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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的手还插在心口的晶体里,指尖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一片急速蔓延的冰寒。那晶体已爬满胸膛,正往脖颈攀去,像某种活物要将他彻底封死。他没抽手,反而将心火顺着五指轰入裂隙深处——幽蓝火焰撞上墨色残念,炸出一串法则碎屑,如星灰洒落。
可就在火势将起时,整座时空囚笼猛地一颤。
三千道裂纹同时爆开,不是向外崩裂,而是向内塌陷。每一道裂口中都浮现出血色画面:断剑插地,尸横遍野,九厄剑主跪倒、怒吼、自爆、化灰……他们的死法各不相同,却都死于同一柄剑下——天道之手。
“过去?”陆渊冷笑,喉咙被晶体压得发紧,“全是死过的时间?”
他想动,却发现四肢已被晶层锁住。那些裂隙中的画面不只是影像,它们在拉扯他的神识,一道道临终执念如钩子般钻进识海——有剑主嘶吼“我逆的不是命,是局!”也有老者癫笑“九劫终归一场空”,更有少年跪地哀求“别让我再醒来”……
心火剧烈跳动,试图焚尽这些入侵的残念。可越是燃烧,那些画面越清晰,仿佛他不是旁观者,而是即将重演这一切的替身。
右臂上的黑金鳞片突然灼痛,血管里的神血自行奔涌,竟与某条裂隙中第五代剑主断剑上的纹路产生共鸣。那画面里,剑主被九道雷锁贯穿脊椎,手中断剑崩裂的瞬间,鳞状剑纹一闪而逝——与他如今手臂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不是巧合。”陆渊咬牙,识海中九厄剑脊嗡鸣不止,首次传出悲鸣之声。那不是哀悼,是认亲。历代剑主皆死于天道清算,无人活过第七劫,更无人窥见未来。而这悲鸣,是血脉深处对宿命的共振。
他猛然抬头,目光锁定其中一条裂隙——唯有那条,画面尚未定格。一名剑主背对而立,披残甲,持断剑,正一步步走向天穹尽头的巨门。他的脚步落下时,大地龟裂,时间停滞。可就在即将推门的刹那,画面戛然而止。
九厄剑的悲鸣正是从这条裂隙传来。
“你要我去那里?”陆渊盯着那扇门,“可那是过去。”
话音未落,背后骤然传来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推力。
他猛地回头,只见光茧边缘浮现出一道纤细身影——夜未央。她半透明的元神被七情丝缠绕,如同风中残烛,可指尖却稳稳抵在他后心。
“你干什么!”陆渊怒喝,剑脊震颤欲将她震开。
她不躲,反而笑了。那笑容极淡,却比任何剑光都亮。
“这一劫,我比你更懂。”她说完,掌心猛然发力。
情劫之力爆发,时空规则扭曲。陆渊只觉脚下虚空塌陷,整个人被抛向那条唯一悲鸣的裂隙。他怒吼着反手抓向她的手腕,可指尖刚触到一丝温热,那缕身影便如烟散去。
只有一根发丝,悄然缠上他小指,随即没入皮肤,消失不见。
“夜未央——!”
他的怒吼被撕裂的时空吞没。
下一瞬,身体已坠入时间乱流。
四周不再是画面,而是真实存在的战场残影。他看见自己——不,是他们——一个个倒在不同年代的血泊中。第七代剑主被十二古族围杀,临死前将剑插入地脉,引动山崩;第三代剑主以身为祭,封印噬灵风暴,魂飞魄散前还在笑;还有那名手持断剑走向巨门的第五代,最终被一道自天外落下的金锁绞杀,头颅炸开,脑中飞出一枚青铜剑影,直冲星河……
记忆如潮水冲击神识,每一幕都试图将他同化。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分不清哪些是别人的死,哪些是自己的命。
“停下!”陆渊怒吼,九厄剑脊在识海中横斩,斩断无数纠缠而来的执念锁链。
他死死盯着那扇巨门的方向,默念:“我不是他们!我不是!”
可越是抗拒,那些声音越清晰。
“你也会跪下的。”
“你终将亲手斩断所有牵挂。”
“你以为你在逆天?你只是棋盘上多动了一步的死子。”
一道虚影浮现眼前——正是第五代剑主。他满脸血污,胸膛被雷锁贯穿,却仍死死握着断剑,眼神里全是不甘。
陆渊与他对视,忽然开口:“若你是我,你会停吗?”
虚影一怔。
“你会因为知道结局就停下吗?会因为注定失败就放下剑吗?”
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缓缓动摇。
“不会。”陆渊替他回答,“所以你不是失败,是没走完。”
话音落下,第五代剑主的虚影竟缓缓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断剑。片刻后,他笑了,笑声嘶哑却畅快。随即,整个人化作一道光流,顺着九厄剑脊没入陆渊体内。
剑脊震颤,温度骤升。
其余残念如遭雷击,纷纷退散。那些临终怒吼、癫狂大笑、哀求哭泣,尽数被这一道“不退”之念压下。
陆渊喘着粗气,意识终于稳住。他抬头看去,裂隙尽头,那扇巨门依旧矗立。而门前,那道背影仍未推门,仿佛在等什么。
“你在等我?”陆渊喃喃。
就在此时,他右臂上的鳞片突然剧烈跳动,皮肤下浮现出一行极细的血纹——与君临天眉心烙印完全一致。神血奔涌,竟与那背影的气息隐隐呼应。
“容器?”他冷笑,“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想让我走回这条路?”
他不再犹豫,抬步向前。
可每走一步,时间流速就越发紊乱。有时他看见自己已走到门前,下一瞬又退回起点;有时他抬手欲推,却发现手臂早已腐烂成骨;还有一次,他分明站在门前,可镜像中映出的却是墨九渊的脸。
“想用时间乱流磨灭我?”陆渊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那我偏要快一步。”
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九厄剑脊上。心火轰然腾起,逆冲识海,强行将神识速度提升至极限。刹那间,他感知到了那条唯一未被污染的轨迹——不是向前,而是斜穿时间缝隙,直指巨门侧后方一处空白节点。
“原来如此。”他低笑,“你们封死所有‘正路’,却忘了人可以斜着走。”
他纵身一跃,撞向那道缝隙。
就在身体即将没入的瞬间,巨门前的背影终于动了。
那人缓缓转身,手中断剑抬起,剑尖直指陆渊。
陆渊瞳孔一缩。
那张脸,竟与他一模一样。
可就在剑锋即将刺来的刹那,那人嘴角忽然扬起,露出一个极其熟悉的笑容——玩世不恭,近乎疯癫。
“欢迎来到,你逃不掉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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