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悖道真解，法则洪流

    乾元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那扇由金丹之光凝聚的“永生之门”缓缓开启，低语如潮水般涌来：“顺从即解脱。”

    陆渊没动。

    他站在原地，右臂金纹突突跳动，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在皮下穿行。心口那道银线闭环早已滚烫，几乎要烙进骨头里。他知道，那滴神血不是引信，是钥匙——而他，正握着钥匙的手柄，准备捅进天道的肺管子。

    “解脱？”他嗤笑一声，嘴角咧开，“你管这叫解脱？一群跪着啃自己肠子的人，也配谈安宁？”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舌尖，血腥味炸开在口中。不是为了清醒，是为了痛。痛才能锚住道心，痛才能撕开执念的黏连。他右手猛然抬起，五指成爪，狠狠撕向右臂金纹！

    皮开肉绽，血溅三尺。

    金纹裂开，金色血脉如活物般抽搐，却不再蔓延。那一瞬间，他体内翻腾的七情劫波动戛然而止——他把自己的执念，从血脉里硬生生扯了出来。

    “现在，轮到我出招了。”

    他双掌合十，指尖抵住眉心银河纹路。识海轰然震荡，《九厄渡劫经》逆脉运转，经络倒流，神血回冲。刹那间，无数碎片自识海深处浮现——那些他曾以凡躯破境、以死局胜天、以残缺灵根吞纳法则的瞬间，全化作一道道铭文般的“悖道真解”，如星河倒悬，环绕其身。

    每一道真解，都是一次对天道规则的耳光。

    筑基时，他以怨灵血为引，逆行周天，破开经脉死结——那一瞬，自动生成“逆脉通神”四字真解；

    炼气境，他借噬灵风暴反哺自身，将天地灾劫当补药吞下——真解浮现：“灾劫即资粮”；

    时茧初启，他窥见半炷香后的未来，却故意踏错一步，改写结局——真解凝成：“未来可篡”。

    这些本该深埋识海的碎片，此刻被他强行抽出，如刀锋般悬于头顶。

    九厄剑在肩头嗡鸣，剑身裂痕中渗出细密金丝，如血脉搏动。它在警告——承载过量悖道法则，剑体濒临崩解。

    陆渊不管。

    他冷笑：“怕碎？那你就不该选我当主人。”

    双手猛然下压，悖道真解如雨坠落，尽数灌入玄厄剑体。剑骨轰鸣，神血沸腾，七具化身在小世界中齐齐睁眼，仿佛感应到某种召唤。他以情劫为引，将夜未央曾说过的那句“情非缚，是选择”刻入心核，作为统合媒介。

    法则，从来不是冰冷的规则。

    是选择，是执念，是人愿为之死的东西。

    “既然你把‘永生’炼成法则，”他低语，“那我就用‘悖逆’给你铸一杆长枪。”

    剑骨自脊椎升腾，化作青金光柱，与眉心银河纹路交感。他张开双臂，如抱天地，体内诸般法则——空间、因果、生死、情劫——尽数熔炼，悖道真解如铭文嵌入洪流核心。

    一声龙吟自识海炸响。

    一道璀璨金流自天灵冲出，直贯苍穹！

    金流所过，焦土微颤，一株枯草悄然抽芽，叶片上浮现出微型银河纹路，旋即消散。这不是修复，是重塑——悖道法则正在逆写天地本源。

    天穹巨眼猛然收缩，瞳孔中的“永生之门”骤然扩张，化作一张巨口，释放出恐怖吸力，欲将金流吞噬。

    乾元在笑。

    他以为这是力量的掠夺，是法则的回收。

    但他错了。

    陆渊咧嘴一笑，心口闭环彻底开启，神血逆流如江河倒灌，尽数注入法则洪流。金流骤然暴涨，光芒中浮现出无数“悖道瞬间”——

    他以凡胎硬接仙劫，脊骨尽断却仍前行一步；

    他在时茧中预知死亡，却偏偏笑着踏入那条命定之路；

    他明知夜未央会沉睡，仍选择让她握住自己的手；

    他本可逃，却偏要回头，斩断天机锁道印的最后一丝联系。

    每一幕，都是对“常理”的践踏。

    每一瞬，都是对“天道”的嘲讽。

    金流贯穿巨眼！

    刹那间，天地寂静。

    所有跪伏的修士猛然抬头，眼中金光尽散，脸上那痴狂的笑如潮水退去。有人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怔怔发抖；有人望着被自己抠出的灵台，终于发出一声嘶哑的哭喊。

    执念断了。

    永生之门轰然崩解，化作无数光点，随风飘散。

    而就在金流与巨眼碰撞的瞬间，陆渊识海闪过一帧画面——

    昏暗祭坛，火光摇曳。

    一人背对苍天，手持铁锤，正将一柄青铜残剑敲入铸模。剑胚未成，却已染血。他抬手，以指尖精血为引，在剑脊刻下第一道符文。

    那背影，与他如出一辙。

    画面一闪即逝。

    陆渊瞳孔微缩，还未细想，九厄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裂痕扩张，金丝如血喷涌。他闷哼一声，左眼银河纹路崩开细密血丝，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滑下。

    “撑住……”他咬牙，左手死死按住剑柄，“还没完。”

    金流仍在贯入巨眼，但乾元并未彻底溃散。那巨眼虽已闭合，却在最后一瞬，反向投来一道意念——

    “你可知，为何九厄只认你一人？”

    陆渊冷笑：“我不想知道。”

    他右手一扬，金流调转方向，如长鞭抽向地面。焦土炸裂，地脉深处浮现出无数符文，皆与剑鞘裂痕同源。金流注入地脉，符文逐一亮起，仿佛某种古老契约正在复苏。

    “你种执念，我破执念。”他一步步向前，“你炼永生，我炼悖逆。”

    “你怕死，我偏要活得不像个‘该死的容器’。”

    他抬头，盯着那已闭合的巨眼，声音冷如寒铁：“现在，该我问你了——”

    “你到底，是谁在怕？”

    话音未落，九厄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嗡鸣，剑身裂痕中渗出的金丝尽数断裂，化作光点消散。陆渊右臂金纹骤然黯淡，心口闭环的热度也迅速冷却。

    但他没停下。

    他抬手，将九厄剑缓缓抽出，剑尖指向天穹。

    “你以为你在布局？”他轻笑，“可你忘了——”

    “悖道者，从不按规矩出牌。”

    他剑尖微颤，一滴血自指尖滑落，正好落在剑脊那道最深的裂痕上。

    血未凝。

    剑身却突然浮现三个古字，非刻非写，似由光凝成：

    “逆·命·者”

    陆渊盯着那三字，忽然笑了。

    笑得肩膀发抖，笑得眼角血痕崩裂。

    “原来你也会怕。”他喃喃，“怕一个不肯顺从的疯子。”

    他抬手，将剑缓缓举过头顶。

    金流尚未消散，仍在天地间游走。他要将这股力量，彻底钉入乾元执念的根脉。

    就在这时，九厄剑突然一震。

    剑身裂痕深处，浮现出一行极细的血字，如新刻：

    “还记得为何握剑吗？”

    陆渊笑容一顿。

    他低头，看着那行字，手指微微发紧。

    下一瞬，他猛然抬头，剑锋划破长空，金流如怒龙般再度升腾，直扑天穹！

    剑未落。