什么清泉打水,他能撑到这趟水打下来吗?早知会如此今天万万不应该打他那两下。那两下如果打一个不会武功的壮汉身上,这会子铁定躺床上不能动了。他虽然练有内息,可是那两下子并没有运功抵抗,本来受伤不轻,再加上受伤后先是背了艳阳上山,又奔命似的这样来回奔跑。他应该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还能坚持不倒呢?

    一曲终了,香儿刚要鼓掌,忽见亭后有人影闪过,是雪夜已经打了水回来,见他将陶罐背在身后,脚下踉跄的厉害,厚重的落叶在他赤脚的踩踏下“扑扑”响得令人心乱,他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立刻吸引了一亭子的目光。银月蹙紧了眉头,艳阳也厌恶地瞧着他。离亭子还有二三十步远时,他终于再撑不住,扶住一棵大树,缓缓地跪了下去。勉强撑着身子不倒,是怕身后水罐倾覆了去。

    小六迎了过去,在他背上扶住了水罐,他才放心地伏倒在地。

    小四上来解下水罐,喊道:“坞主,这贱奴像是脱力了。”

    艳阳手执着玉笛气恼道:“这个狗东西也真是麻烦,那日让他来回取了多少次水也没脱了力,今天是怎么了?这几日让他养伤,就算办错了事也未重罚于他,他的体力就差成这样了?”

    “小六,你只管去烧了茶来。小四,这贱奴真的不能动了吗?能动爬也爬了来,自个动不了的话,你给我打了来!”银月冷冷地吩咐。

    “是,坞主!”两个小厮挺了胸脯答应。

    小六立刻拿了水罐跑了回来,将水倒入青铜壶中,放在刚才已经点好火的红泥炉上。

    小四则从一旁的树上,死命折下一根粗大的树枝,狠狠地击地雪夜背上,:“坞主说的话听到没有:能爬就爬过去,不能爬就别怪我打你过去了。”说完咬牙切齿地又是一下击在雪夜大腿之上。雪夜颤抖地双手撑地支起了身子,树枝的驱赶下,手脚并用地住前爬,到达亭下,也就短短二三十步的距离,他不知跌倒了多少次,身上也不知被击打了多少下,终于到了亭下石阶。强撑着伏地跪好,已经是汗如急雨,身体哆嗦成风雨中的树叶。

    “雪夜,看你好这难受的样子,不知的人还以为主家成心虐待于你。以你的身手,让你取物取水是成心难为你?”

    “是……下奴的错。”嘶哑的声音艰难地发出。

    “娘亲,以教他学的那些功夫,做这点子事不应该这个样子。这几日您吩咐了让他安生养着伤,就是做错了事也未罚他,以他的体力,那些伤应该也差不多了。可是今日他就是不对劲儿,连个凳子也当不好不说,让取个东西还这个鬼样子。枉了您花大价钱请师傅□于他。”艳阳眼睛看也不看雪夜,将手中玉笛放在唇边轻轻磨擦。玉面珠唇,白衣胜雪,玉笛如霜。真是美哉,少年!

    “雪夜,你今儿倒是怎么了?这几日未受处罚,连功课也不做了?”银月冰冷地问。

    香儿手中绢帕不由自主的开始绞起:这奴隶今日如此狼狈的原因应该就是因为自己击打他那两下用了内力,使他内伤彼为严重所致。能撑到此时,已经算是奇迹。可是,如果这奴隶将自己会内力的事告之了银月?并且这事只要验伤就可以证实,到时……

    只一转念,就忽地静下心来,不知怎地,就是认定这奴隶决不会出卖了她。

    果然,嘶哑的声音再次艰难响起:“是……下奴……没有……调好呼吸。”

    “哼,母亲还常常叫你什么事也不做去习学武功,那一个奴才能如你一样?这会子却连个呼吸也不会调理。”

    “是,下奴……错……咳!咳!……”雪夜轻轻的咳嗽起来,一口来不及吞咽的鲜血从口中溢出。从嘴角到地下形成一根血线。

    香儿手中的绢帕将自己的手指勒出槽子来:他如此样子定是由于内伤无法调理气息,而急速奔跑又至气血不调,如此恶性循环,引得内伤加重……如果再受虐打,将有可能真的没了性命。想到这儿香儿失口道:“坞主,这奴隶看来病得严重,他,会不会没……命?”

    “呵呵,怎么会,香儿姑娘才来,不知这贱奴命大的紧……”艳阳鄙夷地瞧着雪夜。

    银月的眉毛扬了扬又紧紧皱起,看着雪夜的眼睛显出几分难得的紧张忧虑与关切。:“好了,这会子先放过你,你……倒是要紧不要紧……”雪夜听闻此言,低垂的头霍然一抬,那一瞬间,香儿看到了他眸中乍现的无比惊讶与感激。他嘴唇开始颤动:“我……下奴,没事,只求……主人让……下奴,调息……”

    “真的没事?”银月站起身来,一双缀了明珠的织锦履已经出现在雪夜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瞧着伏地喘息的雪夜,眸中似是关切,又是讨厌。

    雪夜不敢再抬头看她,只是重重地点头。一声声压抑的咳嗽又传了出来,似是为了不脏了主人的脚,雪夜将头侧向一边,几滴鲜血还是溅上银月雪白的鞋帮。

    雪夜看到那点殷红,再抬眸间已是惊骇万分,他跪行后退一步,“主人……下奴……”

    艳阳看到这边状况,一个箭步跨了来,口中喝道:“该死的!”抬脚就又在踢,香儿的差点惊叫出声。

    “且慢!”却是银月摆手制止了他。银月撩起一点裙摆,淡然看着那点红色,“罢了,不过是一只鞋子……雪夜,滚一边找个地好好调理一下,别在儿死不死活不活地让人讨厌……”

    “是,多谢……主人!”雪夜又抬了抬头,这回是全然无比的感激,又强挣着磕了一个头,伏着身子喘息片刻,才半爬半行地转入一颗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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