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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锁链纹彻底碎裂,化作一缕金芒沉入胸腔。陆渊站在虚无之上,身体透明如琉璃,体内金纹流转,像一条条活着的河。他没动,可天地已开始颤抖。
旧天道崩了。
不是轰然炸裂,而是像一面蒙尘万年的琉璃镜,从中心裂出第一道细纹,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声无息,却不可逆转。那纹路蔓延得极快,转瞬遍布整片天穹。每一道裂痕中,都渗出灰白色的法则残丝,如垂死的蛇般抽搐着,试图缠住新生的秩序。
虚空开始塌陷。
空间撕开又合拢,灵气倒灌成漩涡,山川河流在无形之力下扭曲变形。这不是战斗,是规则的真空。旧律已死,新律未立,天地陷入短暂的癫狂。
陆渊抬手。
指尖轻点,一道纹路自他指端流淌而出,如墨入水,缓缓扩散。那不是符文,也不是阵法,而是一种“存在”的宣告——心念可动天地。情劫为引,执念为基,凡人之痛为火,烧出了第一条新律。
刹那间,万籁俱寂。
那道纹路仿佛唤醒了某种沉睡的东西。紧随其后,第二道纹路落下,以时间为轴,定下半炷香预兆为众生共有之规。不再只是他一人窥见未来,而是所有生灵,皆可在生死关头,得一线先机。
第三道纹路,以拘魂锁道的噬魂链为脉,织出因果可溯、道痕可查之网。从此,强者不能再随意抹去痕迹,弱者亦可追索公道。
三律合一,自天穹垂落,如星河初诞,无声流淌。
大地震颤,不是因为灾难,而是因为新生。九厄渡劫盘自虚空中浮现,盘面曾布满裂痕,此刻却自行愈合,映出天元大陆全貌。山川、江海、灵脉、城池,尽在其中。
陆渊目光扫过。
地底深处,龙脉暴动。那些被旧天道驯化的灵脉,正疯狂冲撞新法则的边界,像野马不肯入笼。一座座灵山崩塌,江河倒流,修士体内真气逆冲,不少人七窍渗血,濒临走火入魔。
他没皱眉,反而笑了。
“灵脉非天定,由人续。”
指尖轻点渡劫盘心。
盘面微震,一股纯净法则波扩散而出,如雨洒落。那波纹所至,暴动的龙脉竟渐渐平息,不再抗拒,反而如饥渴的根须,主动汲取新律中的生机。
九条主脉自行重组,蜿蜒如龙,贯穿大陆东西南北。它们不再只是灵气通道,脉络中流淌的,是夹杂着情绪光点的生命之息——喜怒哀乐,皆可化灵。有修士在痛哭时,发现体内真气暴涨;有老者含笑离世,精魄竟凝成一颗灵珠,融入地脉。
悖道灵脉,成。
盘心忽地一亮,一行古字悄然浮现:“道始于痛,成于逆。”
不是陆渊所刻,也不是天道所授。
是九厄剑自己写的。
他没惊讶,只是指尖拂过那行字,像是在摸一把老友的头。
“你也有话想说?等会儿,不急。”
虚空深处,传来一声低语。
是乾元的残念,缥缈如风,却带着千钧重量。
“你重铸天道,可你……能承受其重吗?”
话音未落,无形压力降临。不是攻击,也不是威压,而是一种“质疑”本身化作了规则,试图动摇新律的根基。星河微颤,灵脉波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陆渊低头。
透明的手掌上,那道曾烙印锁链的裂痕,如今只剩淡淡印记。
他想起右颊的伤——夜未央的血染红他半边脸时,他还在笑。
想起肋骨处的旧创——叶孤鸿的剑穿胸而过,他抓住剑锋往前冲,只为多砍一刀。
想起心口那丝震颤——姬青鸾消散前,指尖拂过他眉心,像春风掠过冰原。
他抬头,声音不高,却贯穿九霄。
“我扛过夜未央的血、孤鸿的灰、青鸾的星,现在你问我重不重?”
话音落,五指张开。
新天道星河骤然明亮,如万千星辰同时点燃。
那一刻,大陆万民心头一震。
有人正在吐纳的修士猛然睁眼,发现体内经脉如新,灵气运行路径竟自行改道,再无滞涩。
荒野中的凡人抬头,看见天穹垂落的星河,竟与自己呼吸同频。
一座破庙里,老乞丐咳着血,却忽然笑了——他残破的经脉中,竟有微弱灵光流转。
枷锁没了。
不是被打破,而是被重新定义。
九厄渡劫盘缓缓旋转,盘心那行“道始于痛,成于逆”微微发烫。
陆渊伸手,指尖将要触碰到盘面时——
异变突生。
星河深处,一颗暗星悄然亮起。
那是他右颊伤痕所化,隐于新天道最幽暗处,本该沉寂。
可此刻,它轻轻一震,竟投下一缕微光,落在渡劫盘上。
光痕蜿蜒,竟自行勾勒出一道人影轮廓。
纤细,修长,披着魔教特有的赤红长袍。
陆渊的手顿在半空。
那轮廓只存在了一瞬,便如烟散去。
可渡劫盘上,却多了一道新的裂痕——不规则,像泪滴划过镜面。
他没动,也没说话。
只是五指缓缓收拢,将那缕残留的光握入掌心。
星河依旧垂落,灵脉平稳流淌,新天道稳固如初。
可就在这一片庄严之中——
渡劫盘边缘,一颗微不可察的光点悄然脱落,无声坠向人间。
它穿过云层,掠过山巅,最终落入一处荒废的山谷。
谷底有一口枯井,井壁爬满藤蔓。
光点坠入井中,触底瞬间,井水忽然泛起涟漪。
一圈,又一圈。
水面倒映的天空,本该是星河璀璨。
可此刻,涟漪中心,竟浮现出一只眼睛。
漆黑如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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