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羁绊破局，天命难违

    布条上的血迹还在蔓延，像一条苏醒的龙。陆渊的手指却已不再颤抖。

    他盯着识海深处那道尚未愈合的裂痕——锁链缠心，心破链断，九道光丝如命脉般连向虚空。羁绊锁松了，但没断。它还在呼吸，还在搏动，像一根埋进骨髓的毒刺，等着他主动拔出来。

    第八世轮回的入口在震颤。

    不是风掀动帷幕，是法则在抽搐。那扇门由无数碎裂的记忆拼成，每一块都映着君临天的脸——温润如玉，笑意浅淡，掌心却握着能焚尽九州的噬灵火。

    陆渊知道，那不是敌人。

    那是他自己被剜出来的半颗心。

    “善念？”他冷笑，舌尖抵住上颚，“当初为了活命，连父亲抽灵根时的惨叫都能忍着不哭，哪来的善？”

    话音未落，他已经踏入轮回裂隙。

    没有风雪，没有雷霆，只有一片死寂的白。君临天跪坐在一座青铜祭坛中央，七窍渗血，双手被无形锁链钉入石缝。他头顶悬浮着一团黑雾，正一寸寸钻入天灵盖——那是噬灵尊的残魂，正在吞食“善”的本源。

    陆渊站在三丈外，九厄剑在肩头嗡鸣，却迟迟不出鞘。

    不是不能出，是不敢出。

    这一剑若斩下去，杀的是噬灵尊，还是君临天？是救他，还是灭他？

    “你来了。”君临天忽然睁眼，嘴角裂开一丝笑，“我就知道，你会来送我最后一程。”

    陆渊没答。他闭上眼，启动时茧法则。半炷香的未来片段在识海中闪现：三息后，噬灵尊将彻底吞噬善念；五息后，轮回屏障崩塌；七息后，他会被弹回现实，带着残缺的道心，迎接下一世的审判。

    可就在那未来尽头，有一瞬的空白。

    不是断片，是悖道。

    “原来如此。”陆渊睁眼，瞳中银河纹路炸开，“你不是我的分身……你是被我舍弃的‘不该存在’。”

    他抬手，指尖燃起一缕黑焰——寿元之火。

    “初代阁主做实验，把‘善’当杂质剔除，以为能造出纯粹的悖道者。可他们忘了，没有善的恶，只是疯狗；没有恶的善，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他一步踏出，直逼祭坛。

    九厄剑终于出鞘，不是斩向噬灵尊，而是刺入自己左胸。

    血涌如泉，他却笑得畅快。

    “既然天道要我分裂，那我就吞了这半颗心——不是杀你，是收你回家。”

    剑光炸裂，识海翻涌。羁绊锁的残丝被九厄剑一口咬断，缠上陆渊手腕，如活蛇般钻进皮肉。君临天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点点金光，却被陆渊以剑骨为炉，生生炼进脊柱。

    “你疯了？”君临天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善念不是武器！它只会拖累你！”

    “拖累？”陆渊咳出一口血，右肩的悖道印记剧烈抽搐，“我七岁那年，看着父亲被抽灵根，没哭。二十岁那年，夜未央在我怀里化灰，没哭。可你知道最痛的是什么？”

    他抬头，左眼银河如瀑。

    “是最该出手的时候，我犹豫了三息。”

    金光尽数没入他体内，第八世轮回开始崩塌。祭坛碎裂，白雾翻滚，噬灵尊的残魂发出不甘的嘶吼，却被九厄剑一口吞下。剑脊震颤，铭文浮现——九头青龙盘绕而上，龙首低垂，似在哀鸣。

    陆渊知道它在哭。

    哭他竟敢吞噬自己。

    哭这柄剑，终于成了真正的“人剑”。

    他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却仍握剑不放。识海中，善念并未消失，而是沉入剑脊深处，化作一道温润的光脉，与他自身的暴烈气息交织缠绕，宛如双龙盘柱。

    “你说我是软弱？”他低语，像是对君临天，又像是对剑，“可若没有软弱，何来狠绝？若不曾想救一人，又怎知要斩尽天下？”

    青龙虚影猛然抬头，一声无声龙吟震荡识海。

    九厄剑的青铜外壳开始碎裂。

    不是崩解，是蜕皮。

    一片片残壳剥落，露出内里流动的金色脉络，细看之下，竟刻着古老的“乾元”二字，像是某种烙印，又像是一道封印。

    陆渊伸手抚过剑身，指尖被割破，血滴落其上，竟被那“乾元”古字缓缓吸尽。

    “有意思。”他咧嘴一笑，满口血沫，“天道连剑都不放过，还要打上标记？”

    他猛地将剑插进识海中央，以自身神魂为引，催动悖道真解。

    法则反噬瞬间降临。

    识海裂开一道金色伤痕，黑血自额角淌下，如泪，如咒。那不是普通的血，是融合善念后被天道判定为“违律”的代价。

    可陆渊不在乎。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代价，而是规则会不会疼。

    他抬手，蘸血为墨，在额前画下一道逆十字——正是初代阁主封印上的禁忌符文。黑血渗入皮肤，非但未消，反而蔓延成纹，形如星轨，与某个人的琴纹隐隐相合。

    “天命要我断羁绊？”他站起身，剑在手，血在流，笑在脸上，“好啊，我断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

    “可断掉的羁绊，我要铸成剑脊。”

    话音落下，九厄剑首次在他手中发出龙吟。

    不是嘶鸣，不是哀嚎，是宣告。

    青龙虚影盘绕周身，青铜外壳崩落最后一片，露出内里如星河奔涌的脉络。剑脊上九道光纹齐亮，仿佛九世轮回在此刻共鸣。

    第八世轮回彻底崩塌，陆渊的神魂被抛回现实时茧。

    他睁开眼，第一件事不是检查伤势，而是低头看向右肩。

    悖道印记已变。

    锁链依旧，但心形裂痕中央，浮现出一枚微小的光核，缓缓跳动，如新生的心脏。

    他知道，那是善念的火种。

    没灭，也没被吞噬。它被封在剑脊里，成了他的一部分。

    “我不是棋子。”他低声说，像是说给天道听，又像是说给剑听。

    “也不是弃子。”

    他缓缓抬起手，九厄剑横于胸前，剑尖指向虚空。

    “我是破局的人。”

    识海中，那道金色裂痕仍在渗血，黑血顺着经脉流到指尖，滴落在剑刃上，竟被剑身吸收，化作一道青痕，蜿蜒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