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雷球化茧，轮回试炼

    雷球炸开的刹那，陆渊只觉胸口一空，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抽走。那颗由灭世劫与情劫共同凝成的黑色雷核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他体内翻腾起来，像一头苏醒的凶兽，疯狂吞噬残余的法则碎片——夜未央留下的银丝、噬灵尊溃败时逸出的怨念、甚至他新生剑骨中渗出的那滴黑血，全被卷入其中。

    他想运力压制，可九厄剑在识海中突然震颤，不是警告，也不是回应，而是一种……觉醒的节奏。

    “你他妈别这时候玩我。”陆渊低骂，话音未落，雷球猛然膨胀，自心口冲出体外，裹着他的身躯急速扩张，化作万丈巨茧，通体暗紫，表面雷光游走如活蛇，噼啪作响。

    外界时空凝滞，茧内却已天翻地覆。

    意识被强行拖入一片混沌，下一瞬，他站在一座金殿之巅，脚下万国朝拜，旌旗蔽日，帝号响彻九霄。他成了执掌天道的至高者，一念可定众生生死。

    可当他俯视众生时，却发现那些跪拜之人眼中无光，动作整齐如傀儡，连呼吸都同频。他开口，声音回荡三日，却无人真正听见。

    “这就是我要的？”他冷笑，抬手欲毁天道台。

    轰——

    神魂炸裂，意识崩解，化作一点金光，被无形之力抽离，送入九厄剑深处。

    再睁眼，他已立于血海之上，身后是焚尽的剑冢，身前是跪伏的魔族。他成了魔尊，屠尽仇敌，焚天煮海，连天道都退避三舍。

    可就在他举杯庆功时，风中飘来一声叹息——极轻，极远，却让他心口一颤。

    是夜未央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血海翻涌，映出的却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她沉入轮回前的那一眼。

    轰——

    又是一次崩解，神魂化光，再度汇入九厄剑。

    一世接一世，百世轮回如走马灯般碾过。他做过圣人，讲经万载，教化苍生，却在最后一刻发现所有信徒都在重复同一句话：“顺天者昌。”他怒而焚经，天道反噬，魂飞魄散。

    他做过散修，独战九天十地，斩尽天骄，登顶无敌，却在封王大典上听见自己说出：“强者生，弱者死，此乃天理。”话音落，天地崩塌，他亦随之湮灭。

    每一次，他都攀至巅峰，每一次，都在触及“秩序”的瞬间被抹除。

    “不对……”陆渊在第九十七世崩解前猛然醒悟，“不是我太弱，是他们……不要我质疑。”

    他终于看懂了这轮回的规则——成就越高，消散越快；而消散的起点，永远始于他“接受现状”的那一刻。

    只要他不再问“为什么”，只要他点头承认“本该如此”，试炼便立刻判定：此非悖道者，清除。

    “好一个筛选机制。”他在意识彻底溃散前低笑，“想找个听话的容器？老子偏不让你如愿。”

    话音未落，第九十八世开启。

    这一世，他仍是天帝，却不再统御万界，而是亲手拆解天道律令，一条条焚毁，一句句驳斥。他立于天庭之巅，手持九厄剑残片，对着虚空怒吼：“谁定的规矩？谁给的权力？凭什么说弱者就该死？”

    天道震怒，降下诛仙雷劫，他不闪不避，任雷火焚身，只将剑尖指向苍穹：“你不答，我就自己改！”

    轰——

    神魂再度崩解，可这一次，九厄剑吸收光点后，竟在识海中发出一声低鸣，仿佛……满意。

    “原来如此。”陆渊在意识即将归零前恍然，“你们要的不是顺从者，是能撕碎规则的人。可你们又怕他太强，所以设下这轮回，只留一个——敢一直问‘凭什么’的疯子。”

    第九十九世开启。

    他成了凡人，无灵根，无背景，连呼吸都痛。可他依旧在村口石碑上刻下一句话：“我不信命。”

    当晚，天降雷霆，石碑炸裂，他也随之消散。

    最后一丝意识被抽离时，他听见九厄剑深处，传来一道极淡的声音，像是风过古碑，又像是谁在低语：

    “还记得为何握剑吗？”

    他没回答，只是在彻底湮灭前，咧嘴一笑。

    “老子从没打算活着出去。”

    意识归零的刹那，茧外异变突生。

    天魔主宰的残念察觉巨茧异动，怒极反笑：“轮回？你也配谈轮回！我被囚其中十万年，永生如狱，你不过区区百世，就想破局？可笑！”

    话音未落，他凝聚最后魔力，化作一道黑矛，直刺巨茧核心，欲将轮回试炼彻底引爆。

    可就在黑矛触及茧壁的瞬间，天际骤然一亮。

    无数星辰碎片自虚空中浮现，如银河倒卷，层层包裹巨茧。那些碎片流转着清冷光辉，每一片都映出一道女子抚琴的身影，虽模糊不清，却让整个时空为之一静。

    姬青鸾的残念，终于在此刻响应了悖道者的意志。

    星辰之力与雷茧碰撞，没有爆炸，反而如shui乳jiao融。暗紫巨茧开始扭曲、重塑，表面雷光内敛，轮廓拉长，最终化作一座悬浮于虚空的时空沙漏。

    上半部，仍是轮回投影，百世幻象缓缓流转；下半部，则开始有细碎光粒如沙般坠落，速度极缓，却坚定不移。

    沙漏成型刹那，内部最深处，浮现出一片未被吞噬的时空轮廓——云州陆家后山，草木稀疏，土地干裂，时间流速比外界慢了百倍不止。

    陆渊的最后一缕意识，正悬浮于沙漏中央。

    他看不见外界的变化，也不知姬青鸾的星辰已为他重塑试炼之器。他只感觉到，九厄剑在识海中前所未有地安静，仿佛在等待什么。

    然后，他听见了。

    不是声音，是记忆的回响。

    一个少年跪在石碑前，双手沾血，刻下歪斜的字迹：“我要变强。”

    那少年抬起头，满脸泥污，眼中却有火在烧。

    陆渊盯着那张脸，忽然觉得陌生又熟悉。

    他张嘴，想喊什么，可沙漏下半部的光沙突然加快了一瞬，那画面随之扭曲。

    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要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